盛灼不知道这个短时间是多久,不过她也没问,显得自己多不想让谢溪又走似的。 她“嗯”了一声, 回身想去墙上找灯开关却被谢溪又拽了回来。 盛灼定定地看向她。 这月黑风高夜, 孤女寡女共处一室。 谢溪又将头靠在墙上, 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着盛灼。眼前的小孩自然是长大了,完全褪去了七年前的青涩,精致的五官像是渐浓的水彩画, 很美。 谢溪又伸出手指, 轻轻划过盛灼的眉眼,引得她睫毛轻颤, 像只蝴蝶的小翅膀。 四年时间不长么? 很长。 长到足以让一个深爱亡妻的男人另寻新欢,长到足以完全讲一个新鲜的人了解透彻,长到足以让一个装修精良的厨房里挂满油迹爬出蟑螂。 也长到她甚至在某一个时间点里,忘记了盛灼的样子,记忆模糊的那一刹那,谢溪又只能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回忆。 写信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其实在她独自走出公馆去寻这小姑娘时,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几乎是顺着拐步履蹒跚地走到那个小公园。 人心本就易变。 最怕的是盛灼再也不需要她了。 这是她隐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埋藏四年都甘之如饴。如今在仅仅一个月的分别后,就让她开始难熬了。 “怎么瘦了这么多?” 谢溪又捏捏她的脸,都揪不起什么肉了。 “有么?” 盛灼揉揉自己的脸颊,最近事情很多确实没怎么顾得上按时吃饭。 旋即又将目光投向谢溪又,“你不是也瘦了?” “我可没有,”谢溪又振振有词,并向盛灼张开了双臂,“不信你可以检查一下。” 盛灼必须承认,在某个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的思想出现了重大滑坡。 继而被自己的念头震得面红耳赤动弹不得,只得呆呆地杵在原地。 隐约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谢溪又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滚烫的唇蹭了蹭盛灼的耳垂,冰冰凉凉的。 盛灼在黑暗中慢慢睁大了眼睛。 “可以借宿一晚么?” 她听见谢溪又含糊不清地声音,好像已经闭上了困顿的眼睛,强撑起疲惫不堪的意识喃喃说着梦话似的。 将谢溪又带去房间后,在明亮的灯光下,果然见到她了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盛灼的意思是这么累就别洗澡了,先睡觉吧。 无奈谢溪又坚持要冲个澡再上-床。 结果现在的场面就是: 谢溪又在门门里洗澡,盛灼捧着给她准备的换洗衣物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 “洗发露是哪一个呀?” “蓝色瓶子的。”盛灼回答。 “沐浴露呢?” “红色。” 盛灼面色严肃,十分认真。 “这个黄色瓶的是什么?” “...洗衣液。” 盛灼凑近了些回答。 “这上面明明写着...内衣专用洗衣液。” 谢溪又一本正经的声音隔着水流也清晰地传了出来。 盛灼:“......” 您这不是能看懂汉字么? 门开了,伸出一只白嫩的手臂,还冒着浅浅的水汽,“衣服。” 盛灼将手里临时征用做睡衣的长衫递了上去。 还有夹在衣服里的一条未拆封的...内衣。 然后盛灼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检查了一圈几个门有没有上锁,确认无误后才回到了房间。 谢溪又正头顶毛巾坐在床上,应是在处理公事,在手机上飞快地按着。 盛灼目光向下一扫。 米白色的长衫只能盖住大腿,于是她那双形状漂亮的长腿便自然地搭在床边,纤细的脚踝下,瘦而匀称地足叠在一起,高高的足弓,脚背上有微微绷露起的筋脉。 盛灼唰地一下转过头,同手同脚地走进了浴室。 浴室内蒸腾的雾气还未散净,充斥着她熟悉的洗发水味道,盛灼压上门,长长的吁了口气。 褪去外衣后,盛灼穿着贴身衣物站在迷朦的雾气中,在镜子前站定,她自己的身体看了二十几年自然看不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刚刚那一幕冲击力有亿点大,让她不禁重新审视起自己来,肚子上有赘肉么?小臂线条是否匀称?腿直么?足弓怎么样? 来回转了一圈。 应该也还行吧?就是身上有些陈年积累的细小伤疤,在白皙的皮肤上有点醒目。 盛灼对这个倒没什么执念,美人在骨不在皮,在她看来,皮肤不剌手就行。 她满意地点点头。 ---- 待盛灼洗好出去后,发现谢溪又趴在枕头上睡着了,湿淋淋的头发也没有吹干,洇湿了长衫。 盛灼放轻脚步,将门反锁上。 才小心地走到谢溪又身边,她偏过头睡得很熟,手机从指间滑出去落在床上。 看着她眼睛下的青黑,不难猜出在首都的这一个月,谢溪又是如何度过。 盛灼轻抬起她的胳膊,将毛巾抽了出来,蹲在床边仔细擦拭着乌黑的长发。 换了四条毛巾后,才勉强算是干了些,盛灼见这样摆弄都唤不醒谢溪又,无声地勾勾嘴角。 轻轻亲了下谢溪又的胳膊。 温凉柔软的触感很奇妙,盛灼便又低下头啄了一口。 关上灯,盛灼扶着谢溪又的肩膀让她翻过身来。 “唔...” 谢溪又半睡半醒间发出一声低吟,很快便睁开了眼睛,看清盛灼后她支起胳膊迷迷糊糊地问道: “怎么了?要喝水么?” 盛灼轻声安抚,“没有,睡觉吧。” “嗯,”谢溪又重新倒在枕头上,口中还喃喃了句“晚安。” 临睡前也不忘抓住盛灼的手。 盛灼失笑。 笑过之后,她侧头去看身旁的谢溪又,心里有一种新奇的喜悦感破土而出,伴随着极轻微的一声“怦”,像是荒原上,开出了一枝小小的花朵。 西柚医生,现在是小花朵了。 翌日清晨,盛灼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缓缓睁开眼睛后,却发现谢溪又还在睡觉。 于昨夜相比,连位置都没怎么动。 睡觉也太老实了。 盛灼揉揉眼睛坐起来,活动了下筋骨,余光看见谢溪又的睫毛颤了颤。 装睡? 盛灼缓缓凑近,清晨透亮的阳光钻过窗帘缝隙在谢溪又脸上留下一寸光亮,映衬得她的长发泛起光泽。 谢溪又一动不动,似乎还未睡够。 盛灼并没有说话,屏住呼吸看着她,直到谢溪又的嘴角慢慢翘起来。 “我还以为你能一直不笑呢。” 盛灼拿起枕头轻拍了她一下。 枕头被谢溪又抓住,顺带着将盛灼揽过来,对着她的脑袋一顿揉,“小丫头坏着呢。” 俗话说老虎的脑袋摸不得,盛灼虽不是老虎,但作为成年人还是有些难为情,是以胡乱蹬着腿开始挣扎起来。 谢溪又拿了二十多年的手术刀,自然是无法真正制住盛灼,很快便叫她挣脱开,再缓过神来时。 刚睡醒的小姑娘已经相当生龙活虎地翻身而起,单手便钳住了谢溪又两个手腕。 “明明是你先装睡,怎么是我坏呢?” 盛灼将谢溪又的双手束在胸前,十分恶趣味地反去揉她的长发。 不消片刻,两人俱是蓬头散发造型别致。 盛灼笑累了,便故意刁难谢溪又说:“求饶我就放开你。” 谢溪又轻笑:“还叫你威胁着了?” 她胸膛起伏喘息着,脸颊呈现出玩闹后的晕红,盛灼不知为何,昨天夜里看到谢溪又坐在床边的画面,突兀地闪过她的脑海。 盛灼活动了下不甚明显的喉结。 “老大!” 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 盛灼没动弹。 “老大你怎么把我们锁外边了?钥匙打不开啊老大!” 盛灼翻身下床。 叫叫叫,就知道叫老大。 打不开不知道回楼下待着么? 一开门,就看见樊越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一对大眼珠子提溜转,急得不行。 盛灼将锁扣拧回来,便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 樊越小声嘀咕着:“什么嘛大早晨发什么脾气,昨天不都给你们倒地方了......” 身后小青姗姗来迟,高举手里大包小包的早餐,嘴里还叼着根油条,电梯刚一开她便嚷嚷道: “Mia我给你买早餐啦!” 只见从盛灼房间里走出个陌生女子,裹着个长款对襟毛衣头发凌乱地走到她面前,眼睛在她手里的早餐上左右打量了一圈。 接过一袋,冲小青一笑。 “谢谢。” 然后便晃悠悠地回去了,临了还压上了房门。 小青抬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幽幽地看着樊越。 “这谁啊?” 樊越趁她失神抢了一杯豆浆,一边滋滋滋的吸着一边随口道:“老大女朋友。” “不可能!” 小青义愤填膺。 “绝对不可能,你别造谣。” 樊越笑出了声,“叫声嫂子又不吃亏。” 小青卒。 谢溪又将早餐拿回房间客厅,随手打开电视找到财经频道,放下遥控器准备听着声去洗漱。 女主持人端正严肃的声音传来: “下面插播一条时事新闻,知名女星在社交网站爆料L省海生集团高层酒后迷-奸女下属,事后不仅毫无悔改之心,还将该员工无故辞退......” 谢溪又身形一顿,回头看向电视。
第107章 试探(三) “目前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海生市值暴跌,预计......” 谢溪又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夜里正从酒店出来的贺雄被记者团团围住, 他面色阴沉,无视那一支支涌来的话筒,在助理的保护下艰难地向车子方向移动。 只有在他身前的女助理挂着笑面和记者们周旋。 “是的,我们也不知情。” “我们相信国家司法的公正,无论结果怎样海生都会承担起应有的社会责任......” “涉事员工与贺总并无亲戚关系,还是等调查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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