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最喜欢斯提做这种鸡蛋饼给她吃了,又香又软,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感觉。 白靡做的味道不差,只是和斯提不一样,斯提在做的时候总会收不住手,放很多葱,而安可其实并不太喜欢葱的味道,而白靡不会。 白靡微笑看着眼前像个小动物一样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的安可,自己也吃起了那一份早餐,早餐时光就在两人的默然中这样悠闲地流淌了过去,安可倒真有了种她们成了情侣,每天都寻常地过着这样的日子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是错觉,就像她曾经也错觉地认为过两人能够相伴很久。 等到早餐吃完,安可也没什么理由继续赖在白靡家里了,她抿了抿唇,打算起身告辞,却被白靡抢了先。 白靡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夹在指缝中若似无意地玩弄: “之前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果安可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这人嗓子里含着说不清的紧张,但是安可没法仔细听,因为安可此时心也被这一句话给吊到了顶峰。 她当然知道白靡说的是什么事。 安可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还没等白靡来得及失落,补充的言语便涌了上来: “我没法相信你。” “这是什么意思?” 白靡惊喜地抬起头来,似乎是看到了一线转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关系的缘故,安可今天的态度似乎软化了许多,这不能让白靡不期盼。 安可脸微微蒸红,她扭过头去: “……你,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想要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身体关系所以才……产生了错觉?” “我当然是喜欢你。” 白靡笑了: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九年前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只有你一个人。” 安可的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了细节: “九年前?那你为什么还……” 当年白靡的不辞而别始终都是安可心中的一根刺,安可嘴上说着是对白靡不信任,其实这种不信任大多都是来源于此。 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安可的安全感实在是过于缺失,只要是一点问题,就会把她整个击溃掉。 白靡垂下了眼睫,掩去了其中的哀色: “当时……我太胆小了,根本不敢和你说这些,我害怕……” 害怕她会在接受中逐渐把她忘掉,就算是一根刺也好,她希望她能在她的心中多停留上一会儿。 白靡没敢把她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她只是再度笑容满面地抬起头,说道: “这九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想要变得勇敢起来再回来找你。我现在回来找你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就好。” 白靡说得足够卑微,如同在恳求着安可施舍给她爱意一样,讨好似的亲吻她的指尖,完全和昨晚那个野兽是两幅样子。 安可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感觉从指尖到头皮,全部都绷紧了。 野兽夜晚所烙印下的痕迹还在身上隐隐作痛,只要稍稍移动,就能想起昨夜被浪潮击打时的无法自抑。 她在夜晚掌控、操纵她的身体,却又在白日低头恳求她的爱意,简直就是…… 会诱骗人的、有智慧的野兽歪着头看她,一双红眸汇聚水雾,显得精致又动人。 “你真是……” 勉强将身体中再次汹涌起来的情潮压下,安可强硬地拽回自己的手,整个人红成一团,低声抱怨: “……一点也不真诚。”
第48章 特玛尔 魅魔是恶魔类少数种, 喜欢黑暗,喜欢夜晚,喜欢在沉沉的幽色之中, 哄骗无知的旅人和青春少女, 所以当打开房门, 看见室内一片漆黑的时候,安可并不意外。 她只是凭着夜视的能力,轻巧地绕过了家具,走到安装了特制遮光帘的窗户前, “唰”地一下, 拉开所有窗帘。 耀眼的日光一下子从窗户照射了进来,盈满了整间空旷的屋子, 原本正在宽大沙发上躺着的人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瞬间蹦了起来, 动作之间带动了满地的酒瓶, 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嘶——” 那人倒吸一口凉气,揉着刚刚一不小心撞到的地方,眼角溢出了泪花, 看上去楚楚可怜。 但始作俑者却完全无视了对方的眼泪,将窗帘收紧之后便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等一下, 安可。” 特玛尔叫住了她,看来她心情还算不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特玛尔开始变得容易极端抑郁了起来,那个时候的特玛尔一向是不想理她的,小小的安可一度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直到现在,安可才知道自己唯一做错的就是对那个时候的特玛尔太过上心了。 自己明明只要不理会她就行了。 毕竟, 特玛尔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变得更加难过。 她像是特玛尔心里的一根刺,永远都逃脱不了安之的烙印。 “怎么了?” 安可转过头来,面带无奈: “你别告诉我你又喝了一整晚,然后现在想让我来帮你收拾这些酒瓶子。” 特玛尔趴在沙发上,她穿得很少,肆无忌惮地裸露着魅魔的种族特征,一边眼神暧昧地逡巡着,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和我介绍的那个孩子,看样子相处得很好嘛,嗯……兔妖的味道,所以你昨天晚上没回来是因为去了她那里?” “……我不记得我需要事事都向你汇报。” 安可警惕地拢进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脖颈。 特玛尔又转了回去,眼尖地找到一瓶还没有喝完的酒,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难过,毕竟我昨天晚上可是特地跑回来陪你的。” “是斯提阿姨告诉你我最近住在这里的?你要是要回来的话,怎么不提前给我发信息?” “嘿嘿,我忘了,而且,谁能想到你会出门嘛。唉唉,你现在也是个成熟的魅魔了啊,都会自己觅食了。” 特玛尔装模作样地轻叹着,又将那还不够她两口的酒瓶送到嘴旁,可惜还没喝到口,便被人中途截了胡。 安可握住她的酒瓶,皱眉: “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 特玛尔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我除了喝酒也没什么好干的了吧,难不成出去和别人乱搞?” “……我做些什么给你吃,你想吃什么。” “诶,我可是吃饱饱回来的诶。” 她低下头,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安可很轻松就能看到她凌乱长发间暧昧的痕迹,刺眼极了。 安可唇线绷紧,特玛尔的放纵一向是她幼年心头上的一根刺,她就坐在极乐里,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别的女人贴身热舞、极尽亲密,即使斯提蒙住她的眼睛,轻轻告诉她这是魅魔的特性,她也仍旧—— 直到长大之后,她才想明白,这不仅仅是魅魔的特性,这是…… 心中流脓的腐烂又一次疼痛了起来,安可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我给你下碗面。” “诶——魅魔没必要——” “闭嘴乖乖吃掉!” 安可生气的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可怕,特玛尔也只好乖乖将嘴给闭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斯提太久了,特玛尔有时候总会觉得她有点像斯提,特别是竖眉怒目的时候,很像十几岁的斯提,只不过,她怕是再也看不到斯提那副样子了。 斯提现在能够用来面对她的,也只有冷漠而已。 所以她害怕,害怕见到斯提,也害怕见到安可。 一碗没放多少佐料的清汤面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特玛尔委屈地用筷子挑挑面,抱怨道: “连个肉也没有怎么吃啊?” “不准挑三拣四!” 收拾她乱丢的酒瓶子的安可回过头瞪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有用过筷子了所以不熟练,还是因为酒精太多麻痹了大脑,特玛尔吃饭时手微微颤抖,吃相远远没有以前那么雅观。 安可看着,眉毛不自觉就皱了起来,不过特玛尔很快就发现了她的视线,掩饰性地端起面碗喝了一口,没再让她看见她手指颤抖的模样。 魅魔亏空自己的身体去保持青春年华,所以很少会看见自然老去的魅魔,大多人都和自己的青春年华一起,葬进了坟墓之中,然后在红木棺之中,变成一具风干的枯尸。 一点点面条很快就被特玛尔吃了个干净,虽然嘴上说着不饿,但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直接将其风卷残云地扫光了。 吃完了以后,她看着还在收拾的安可,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斯提说你想要辞职?” “现在不想了。” “其实辞职也好,休息休息,反正家里也不缺你这口。” “为什么突然说出了很像家长的话?” 安可抬头看她,眼睛里都是戏谑,特玛尔又愣了一下,眉眼之间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有些自嘲地说道: “可能是年纪上来了吧。” “……斯提阿姨可没有像你这样。” 安可不知道她又在犯什么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她和她的亲生母亲之间总是疏远的,却又不是那么疏远,一种奇怪的关系存在于她们之间。 就像特玛尔对她的情感一样奇怪,作为母亲爱着她,却又作为人类恨着她。 特玛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 “安之要找你。” 她的语气很奇怪,但总归没有安可的奇怪。 “我不想见她。” 安可扔下最后一个酒瓶子,将黑色的垃圾袋系上结,放到门口,避开了特玛尔的目光。 “我知道,你一直都……”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的话,能拜托你不要说了吗?” 安可强硬地打断她的话。 可能是室内暖气开得太旺盛了,她的额头开始流汗,魅魔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高领,丝毫不在意那个一直百般遮掩着的印记会暴露在空气之中。 “安之她……” 特玛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口说道: “你的爷爷奶奶现在都在病床上,可能……没有什么时日了,你知道的,没有事,安之是不愿意打扰你的,这次安之叫你过去,应该也是为了遗产分配的事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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