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告还是调解?” 时也拧眉,明显里带着诧异,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嗓门拔高起来——“当然是告!你知道有多少猥琐男因为这个对着我的脸意淫吗?” 程与梵忙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些—— “行,我知道了。” 话落,便要挂电话。 时也听出她的结束语,忙在那头“哎——”了声。 刚要拿下的手机,又被程与梵贴回耳边“还有事吗?” “呃...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说这个?” “嗯。” 时也被堵了回去“...好吧,那没事了。” “再见。” “再见。” 电话挂断,时也无奈...真是金口难开,多一个字都不愿说,手机反扣在桌面,扭过脸..就见文尧尧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你怎么了?” 文尧尧把手机递过去“这个女生好可怜啊,才刚刚上大学,闹成现在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 强女干案的影响远超于造黄谣。 时也的案子进展的很顺利,至少和强女干案比起来是这样。 法警拿对讲机喊:“二号调解室准备。” 程与梵从容信步,其实她不太喜欢对讲机讲话,杂音很大,就像耳朵被刷了层浆糊,闷腻难受。 调解室不大,简简单单的一间屋子,四面白墙,衬的那张长方形的棕木桌很是显眼,法官在主座,双方律师左右下首各自一边,简单握手打过招呼后便落座。 大概是要先出气势,对方律师从进来到现在眉头一直都是皱的。 程与梵也不喜欢这样,她认为律师不该有情绪,只有做到极度客观,才能不受外界影响,再者律师袍是黑的,人脸也是黑的,说迷信点...案子还没开始,就先给自己泼了一身墨,不是好兆头。况且气势也不是皱皱眉就能有的,要是打官司真有这么简单,那当初法学院的老师们就该单独开授一门课程,专教人怎么皱眉头,谁能最先皱成一道川并且皱的最好,就给谁颁优秀学生奖,老师既不用批卷子,学生也不用背书,省时省力。 法官是个中年人,许是刑事案件判的多,神情里自带威严—— “你们也别僵着了,来都来了,有什么就直说吧,调还是不调?” 楚阳那边的大黑脸先开口:“我方希望可以调解。我们可以公开向时小姐道歉并且给予一定的经济赔偿。” 程与梵脸上没表情,心中冷嗤—— “公开道歉跟经济赔偿都是必须的,不仅楚阳本人需要公开道歉,他的经纪公司连同经纪人也必须要公开道歉,这是我们基本的诉求,至于调解..不可能——依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如果诽.谤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五百次以上,或者造成被害人或者其近亲属精神失常、自残、自杀等严重后果的,最高可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楚阳方律师:“据我所知,你方当事人及其亲属的情况并没有严重到精神失常、自残、自杀。” 程与梵早料到对方会这么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材料—— “这是我方当事人的心理评估报告,上面的检测结果时也患有轻度抑郁症,虽然现在我方当事人目前尚在休养中,但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影响无一例外是巨大的,现在不自残不代表将来不自残,现在不自杀不代表将来不自杀,或许某一天,我方当事人再度面对这件事情,触发应激反应,精神失常也不是没有可能,临床上这样的例子非常多,如果对方律师有需要,我可以例举。” “照你的意思,要是有天时小姐大马路上摔一跤,也可以说是因为这件事造成的?” “可以这么说,精神恍惚下,磕碰在所难免。” 程与梵轻快的语调,惹得法官敲了敲笔帽—— “原告律师注意措辞严谨。” 程与梵点头,正了正肩膀,继续道—— “造黄谣行为,其传播的信息如果以直接展现或描述性行为为内容,该信息将被认定淫.秽信息,其行为等同于传播淫.秽物品,实际点被击数达到两万次以上的,附和传播淫.秽物品罪情节严重的要求,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罪,最高可以判处2年有期徒刑。” 程与梵作为代理律师,尽可能为对方雪上加霜。 “条文就没必要背了。”对方律师也是做好最坏打算来的,但还是要做最后争取“真的没有回旋余地?” “没有。” “何必这么决绝?视频里的人毕竟也不是你方当事人。” “照你的意思,不是我方当事人就可以免责吗?传播淫.秽视频、占用公共资源,枉顾他人名誉,捏造事实进行诽谤造谣,视律法于无物,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证据确凿的地步,你方也依旧没有丝毫悔改,难道现在不应该最大力度道歉从而争取原谅吗?诡辩只会更糟糕。” 大黑脸比刚刚更黑了“早闻程律能言善辩,这才只是调解庭,就已经声高气壮了。” 程与梵皮笑肉不笑“过奖了,你无理都要狡三分,我有理又为什么不声高呢。” 这种场面法官见的多了,双方都是公众人物,有钱有闲,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个打官司,又捣了捣桌子—— “那就是不能调解?对吧?” 程与梵点头。 法官:“好,那你们准备准备,到时候咱们庭上见吧。” .... 这件事算尘埃落定,楚阳就算三头六臂,也别想在自己这儿翻身。 不过,程与梵的心情并没多轻松,相反还有些沉重。 看着手机里一条一条的新闻推送,另一个女孩被推上了舆论顶峰,不管是记者对施害者的口诛笔伐亦是对受害者同情怜悯,都不过是一个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写的越是字字珠玑,越是像把尖刀,程与梵站在法院门口,太阳晒的她头皮发烫,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净土吧。 .... 接下来的几天,只能用翻天覆地形容。 曾经跟楚阳交好的明星该发微博的发微博,该发声明的发声明,无一例外全是痛斥加撇清关系,之前他参加的综艺节目跟电视剧也被爆出来连夜剪辑P图和AI换脸,据传加班费在行业内翻了好几倍,是这几年最贵的。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现在是个人都恨不得出来踩楚阳一脚。 陆续又爆出来几个性骚扰,都是十八线小明星跟小模特,直播间哭诉哭的特别狠,事无巨细的描述楚阳是如何对她们进行骚扰的,并且也说要拿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但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赚一波打赏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唯独汪园,这个真正的受害者,被曝光在了大众视野之下—— 身份,学校,家庭背景,以及早就离异的双亲,都被爆了出来。 原本评论区的内容都还正常,虽然有不好听的声音,但大部分都是讨伐楚阳的居多。 可随着汪园身份被爆出,评论区的内容渐渐就变了味道,尤其是她那一张在star酒吧穿超短裙卖啤酒的照片流出后,大家矛头调转,将枪炮刺向汪园。 “她就是个啤酒妹!” “star酒吧这种姑娘很多,估计价钱没谈妥,没卖到自己想要的价格吧。” “能睡到楚阳,偷着乐吧!告个屁!” “别说,还真有几分姿色,多少钱一晚啊?” 简直没眼看,时也把手机往地上一扔,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 手机撞到桌腿,咚一声,文尧尧闻声望去,就见时也脸色发冷,捡起手机时,屏幕还亮着,低头一看,便知原因。 “姐...” “我去冲个澡。” 时也走的很快,文尧尧摁黑屏幕,皱眉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第八章 程与梵今天来的早,接了个男性当事人。 西装领带,文质彬彬,据他递来的名片上跟自我介绍的意思,他叫宋超,是个大学老师,今年刚刚三十五岁,在本市有房有车,现在是副教授职称,结婚六年,有个两岁的孩子..男孩,可谓是夫妻幸福家庭美满。 程与梵手支着脑袋,漂亮话她听得多了,真要跟这人说的这么好,那还来找什么律师,而且一般情况下在律所里提及婚姻的人,多半要打的都是离婚官司,尤其是像这种相貌堂堂文质彬彬的男人,基本上接下来就会说些匪夷所思的话,让你大跌眼镜。 果不其然—— 宋超问:“我妻子出轨,她在外面养男人。” 程与梵“有证据吗?” 宋超神色尴尬“我就是没证据,不过我有男人的第六感啊,她肯定是出轨了。” 程与梵没说话,旁边的陈燃瞬间低下头。 宋超见状又问:“你们不信我?” 程与梵面色如常,声音淡淡的同他解释“现在不是我们信不信你的问题,而是就凭你的这些说辞,哪怕到了法院,法官也不可能理会,宋先生..打官司呢,讲的真凭实据,不是第六感,如果怀疑你的妻子,先要拿出证据。” 宋超皱起眉“她隐藏的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抓到证据?那...要是我没有证据,起诉离婚的话,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我的自身利益?对了!房子车子都是我买的,她一分钱没出过,还有现在她没有工作,都是我在养,要是离婚的话,孩子肯定归我,这些年我给她跟她娘家的那些钱,能不能拿回来?能拿回来多少?” 陈燃没忍住,问了句“你给你妻子跟她娘家多少钱?” 宋超“十万吧,六万是当年的彩礼。” 陈燃的脸当下就绿了。 小半个上午的时间全花在这一个人身上,陈燃差点儿就开骂—— “大学教授?大学教授就这个德性?我真是长见识了,要彩礼就要彩礼,还我给我妻子跟她娘家的钱,他怎么这么能说会道呢,我看啊...不是他妻子出轨,是他自己在外面有人了吧,现在情人要上位,所以他才着急离婚,可是过错方又不是女方,这要是离了..夫妻共同财产肯定是要对半分割的,真是又好色又贪钱!” 相较陈燃的愤愤不平,程与梵淡定的多,这会儿正盯着电脑目不转睛。 陈燃有些好奇,凑过去瞄了眼——“汪园的案子啊。” 随即叹气说:“这姑娘真是可怜,家庭住址,学校身份统统被曝光出来,现在到处都是骂她的,但凡有个人在底下为她说句话,立马就涌出几百几千个号追着骂,祖宗十八代都能骂一遍,我真是弄不懂,合着被强女干的还有罪了?” “水军吧。” 程与梵随便点开了几个号,主页内容全是空的,再看注册时间都是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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