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瓦伦西亚主教座堂边,季榆正坐在长椅上。 她最喜欢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可现在眼前这个高达60米的巴洛克与哥特式的混风建筑对她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她已经不哭了,但还是暗自神伤地回忆着刚才她说的话和余非晚的表情,心里如同刀绞一般。 她并不想那么做,她不想说伤人的话,可她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语言化作了利刃,完成了和余非晚的“割裂”。 彻底结束了,对吧。 可是好不甘心,明明自己等了那么久,为什么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没能把那些练习了日日夜夜的话说出口呢? 笨死了! “阿榆…”小帆见季榆从发呆中回了些神,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喊着她的名字。 同时,广场那边传来聚众的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听起来像是所有的木偶都已经到位了,开幕式和游行都已经正式结束了。 “对不起啊小帆,都没让你看到完整的游行。” “啊哟,说这些干嘛啦。”小帆可没忘记她失恋时那些难熬的夜晚是谁陪着她熬过来的。她试探性地询问:“所以,你不要去Palacio Vallier问清楚吗?” 季榆摇摇头:“不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小姐,这样就结束了,好像不太好诶。”一道妩媚声线懒懒传来,温润入耳,季榆和小帆回头,兮影正双手抱在胸口站在两人面前。 “你不是…刚才的…”小帆惊讶地张开嘴巴,手指着兮影说:“王子?” 兮影没来得及换衣服,只是摘下了假发,墨染一般的头发披散了下来,瞬间从英俊变成了娇媚。 她勾起嘴唇笑笑,对着小帆说:“妹妹,能把你的小姐妹借我一下呗?” “谁是小姐妹…阿榆只是看起来小好不好,人家可是姐姐……”小帆嘟嘟囔囔地走开了,她知道兮影来这里的目的,她也希望季榆能幸福。 全世界的人都希望季榆幸福。 “阿榆,我是兮影,我是晚晚的朋友。”兮影在季榆身边坐下,整理了一下繁琐的服饰,娓娓道来:“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形影不离。” 说罢兮影举起右手,一枚钻戒正在她纤细的手指上闪闪发光。 “你别误会啦,我已经订婚了。晚晚她从小就像个哑巴,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不会说。很多时候我也认为她不够在意我,但其实她面面俱到。” 季榆听到兮影这么说,瞬间无地自容,原来刚才自己吃醋吃到飞起,竟吃到了余非晚发小的身上,她的耳尖开始有些发烫。 “……我。” “你不用多说,我都知道。这次是我爸爸的企业冠名,我只是参与着玩玩,晚晚每天闷闷不乐的,我就把她强制性拉来当我的公主了。”兮影顿了顿:“Fol那家伙只接受穿骚粉色的东西,想起我就觉得恶寒。” “她…怎么了吗?” “晚晚的祖母重病,病危通知书下了好几次了,从小祖母就疼她,她这段时间都在祖母身边,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她前段时间状态很差,至于为什么没有联系你,也是因为祖母希望她毕业就和卓家公子完成婚事。祖母好不容易挺过来,晚晚她不敢任性。我猜是这样。” “……” “也可能是那家伙胆小吧,对于未知的事情也会偶尔选择退缩。”兮影抬头看着天空,享受着阳光温柔的抚摸,过了一阵子她才缓缓再次开口:“但我可以看出来,你在她心里很重要。我很少见她对别人牵肠挂肚,也很少见她关心其他,不,是从未。”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我来找你其实也是希望你,能帮帮她。” “我?” “嗯。”兮影调整了坐姿,对着季榆一脸严肃道:“我们世家,联姻都很早,你看看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而晚晚从小就活得自由,她一定不喜欢被安排这种事。” 季榆没听懂,疑惑地看着兮影,努力理解着。 “今晚,在所有的巨偶里会诞生一只最漂亮的,除了那只最漂亮的,其他的都会在晚上准时焚烧,这也是法雅节的意义。” “焚烧法雅,迎接春天?”季榆不禁感叹,经过几个月甚至一年才会诞生一只的法雅(木偶),展示给众人的时间竟然只有短短一天。 “嗯,但重点不是这个,据可靠消息,卓家那个纨绔公子准备在木偶焚烧前和晚晚求婚。” “他也在这?!”季榆一个激动,咖啡差点洒出来。 “嗯呢呗!”兮影两手一摊,漂亮的脸蛋上也满是无奈:“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你了,阿榆,晚晚的幸福,就在你的手上。” “什么……意思?” “哎呀傻丫头!只有你能让晚晚醒过来!联姻不是她要的生活,祖母也不能是绑架她的工具,她现在沉浸在差点失去祖母的惊恐里,你得给她恁回现实。你懂吗?” “唔……可是我。”季榆欲言又止,她对余非晚说了很重的话。 “那有啥?我和我男朋友吵架都是拿着刀吵的,后面不也没事?爱情里,吵闹是最小的磕磕绊绊了。” “啊?” “阿榆,你就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兮影满眼认真,表情严肃,她问季榆。 你喜欢晚晚吗? 想和她共度余生吗? 晚晚没谈过恋爱,她也很固执,你如果可以一直一直在她身边,那,你们就都勇敢一些。 做决定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 - 夕阳西下,古堡上笼罩起了金色的霞衣,天边的云朵由乳白色变成火烧云,潋滟着温柔的粉。狂欢了一整天的人们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一停下观赏美丽的日落。 余非晚找了一个特别隐蔽的位置坐下,手里拿着一个蛋形的甜品,这道甜品余非晚也叫不出名字,只是听店主说这个甜品里窝着一整个巧克力鸡蛋,通常是接近复活节的时候才会量产。不过她是真的讨厌甜品,自从喜欢上了季榆,她便习惯到哪个地方都尝尝当地的甜品。 余非晚对着斜阳看了很久,眸子里似有水波在晃动着。 良久她才低头咬了一口这个蛋形的甜品,果然,甜得她龇牙咧嘴。 但就是这股甜劲儿,能让她想起季榆那对浅浅的梨涡,就像她在吻她那样。 余非晚很想季榆。 很想很想。 在这段对她来说双倍难熬的日子里,她没有一天不是对着两人的合照入睡的。 只是,自己的愚钝惹得季榆生气了吧,余非晚掏出紫罗兰吊坠,用两只手指将它提溜起来,对着阳光端详着。她的心里想:如果能再抱抱她就好了,哪怕她不愿意。 对焦的视线模糊着,缓缓地,一个身影靠近了余非晚。 余非晚轻轻歪头,眼睛被落日灼出了一些小小的光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她知道,这叫phosphenes,是季榆给她表演过的小小“魔术”,在微妙的“眼前荼蘼”里,余非晚看到了渐渐清晰的季榆。 她正红着脸,一脸别扭的看着自己。 嗯,真好看。好看到一时间她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了。 余非晚先是一惊,随后顺手把吊坠塞进了包里,“咳咳”两声假装清理嗓子,随后恢复了往常的懒散语气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不告诉你。”季榆嘟着嘴,跨了两步坐到了余非晚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哦?”余非晚瞥了一眼季榆,装起了酷,她把腿一搭,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意思,又想见我了?” “……”季榆没有回答,闷声看着自己的脚尖,嘟嘟囔囔道:“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什么?”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季榆满脸委屈。 “找我做什么?每次跑得最快的不就是你么。”余非晚笑着,说话的声音跟着颤抖了两下,异常好听。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嗯?” “……因为,哎。”季榆叹了叹气,突然转身正对着余非晚。 两人一开始的交流并没有看到互相的脸,这一个对视才发现,她们的脸都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季榆第一次看到余非晚脸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干嘛,笑什么?” “你把眼睛闭上。” “又干嘛啊,魔法师。” “你照做就是了!” 余非晚拗不过季榆,便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她这次没有等来冰凉手指按压她的眼睛,也没有看到一个个神奇的光斑或者亮点,迎面而来的只有温柔的春风和落日的余温,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不错。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余非晚没有感受到任何这些以外的东西,正当她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唇瓣传来一阵温柔的触感和扑面而来的香味,那香味她太熟悉,是季榆的味道,是她每每闻到就会心跳不已呼吸混乱的味道。 季榆吻了余非晚,那个亲吻小小的,若即若离着,勇敢又羞涩。 又是一阵温柔的晚风,树头不知名的花瓣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一如余非晚第一次亲吻季榆的场景。 余非晚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季榆紧闭双眼的样子,她的睫毛颤颤着,白皙的肌肤衬得双颊更加绯红,余非晚甚至可以感受到季榆的睫毛扫到自己的触感,那颤颤巍巍的样子,就是季榆小心翼翼的样子。 季榆见差不多可以戳破那一层小小的误会了,轻轻支撑起身体准备离开余非晚的唇瓣。不想某个坏家伙感觉到了小季榆又要逃跑,忽而伸手紧紧握住了季榆的后颈,她的力度试探性的越来越大,一边试探着一边把这个吻的热烈程度加大,她神情温柔,专注又深情。 逐渐滚烫的气息将季榆紧紧覆盖,心里的焰火一次比一次燃烧的热烈。 半晌她轻轻抬头,不舍地若即若离点吻着季榆的双唇,缓声问:“还跑吗?” 季榆轻轻摇摇头,绯红的眼尾连着湿润的双眸,一戳就会荡起波纹来,在余非晚的唇瓣再次覆盖上来之前,小姑娘轻轻地说了句:“我喜欢你。” 余非晚没有回应,只是那个吻愈加热烈,她缓缓撬开小姑娘的贝齿,一度让季榆喘不过气。 - 夜晚,人们准时开始燃烧起了法雅。 先是小体型的,随后是大体型的,那些庞大的木偶被浇上燃油,随后点燃。它们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覆盖、燃烧,它们在夜空中狂舞,气势磅礴。 从传统上来说,这是人们对春天的祈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余非晚和季榆站在街边,她们十指相扣着,两人的温度互相抵达到对方的心里,季榆看着火光,余非晚侧头看着季榆,嘴角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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