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被动挨着熊妖的殴打?还是有所还手?安可都不知道,因为白靡的吻落到了她的额头。 “别害怕。” 她这么说道,声线中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说不好是被这种场面吓到了,还是其他一些什么原因。 她应该去拉开他们俩的,不应该就这样让他们继续打下去的。 作为偏向行政方的工作人员,安可很清楚她们应该怎么做,但是……她也总有自己的私心。 很可怕,直到快要被龙种掐住喉咙的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少数种的社会,这是一个丛林社会,这是一个……生命或许无法完全被法律和道德所保护的世界。 因为……我们种族不同,不是吗? 飞速跳动的心脏就像被箭插入,剧烈的疼痛让它大口喘息着缓慢了下来,安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感到难过。 她想回头看看白靡,但看不到。 她什么都看不到。 —— 最后,两人是被卞桥一人给了一拳头才停下来的,该说不说,卞桥的确担得上游方承诺的那一句“你不会有人身危险”,有她在身边,霍格姆依的确威胁不到任何人,就算再加上个熊金,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龙种清醒了过来,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想帮熊金付赔偿,但却被熊金一脸不忿地躲过,警告她别靠太近,不然小心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卞桥又给了一巴掌,这回只能把火气塞回嘴里,暗自不满地看着霍格姆依了。 白靡想的周全,将她送回车上以后又去和店内的客人一一道歉和赔偿,好在这一次没人受伤,也没人报警,大概是不会闹到警察那边去了,毕竟多数种警察也不是很想管少数种这摊子破事。 对于生性野蛮的少数种来说,打架斗殴实属常事,安可小时候在“极乐”里也算是见了不少,但她总无法习惯。 安可坐在车上,披着白靡的外套,看着那双红眸闪烁在玻璃窗之内。 那双红眸,现在没有在注视着自己。 她被白靡扶走的时候,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霍格姆依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为什么游方要带你来了。” 嗓子里不是讽刺,而是自嘲,让人感觉难受。 她分明是在对着安可说话,但是那一双哀愁的眼睛却看着白靡。 白靡毫不示弱地用鲜红的眸子瞪了回去,她也不介意,只是笑笑。 安可有个荒谬的想法浮现上大脑,但她摇摇头,拼命将那个危险的可能甩出了思绪之中。 没有可能,她们只是误解了而已,她又一次扭头,看向正在忙碌的白靡,对方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对着她柔柔一笑,眼睛如同红宝石一样,灼灼地闪着光亮——就像那场她不厌其烦回味的梦境。 她曾经喜欢过白靡。 但也只会是曾经,只能是曾经。 脸颊发热,安可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第28章 危险 窗外霓虹闪烁, 安可坐在车内,身上披着白靡不知道从车上哪个角落里拿出来的小毯子。 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以后,霍格姆依答应会离开这里, 去往少数种聚集区重新开始, 无视了还在嚷嚷着要去再给霍格姆依一拳的熊金, 卞桥许是因为终于安下心,说是要请她们吃饭,安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便被白靡开口抢了先。 说是受惊过度, 要先回去了, 谢谢她的好意,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自然而然就把白靡和她看作是一块儿的了,她还没用得着说些什么, 就放任白靡将她带走了。 白靡车开得并不快, 所幸是在高架上,也不会一顿一顿的刹车,所以此时车内是平稳的, 像是安稳的摇篮,惹人昏睡。 但安可睡不着,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她的心绪始终无法平静,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这次也不例外。 白靡许是从后视镜中看见了她没有睡着, 开口和她说话: “你吓到了吗?” 安可先是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 又点了点头,或许是被流光溢彩的夜色所蛊惑,她罕见地坦诚了一次: “你说的可能没错,我的确……害怕少数种。” 极乐的老板在少数种之中人尽皆知,特玛尔,高级魅魔,是而“极乐”也就成了少数种们聚集、会面、玩乐的场所,安可有一段时间,是在“极乐”之中度过的。 少数种多数天性暴躁,打架斗殴都是常事,极乐那家酒吧也是警方经常关注的点,可以说,那一段时间,安可就是伴着拳脚碰撞的声音和警鸣尖锐的声音度过的,那种感觉并不算好,时常让她瑟瑟发抖。 但是特玛尔,还有其他的人,都不甚在意,有时看着,还面带笑意,似乎将这些都当作余兴节目,只有在安之预定会来找她的时候,特玛尔才会收敛这种幸灾乐祸,打扮得纯良的模样,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对方想看见的又不是这张脸?她不是还要变成那副她不喜欢的样子吗? 安可的嘴角讽刺地勾起。 从一开始,她对少数种的印象就不好,在这之后,因为她自己少数种身份而让她所经历到的一切,更是让这股厌恶和恐惧愈演愈烈。 她的确是少数种,但她的内在却是多数种,对于异类感到……不知所措。 “很糟糕吗?我这么说出来,明明我也是少数种,你也是少数种。” 安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把“你也是少数种”加到自己的句尾。 出乎意料的,白靡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害怕。” “你也害怕?” “是啊,刚刚在店里面的时候,其实我都快要害怕死了。” 白靡轻笑一声,一点也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真的?” 安可狐疑地问道,如果她真那么害怕,那还要闯进来抱着自己?图什么?体会心脏咚咚跳的感觉? 当时安可的眼睛被她捂住,看不到她是什么样子,她只记得白靡温暖又柔软的躯体,靠着她僵硬的身体,就好像能将一切恐惧都驱散一样,再怎么让她想,她也想不到白靡其实也是害怕的。 “当然是真的,兔子的胆子很小嘛。” 更别说她初中的时候也遇见过龙种,对龙种这种生物早就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感。 “那你干嘛还要闯进去,在外面乖乖等着不就好了吗?” 安可眉头皱起,口吻中不自觉带上了责怪。 白靡笑了,嘴角的弧度就没有降下来过。 她一直目视着前方,看着流转不息的车海,小心翼翼地让车辆行驶得平稳,但现在,她突然就不想看前方了,有点想看看,安可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 她状似无意,说出这句话: “熊金他热血上脑,一时半会儿肯定顾不上你,你一个人在那边要是受伤了怎么办?我去了好歹还能帮你挡挡。” 像是调笑一般,安可透过车正中的镜子,看见对方嘴角的笑意。 就因为这种理由?让人难以置信。 “你还真是……” 安可无奈,抱怨的话始终没能说出来。 车内的空气暂时性地陷入了沉默,两人没再说话,白靡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安可扭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仿若被蛊惑了一般,安可开口,将在心中回转了很久的话吐出: “我们……看上去,像是恋人吗?” 那句“我知道为什么游方要带你来了”一直盘桓在她心中,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霍格姆依的意思是,游方认为她,有“异种恋”的倾向。 异种恋,一个对于多数种来说很陌生的名词,因为对于情绪倾向于稳定的多数种来说,基本上不存在异种恋的问题,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种族,他们在很大程度上都能包容且理解。 但是对于种族特性占据了身体大部分位置的少数种来说,异种恋,无疑是件危险的事情,就好像在与魅魔的异种恋过程中,过于强的性/欲和黏着欲就是最大问题来源之一,尤其是对像翼人那种天生低性/欲,过度在意交往距离的种族来说,简直就是无法忍受的问题。 只是和谁?那还用说吗?除了白靡还能有别人吗? 如果是放在九年以前,别人把她们俩看成是正在交往的恋人,她或许还能偷偷摸摸高兴个好几天,但是现在……她只会觉得有些害怕,因为那说明,她们俩之间的距离,兴许有些不正常了,但是……也说不定?说不定她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欣喜? 不知为何,听见安可的问题之后,白靡沉默了很久,安可还以为是这个问题冒犯到了她,只是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白靡的回答就先一步到来了。 她声音沉沉: “你觉得呢?” 声音中带着莫名的紧张,安可听不懂是为什么。 “抱歉……问了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安可抿了抿唇,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无礼的问题,也难怪白靡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过下大脑,直接就把问题问了出来。 或许是今天的事给了她一种错觉,她和白靡之间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以前还没决裂的时候,原来没有搞清楚距离感的是她。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之间,像是……恋人吗?” 她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来,真不知道安可是怎么那么坦荡地就把问题说出来的。 白靡紧张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清晰可闻,她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就好像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一样。 安可轻皱了下眉,面上显出一片疑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犹豫: “不像……吧?” 也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不能让白靡满意。 很明显,白靡是不满意的,但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说: “既然你觉得不像……那就不像吧。” 声音闷闷的,就好像安可说错了什么话一样,一直扬起的唇角也撇了下来,几分不满挂在上面,但却没能让安可觉得自己是冒犯到她了,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像是闹别扭的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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