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得以就这样朝着司徒锦所在的地方而去,好友这时候在楼下几层的酒吧里,是她上回带着蔺然去玻璃桥拍照的早上,司徒锦和木青去过的酒吧。 倘若这艘游轮真的陷入什么危机,司徒锦也不至于这种时候还在酒吧吧? 所以,果然是我有病。 舒窈现在已经能坦然接受自己具有严重精神病的人设了,结果就在转过弯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对病情的预估过于乐观。 她看见了木青。 可是这次的木青和之前遇见的每一次都不同,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因为她面庞肌肤像是被灰黑色的轻纱一层一层地覆盖。 很奇怪地,在看见那些黑色轻纱时,她就像是回到学校曾经层层黑纱困住过自己的走廊里,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最终去到了她的面前。 甚至手脚还不听使唤地,想要去揭下她面上那一层一层的薄纱,像拆开被包裹的木乃伊的那层层纱布。 她忽然很偏执地想要知道—— 这张脸之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不是林静姝。 - “杳杳!” 就在舒窈被唆使着抬起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面前女人的面颊时,身后忽然传来很急促的呼唤声! 她扭过头去,只来得及听见木青很不悦的一声“啧”。 而她的身后,险险赶到的司徒锦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关切地出声道,“你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站在司徒锦的角度,在舒窈扭过头的那一刹那,船顶上方就.射.出一张极具腐蚀性的,十分特别的透明大网,恰好将那只“木青”捕入其中,不过网面收拢时,却只留下一阵灰黑的烟—— 等到舒窈和好友打完招呼,想要解释自己刚才奇怪的行为时,一回头,本来站在那里的人早就人间蒸发。 怎么看,她刚才都像是一个人对着空气痴痴看了很久,还想抬手抓空气。 舒窈:“……” 真好啊,这就是精神病的日常吗? “你……没事吧?”司徒锦想到刚才埋伏在天花板上的家伙。 那是自己上次在工业园区遇到楚宛那种怪物之后,嗅到了危机的父亲开始在暗中搜罗聘请很多特殊部门奇人异士,刚才那位是刚上船的、脾气很古怪的家伙,不喜欢认识陌生人也不喜欢透露身份。 于是司徒锦只能若无其事地拉着舒窈的手,带着她走进这艘船此刻最安全的地方,实际上的安全屋、表面上的酒吧,现在这艘船已经在海面上停航,并且被重重的迷雾包围,虽然她和她的人都带了特殊的定位器,可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等到救援。 司徒锦决定今天就带着好朋友住在酒吧了。 但是舒窈在听见她接连两声关切的询问之后,却禁不住眼神黯然,下意识地猜,是蔺然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司徒锦了吗? 好朋友也知道她精神不正常了吗? 一定是这样,所以司徒锦听见自己要来找她的时候,才会急急忙忙地出来,生怕自己乱跑,或者是走丢了之类的,对吧? …… 舒窈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她只是摇了摇头,乖乖被司徒锦带进了酒吧里,眼神都不往周围瞥一眼,因为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任何画面,最后只盯着面前的一只精致威士忌酒杯。 她小心地伸出手,沿着那只绿色的,底部还绘刻了长桥图案,四周都是雪花纹路,在灯光照耀下,将错落的光倾洒地处处都是的酒杯拿起来,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试着对司徒锦道: “这个杯子,好像很漂亮诶?” 司徒锦不明所以,“还行啊,你喜欢就送你。” 舒窈却长出了一口气。 杯子是真的。 她看了看司徒锦,又去看看手中的杯子,有些担心自己在这里久了又看到什么奇怪画面做出过激行为,到时候吓到朋友就不好了,于是她陡然提议道: “那我想用它喝一杯,有推荐的吗小锦?” 司徒锦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你要喝酒,现在?” 但很快想起来蔺然说过的,关于舒窈最近心情非常糟糕的事情,况且还不知道要在这船上待到什么时候,即便要走,司徒锦身边也有的是人能把朋友扛走,再不济让她家的蔺黛玉来抗也行。 于是她干脆起来走到了此刻没人的吧台后面,抬手去拿了瓶朗姆酒,十分擅长苦中作乐的司徒大小姐眉目里都是笑意,将酒瓶抛了下又接住,立即进入了调酒师的状态里,出声道: “想要什么味道的?” 舒窈莫名地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双手托腮,捧场地回答,“要甜的。” “知道了,像你女朋友一样甜的是吧?”司徒锦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抬手选了与酒相配的蜜桃果汁,还有一款打底的茶饮。 结果又听舒窈出声道,“要度数高的。” 浅发女生松开手,将下巴压在吧台上,眼瞳里的情绪被上方落下来的四散灯光照的同样破碎。 她就这样对司徒锦小声说道,“我喝醉了之后很乖的,对吧?” 那样身边的人就不用再操心她做出奇怪的举动了吧?
第42章 喝醉 司徒锦其实有点猜不到舒窈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烦忧, 但是看朋友现在急需酒精解千愁的模样,还是按照她的建议,选了用伏特加做底的配方。 不过在那之前, 她先拿过旁边的一个普通直筒玻璃杯, 洗干净之后倒了半杯牛奶递过去—— “还没吃东西吧?” 现在整艘船上状况混乱, 餐厅早就关门了,即便有营业的, 普通人走进去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被享用的餐点, 想到她们小情侣好像在屋子里待了不少时间, 司徒锦现在甚至能眼尖地瞄见舒窈脖颈纱巾边缘露出来的半枚吻痕。 “先喝点牛奶垫垫,你平常不喝酒, 太猛了容易伤肠胃。” 舒窈很听话。 将牛奶喝完, 还舔了舔唇边的奶渍, 然后视线就继续盯着司徒锦手里的银色调酒器,恰好有张点单的本子在附近,司徒锦拉过来翻了下,准备现学现卖。 隔着吧台的女生小白鞋并未踩在高脚凳的脚踏上,而是在半空中慢慢晃悠, 她好奇地探过身跟着看被司徒锦翻过的页面, 指着其中一杯彩虹色的问道: “这个看起来很好喝。” “是还不错,”司徒锦瞥了她一眼,“味道酸酸甜甜的, 但这杯叫‘初恋’, 你确定想试试?” 舒窈:“……” 她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主动帮司徒锦翻页, 又见到另一张图,茉莉花苞盛开在碎冰的透明汽水里, 名字叫做‘白月光’,她便高高兴兴地宣布,“那要这个!” 司徒锦瞥嘴,抬手去拿椰汁时,与她道,“不如今天就干脆给你创作一杯,起名叫‘恋爱脑’,怎么样?” 舒窈红着脸,却点头,“好呀。” …… 透明的椰饮里混了点伏特加,再有茉莉花茶的味道作掩,随着酒杯摇晃将里面的冰块撞出叮当响声,将上面装饰撒的一团团白色花苞也摇得极具风情。 这让舒窈想到了蔺然穿着白裙子或者白衬衫时候的模样。 好像只要和蔺然有关,即便这杯是毒.药,也会变得格外甜美。 她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司徒锦。 司徒锦倒也没想到她平常滴酒不沾、现在居然能这么干脆地喝完,但是转念又想到新手喝酒也总喜欢这样,虎头虎脑地闷灌,不用几杯就能把自己撂倒。 她叹了一口气,还是改了基底与配方,将接下来的一杯杯放到她的面前—— “海上日出。” 橙汁做底,调进朗姆酒晕开,颜色自下而上从深到浅,最上面的杯口卡了片柠檬,她将这杯每天醒来都能在行政vip房见到的美景递过去。 “海底星空。” 这杯是蝶豆花水、金酒和柠檬汁叠在一起的变色魔术,酒液被点成了梦幻般的紫色,让舒窈想到和蔺然一起在那个浴缸里看到的绝美水母潮。 舒窈接连干了三杯,面颊都是被酒精熏染的酡红,她很轻地打了个嗝,是喝水喝多了的那种饱涨感,这才稍微停了自己灌酒的动作,改而迷惑地和吧台后的朋友对视: “明明每一杯,都是蔺然。”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会看到林静姝?” 司徒锦被她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试着理解了一下她的话,“什么林静姝?你最近总是提起她,是她又发消息骚.扰你?还是给你打电话了?你心情不好跟她有关系?” 要不是这吧台是用坚硬的大理石正面打造,司徒锦这会儿已经一巴掌拍上去了。 她义愤填膺地挽了下自己身上这条裙子的泡泡袖,若不是此刻在停航的、四面都只有大海的孤独游轮上,她下一秒就能直接开着跑车到那个讨厌的家伙面前算账。 舒窈神色闷闷的,张嘴想要说,却有些难以组织语言,比划了半天,又想起来这只是自己的被害妄想,于是摇摇头,又对司徒锦露出笑容: “刚才这几杯,都不够甜,你答应我的‘恋爱脑’呢?” - 那杯‘恋爱脑’还是被司徒锦调了出来。 是西瓜汁、香水柠檬和糖浆与极少数的朗姆酒混在一起的粉色酒饮,放在底座半圆的玻璃杯里,再用挖勺将一团团西瓜果肉舀成球放进去,满满地从杯子里鼓起。 西瓜球之间还被她随手薅了旁边一盆白色小雏菊,点缀在上面,看起来既像是哄小孩的粉色甜品,却又确实可爱梦幻地和舒窈恋情的甜蜜模样很像。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恋爱应该是草莓这种可爱的水果—— 但对不喜欢草莓的她而言,纯甜的西瓜就是最完美的。 这么想想,这个夏天她都还没有和蔺然一起吃过西瓜呢。 舒窈眯起眼睛,盯着这杯酒饮看了好久,才珍惜地端了过来,小口小口啜饮着。 她喝着喝着就像森林里醉了蜜的小蜜蜂,脸颊都贴上了冰冷的吧台,却还不舍得放开这杯酒。 司徒锦看着她酒醉后安安静静的模样,从吧台后面走过来抬手捏了下她的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话: “既然这么喜欢她,又为什么在她身边还这样痛苦?” 舒窈没有听清,眯着眼睛去看捏自己脸的人,过了几秒钟,高高兴兴地认了出来,“是小锦!” “嗯嗯嗯。” 司徒锦看着她又红又软的脸,收回手,转开了目光,嘀咕了句,“真是让蔺黛玉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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