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面对高等级的深渊种,那是他们无法违抗的命令。 - 在蔺然聆听女朋友的发现,同时观察总结她身上的变化时,正在喋喋不休地分享自己观察所得的舒窈,却很快变得沮丧了起来。 她低下头去,很小声的,像是嘀咕、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说这些,是不是很奇怪?” 没等蔺然反驳,她又自顾自地点头:“肯定、肯定很怪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舒窈沮丧地好像都要哭出来,毫无征兆地开始自省,“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想到从前跟她相处的细节,最开始,她和那些我不认识的女生一起出去玩、聊天的时候,我是有表达过不开心的……” “可是她说,那是因为她没有在我这里得到足够的爱,是我不够爱她,给她的陪伴不够,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才需要从其他朋友那里得到友情来填补爱情的缺口……” 说出这句话的那天,林静姝露出了很孤独的神情,然后拉住了舒窈的手,问她今晚能不能留在自己家。 也正好是那一刻。 舒女士发来了消息,问她都这个时间了,和谁在外面玩呢,怎么还不回家? 舒窈最终也没有留下。 不过后来,她哪怕再在和司徒锦逛街时,碰到用工作忙拒绝了自己的邀约、结果出来和其他人有说有笑喝奶茶的林静姝,她也没有再露出反对的神情。 甚至连司徒锦要上前替她找麻烦,也被她拦住了。 在那段时间里,舒窈很努力地想要从其他方面给林静姝更多的安全感,她踩着点、甚至还好几次到了快十二点才回家,就为了能够陪伴对方更长时间。 她每天都提前下班,然后坐地铁去到对方的出租房附近,买菜、去给她做饭,还帮她收拾屋子里的卫生,然后还绞尽脑汁地规划自己的月薪,给她买所有她想要的礼物。 可是林静姝并没有因此变得更爱她。 相反—— 舒窈越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有更爱,对方的态度就愈不屑,连她失去唯一亲人的那段日子里,都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就在舒窈想要重新开始生活,在假日的某个清早,跨越了大半个城市,想要去她家里给她做早饭的那天,用钥匙拧开了门之后,她看见了最具冲击力的画面。 …… 出乎自己的意料,看见两个拥抱着在客厅沙发上睡在一起的人,舒窈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既不觉得伤心、也没有难过,只是大脑空白了很久,直到门外有其他楼层的房客走过,拎着笨重的垃圾袋,空空的可乐瓶从里面滑落,滚下阶梯发出乒乓动静,吵醒了林静姝。 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相望。 在林静姝想要拨开怀里的人站起来之前,舒窈终于有所反应,她很平静地说出了那句话: “我们分手吧。” 本来还想要解释的人神色从恍惚、惊讶,停在了自嘲的笑上,林静姝当着她的面,干脆地坐了回去,甚至将怀里同样醒来,感到尴尬想要离开的人重新按到怀中。 “好啊。” 她说,“反正你从来就没爱过我,我也厌倦了总是捧着你、看你脸色、卑微地祈求得到你感情的日子,我们就到这里吧。” 舒窈觉得好笑。 她们俩之间,卑微的什么时候轮到林静姝了? 但她实在不善言辞、更不擅长在这时候与别人起什么冲突,哪怕那个人半分钟前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她默然不语,脸色看起来更冷淡,就像是被激怒了,倘若旁人见到她这模样,只会愈发不敢接近她,只有熟知她秉性的人,才能看破她的脆弱伪装,见到她脆弱的情绪。 “干嘛?你不会真觉得你被我伤害了吧?” 林静姝道,“从交往的第一天,不管我做什么,你这张脸上都没有出现过什么情绪,就连现在我们分手,也没见你掉一滴眼泪——” “拜托,你要是真的爱我,发现我劈.腿、看到我跟别人睡在一张床的时候,你就应该哭、应该过来求我,让我不要看别人,只爱你一个,可是你有吗?” “舒窈,你要么就是从来没爱过我,要么就是被你妈折磨得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爱,承认吧,你跟我谈恋爱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一些无聊的、过家家一样的仪式而已。” “你只是喜欢我身上那种叛逆的感觉,以为靠近我就能活得像我一样,把我换成其他人,只要是这样的性格,跟你告白,你都会答应的,不是吗?” - 舒窈不知道答案。 事实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之后她回到家、小锦恰好来找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在旁边当她的精神导师,一边替她怒骂林静姝,一边跟她说,不要听对方的那些pua。 “小锦,我真的没有爱过她吗?” 她最终这样问。 然后把司徒锦给难住了,最后绞尽脑汁地安慰她,“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只不过她不是那个能接收到你的爱的人——再说了,没爱过她也挺好,她那种人渣,凭什么得到你的爱啊?” “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乖,姐这里正好有个不错的相亲会资源,听说来的人质量都不错,是南城的高校群群主组织的,男女都有,咱们这就用新人的爱,抚平旧人的伤!” 那天舒窈也喝了酒。 还是司徒锦叫的外卖,只不过是几瓶啤酒,就把她给灌倒了,好朋友说什么她都点头,只觉心中有一股郁结需要抒发。 等到第二天被上班的闹钟吵醒。 手机上就多了一条相亲会的定位和地址。 像是怕她反悔,司徒锦千叮咛万嘱咐,说已经把她的名字报上去了,也帮她交了相亲的入场费,让她不许浪费,就算找不到合适的人,也一定要去走这个过场! 然后…… 她就这样遇到了蔺然。 舒窈从蔺然这里,体会到了许多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若不是林静姝总是出现,她真的很少再去想那段糟糕的恋情。 可是直到现在,舒窈才知道。 原来自己被伤得那么深,而且那伤痕还埋在自己的心中,最后还诱发了精神病! 三省吾身的舒窈将人生捋过很多遍,认为对自己造成最大打击的可能有两件事,一是母亲的去世,二是前女友的劈.腿。 但是这些天见到的幻觉里,舒女士从来没有出现。 所以哪怕她不愿意承认,也必须得正视这个问题,没错,她这些天的状态就是和那段失败恋情有关系! …… “呜呜呜……” 舒窈越想越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对前任用情如此之深,但她现在病情愈发严重,以后肯定是瞒不下去了,所以还是决定主动向蔺然坦白,并且跟她很诚恳地剖析自己的内心,试图得到女友的理解,即便这真的很难为情,她都羞耻到要流泪: “我真的没想到她对我影响这么大,也没想这么在意那件事的……我以为早都结束了……” “对、对不起,要是我早知道我会因为这个生病,我就不会这么快开始和你的恋爱了,你现在肯定觉得很受伤对不对?呜呜呜对不起!” 听见她在怀里又哭又道歉的蔺然:“……” 她表情很少这么微妙。 因为完全没想到舒窈还能给这所谓的“精神病”圆上理由。 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完全不想再从舒窈的口中听到“木青”和“林静姝”这两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名字。 于是蔺然低头去吻女友的唇,一边亲一边哄,“不会,这不是你的错,你的事情也和那个人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呜呜呜……”舒窈在这个将唇齿里的酒味弥漫到女友身上的吻里挣扎着清醒,说话时眼泪还在往下掉:“我好在意,我太在意了才会这样——” “我会好好治的,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蔺然艰难地试图转移这个小醉鬼的思路:“我不会离开你,但是——” 舒窈得到最想要的答案,迫不及待地再度确认:“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 “那你、你会像她一样劈腿吗?一边骗我说不在意,一边偷偷找其他人,说受够了我发疯的样子,需要其他人的慰藉?” 蔺然陷入沉默。 像是终于确定此刻跟她光用语言的方式很难沟通。 柔软的格子沙发里忽然冒出一根斑斓的黑红色触手。 紧跟着是第二根、第三根……方才充当过扫地机器人之后就一直安静蛰伏在旁边,甚至都没有进入拟态状态的它们就这样开屏般在舒窈面前摇晃。 明晃晃地映在了她的浅色瞳孔里。 直到确认她将这些触足看得足够清楚、注意力再也无法从自己身上转开,去思考什么不三不四的角色,蔺然才恢复从前温柔的模样。 她抬手捧起舒窈的脸,语气温柔、却透出不容置疑的气势:“劈腿吗?” “你问的是哪一条?” “我和它们,都可以一一回答你。”
第44章 怪物 舒窈的眼睛还睁得溜圆。 整个人处于受惊过度的怔愣状态, 像支棱着竖起耳朵的小兔子。 直到蔺然的吻即将落下,连她身后那些挥舞的触足也逐渐逼近,舒窈才恍然反应过来—— “!” 她仓促地抬起双手, 交叠着捂住蔺然的唇。 然后吓得打了声酒嗝:“呃!” 脑海里被酒精熏染的理智都在刹那间回笼, 甚至顾不得反思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此刻只冒出一个念头: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幻觉已经蔓延到身边人这里了,一定是因为女朋友太完美了, 连听见自己在她面前提前任、以及对前任那不自知的爱都能宽容的原谅, 让舒窈内心不堪与之相配的罪恶感太浓重, 所以现在才将女友形象也妖魔化! 呜呜呜,她真该死啊! 她就是那种传说中身处泥潭、仰望天上的白月光, 却觉得对方太过耀眼, 于是也要将月亮从天上摘下, 丢进泥潭里弄脏的那种卑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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