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羡舟双手揣在兜里,微微侧头看着身边人,片刻笑了下:“是真没什么好说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姜诗意“嘶”了一声,双手环抱着腰腹:“行吧。不过我悄悄告诉你哦。” “嗯?”易羡舟静待下文。 姜诗意朝着举起双手,舒展了下身体:“说句不要脸的,我从小就觉得自己挺优秀的,所以面对任何质疑我的人,我可能当时会Emo一下,但事后永远都会觉得是那个人有病,跟我没关系。” “哈,”易羡舟笑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姜诗意收回手,把滑落到手臂上的包包带子往肩头上一拉,抱着腰腹郑重点头: “因为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够真正做到站在各个角度上去倾听自己,理解自己,拥抱自己。不管在别人眼里我是什么样的,反正在我自己眼里,我就是那个最可爱,最甜美,最独特,最有趣,最值得被爱的。” 易羡舟看着她那在夜色之中闪烁着浅浅辉芒的包包链条:“你这种心态,挺好的。” 姜诗意笑了起来:“可能吧。就是老会得罪人。得罪了还不自知。被人说是一个自恋狂,导致很多人都看不惯我。” 以前她还觉得没什么,直到遇见易羡舟,她对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果然是有点子粗枝大叶的。 除了赵梓韵,其他很多朋友好像都只是在她生命中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就没了。 易羡舟摇头:“你不是自恋啊,你只是比较自信,以及脾气没有那么温顺而已。那些连一个正常自信的人都接受不了,非要来贬低你的,才是有问题。她们和你本身就不是一路人。” “他们有的人可能比较高敏感吧。但又不是那种正常的高敏感,是那种不正常的高敏感。你敏感度比较低,不惧怕展示自我,但他们不一样,就算你很多时候作出的行为都是无心之举,也会被他们拿过去过度解读。” 就像网上的一些键盘侠,总是喜欢主动出击去攻击人,完后还不准对方反驳。他们说别人的时候一点都不敏感,但假如有人生气了,说了他们半句不好,他们就会变得立马敏感起来,开始扫射。 这大概也是所谓的“圈子不同,很难互相理解”中,“圈子”一词所具备的真正含义吧。圈子不同,看事的角度不同,就很容易生出摩擦来。 姜诗意觉得易羡舟说得很有道理,却又有点想不明白:“那我算是敏感还是不敏感呢?做自己时我没有考虑特别多,但被他们一攻击,我就会炸毛。” 易羡舟仔细思考了一下,说:“估计就是正常的一类。只是现在这个社会不正常的人变多了,戾气变重了,你一个正常人反而会变得难以生存,不知道该怎么去适应了。” 姜诗意听得恍然大悟。 她发现,易羡舟说话真的挺有力量的,总是能够让她一下子想通许多事情。像一棵……会让人安全感十足的树。 想了下,姜诗意又问易羡舟:“那你呢,属于高敏感人群吗?” 会对人性研究这么多,还总是自带着一种淡淡的感觉,应该是算的吧?网上都是这么说的。 易羡舟如实回答:“不知道呢。” 她很多时候也并不太能看懂自己。 姜诗意有点儿懵。竟然不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姜诗意突然拍了下手:“我知道了。” “哦?”易羡舟好奇地看着她:“什么,说说看?” 姜诗意吃吃笑起来:“你是过敏性人群。” 易羡舟怔了一瞬,旋即突然笑了起来。行,这么说好像倒也没错。 姜诗意补了一句:“就是看得太透了,索性不参与进去了。” 易羡舟扬了下眉。可能吧。谁知道呢。 反正,她还是觉得和姜诗意相处挺放松的,感觉可以彻彻底底地卸下防备,什么都不用去想太多。 走着走着,姜诗意又望着夜空感叹了一声:“这样漫无目的地走路可真的是太舒服了,让我突然一下子就想起了读书的时候。每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就在学校里头乱转。” 她好像总是会触景生情。 易羡舟:“那时候总是看到你和你的朋友一块儿走。” 姜诗意叹气:“是呀,万万没想到,现在陪我这样走的人,竟然只有你了。” 天知道,她当年可是一边和朋友走,一边和朋友骂易羡舟来着。她那时候是发自真心地认为,自己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易羡舟了,她们之间,肯定,绝对,一辈子都和解不了。 姜诗意这辈子真是,不是正在被自己打脸,就是行走在即将被打脸的路上。 易羡舟感叹:“大概这就是人生?你永远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多有意思?” 姜诗意静静看着她,噗嗤一笑:“说得好有道理。” 正说着,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小广场边上,那里有好些人正摆着地摊,看上去热热闹闹花里胡哨的,特别有意思。 云城这阵子在摆地摊这件事情上政策有所放松,很多人都出来折腾了,这边也不例外。发卡、鲜花、儿童小玩具、气球、淀粉肠、臭豆腐炸串等等,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有人摆摊,这边的行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多了许多,有一些小孩子路过就不乐意走,拉着妈妈的手非要大人帮忙买东西,否则就会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来。 姜诗意好奇地就着周遭看了一圈儿,一下子就被一个卖棉花糖的质朴大哥给吸引住了注意力。此时此刻,那大哥手里头的一个大熊猫棉花糖已经快要成型,胖乎乎的特别可爱,一对母子正站在那儿等着。 守在旁边的小孩儿看得简直都快要给急死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双手垂在身侧抠来抠去,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去接住的准备。 姜诗意也快要挪不开脚,直直往那边看:“好可爱哦。” 易羡舟也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她对棉花糖这种东西,本身是没什么兴趣的,但看姜诗意喜欢,就开了口:“那我们也去买一个?” 姜诗意笑意盈盈:“好呀。” 说罢,两个人一块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到达摊贩旁边时,小孩儿正好拿走棉花糖,摊主手里头空了下来。易羡舟看了眼他贴在边上的几个图片,拉了下姜诗意的手臂,说:“你看看想要哪个?” 姜诗意弯腰一看,发现上头的款式都很可爱,就纠结住了:“每一个都好好看,选不出来了怎么办?” 易羡舟忽然站远了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好像在琢磨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姜诗意跟着她的目光将自己打量了一圈儿,迷惑地问。 易羡舟重新转向了那个摊位,指着图片上的一款棉花糖,对她说:“不如就要那个白加蓝的大耳狗吧。适合你。” 姜诗意站直身,抱着腰佯装恼怒地半嗔半瞪着她:“你骂我是狗?” “哪里……”易羡舟扶额笑:“我只是觉得,你买完应该是会拍照的吧?大耳狗的颜色和你今天穿的衣服比较配。” 姜诗意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风衣外套。 “原来是这样啊。你果然靠谱。”姜诗意转过头便对摊主说:“大哥,我要一个大耳狗棉花糖,谢谢。” “好勒。”大哥笑眯眯道:“二十五块。” “嗯。”姜诗意掏出了手机。 然而,她还没有付款,易羡舟就已经提前把收款码给扫了。 姜诗意看着易羡舟低头结账的模样,问:“你呢,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易羡舟抬头想了想,摇头:“没。” 她好像很少对这些东西有什么想法。估计是性格使然吧,她的爱好不在于此。 姜诗意撇撇嘴:“好吧。” 没再多说什么,姜诗意专注地欣赏起了摊主的手艺。这个东西的制作速度比她想象中的快多了,没多大会儿,摊主就做好了。姜诗意将大耳狗爱不释手地接过来后,在身前转动了下,对易羡舟说:“好可爱啊,对不对?” “是挺可爱的,”易羡舟看了下周遭,挑了个路灯旁边的长椅,对着姜诗意指了指,“那边有光,你去那边站着,我给你拍几张吧。” “好呀。”姜诗意二话不说站了过去,笑着将棉花糖往上一举,笑得十分开心。 易羡舟找了个光线刚刚好,不会显得过曝也不会显得过暗的地方,帮她一连拍了好几张,接着又思索道:“你要不要再变换几个姿势看看?” 多拍一点,也更有挑选的余地。 姜诗意点点头,便照着易羡舟的话做了。随后她一会儿拿手捂嘴,一会儿比耶,一会儿闭着眼睛捧脸笑,动作自如,看起来十分满足。 “好了。”易羡舟拍完,说:“那我现在发你。” 姜诗意却皱眉说了一声:“等一下!” “嗯?”易羡舟抬眼看着她。 姜诗意小跑过来拉住她:“我们一起自拍一张吧,只有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易羡舟还没回过神,已经被姜诗意给拉了过去。 抬眼时,姜诗意已经举起了她那个套着熊猫外壳的手机,将相机界面对准了自己和她。 突然看到镜头中的自己,易羡舟愣了一秒。 但很奇怪的是,她好像,也没有特别抗拒。 “你离我太远了,”姜诗意调着角度指挥道,“离我近一点儿。” 易羡舟看了下镜头,好像是有点儿远,两个人都游离在边缘处,就导致画面出现了明显的畸变。 这样确实满丑的。易羡舟站得离她近了些,微抬双眼看着手机:“这样好了吧?” 姜诗意一手举着棉花糖,一手拿着手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好了。” 咔嚓。画面定格。 姜诗意取下手机,将照片放大看了下,笑意盈盈:“第一次遇到脸比我还小的,真是碰到对手了。” 易羡舟朝着她屏幕探了一眼:“哪儿有?错觉。只是你轮廓比较舒缓而已。不信的话,你仔细看看整个面积,是不是差不多大?” 姜诗意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个什么笑点,弯着眼睛看着易羡舟:“你这人有时候逗是挺逗的,较真也是挺较真的,你是背着把圆规生活吗?” 易羡舟虚了下眼睛:“可能?大概?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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