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你千万不要放弃,千万相信我。 程与梵从拘留室出来后,跟纪白说——“带我的当事人去验伤。” 纪白:“这个不用你提醒,已经安排了。” 程与梵冷着目光“多加一条,性侵验伤。” 纪白顿时双眼睁大。 ... 第二天上午,验伤报告出来。 辛悦浑身上下新伤加旧伤一共204处。 臼齿后牙脱落,两颊皮下出血,腕间有绳皮带捆绑的痕迹,经鉴定皮带属于陈丰,□□撕裂出血,有□□残留,经鉴定也属于陈丰。 阮宥嘉蹙着眉,把单子交给纪白,这段时间她们也挺久没见面,没想到一见就不是好事。 “她这是正当防卫吧,也要坐牢?” 纪白接过单子“应该要坐,毕竟人死了。” “没天理。” 阮宥嘉冲她翻了个白眼。 纪白觉得冤枉,要是可以自己也不想抓人,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来这案子是程与梵负责的,便话锋一转,改口道:“其实也不一定。” 阮宥嘉:“什么意思?” 纪白:“看你那个好朋友有多大本事了。” 阮宥嘉:“你说程与梵?这案子归她管?” 纪白点头。 刚还没天理翻白眼的阮宥嘉,表情瞬间就变了“那我放心了,她本事大着呢。” 纪白扯了下嘴角,没接这茬,手往兜里一插,扭头就走。 阮宥嘉:“哎,你晚上回不回来?” 纪白:“不回。” / 时间赶得太巧,时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最后一场戏杀青,她推掉所有饭局,立刻赶回来。 但她没回自己家,去的程与梵家。 到的时候,程与梵趴在书桌上睡着,这几天她把手头的其他活儿都放下了,专心扑在辛悦的案子上。 研究案情,研究证人证词,做有关陈丰的各种调查,她太累了,连轴转了三天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时也看着她的黑眼圈,不忍心打扰她,就静静坐在旁边的椅子陪着她。 没几分钟,程与梵醒了—— “你来了” “吵到你了?” “没有。” 程与梵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黄,随即在桌上四处找。 “你找眼镜吗?”时也说,然后抬起胳膊,眼镜被她捏着手里。 程与梵要去拿,又被她躲开。 “你去睡一会儿吧,不能这样熬,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没事...” “你要是垮了,谁帮辛悦打官司?” 时也拉住她的手“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程与梵不是拗不过时也,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且自己也的确需要休息。 她被时也拉着去到卧室,时也把两个枕头并在一起,又把被子掀开,两个人相拥而眠,刚刚说不困的程与梵,一分钟都没用到,就睡着了。 ... 睡了一觉,程与梵比之前舒服许多。 时也给她冲了杯咖啡,看着桌上的资料,问她—— “我听人说,这种情况不会判死,但有可能会判无期。” 程与梵拧着眉,目光沉敛“不会的。” “你的意思是?” “我要做无罪辩护。”
第五十九章 一审开庭, 十分不顺。 陈丰的父母在法院门口拉横幅,十几个亲戚聚在一起,扬言如果辛悦不判死刑, 他们就要在法院门口一直待着。 “你就是那个杀人凶手的律师!”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冲出来,指着程与梵哭天嚎地的骂“你有没有人性!有没有良心!你为一个杀人凶手打官司,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说罢, 那十几个亲戚就要冲过来,陈燃赶忙挡在程与梵身前, 索性法警也有准备, 没等人过来,就先将他们驱散了,并且给出警告,再闹就报警。 陈燃渗出一脑门的汗“这是村霸吧...” 程与梵回头看了眼,眉头紧锁, 什么都没说。 十分钟后,正式开庭。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陈丰她妈在旁听席上又开始喊。 是个女法官, 敲了敲法槌“家属注意情绪,实在控制不住就请先离席。” 刑事案是公诉案,由人民检察院起诉。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后,询问辛悦对指控她杀害丈夫陈丰的事实有什么意见? 辛悦看见旁听席上陈丰跟自己父母,眼泪瞬间不受控的留下来,她说:“我没有想过杀他,是他打电话给我, 说他不在家, 让我回去取东西,因为第二天我们离婚案子开审, 我怕再出什么不好的事,就想趁着他不在赶紧回去拿,我怕他骗我,还打电话去学校问,确定他是真的请假了,才回去的,如果我知道他在,我绝对不会回去。” “你回去取什么?” “毕业证。” “你说怕再出不好的事情,指什么?” “他...他打我,我怕、怕他再打我。” 话音刚落,陈丰的妈妈又骂起来——“你放屁!我儿子从来不打人!!你这个骚货!自己在外面有人就给我儿子泼脏水!” 她这样一骂,辛悦的爸妈终于忍无可忍也骂了回去“你们自己生了个变态儿子,害了我的女儿,你们还在这里满嘴喷粪!!” 两家人当庭吵起来,但因为陈家那边的人比较多,辛悦这边只有她爸妈两个,所以基本你能听见的,只有陈家人的脏话连天。 女法官无可奈何,给出最后警告,如果继续再闹就立刻出去,加上法警的震慑,骂战总算平息。 公诉人询问了一系列问题,当时的情况,陈丰如何打她,她又如何反抗,最后在如何的环境下,用棒球棍将他殴打致死。 杀人细节在辛悦的脑子里一遍一遍重复,一遍一遍从她的口中说出,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对她来说都是残忍痛苦。 程与梵坐在辩护人席位上,平静而压抑,她看着辛悦,每一个眼神都在为她鼓励,你做的很好,再坚持一下。 公诉人问完后,轮到辩护方。 程与梵不像刚刚公诉人那样严词厉声,她语气平缓,像日常聊天一样的问—— 你和陈丰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了多久? 什么时候在一起?什么时候结婚的? 陈丰经济状况怎么样?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你? 因为什么打你?又打了你多久? 你在被打的这期间做了什么? 辛悦说—— 他们大二认识,到今年为止已经认识了十六年。 谈了六年恋爱,二十六岁结婚。 陈丰自己条件不错,但是他负担太重,爸爸妈妈身体都不好,每个月医药费开销很大。 他从三年前开始打我,因为圣诞夜公司团建。 我什么都没做,他打完我,就下跪和我道歉,然后扇自己,我就原谅他了。 辛悦有理有据,将问题回答完毕。 程与梵看向法官——“陈丰家暴我当事人,原因只是公司团建,合理范围之内的应酬,他不听解释,不问缘由,就这样家暴了自己的妻子三年,而这三年我的当事人做了什么?她不仅没有反抗,反而选择原谅,唯一一次报警是在她快要被掐死的时候,甚至都不是她自主报警,是楼下的邻居发觉不对,替她报的警,也就是这次,我的当事人才下定决心要离婚,其后便是陈丰对她无休止的纠缠。” 陈丰家暴的视频、纠缠辛悦的短信以及辛悦的验伤报告和伤情照片。 证据被一一呈现,只是刑事案件不同于一般民事案件,同样的证据,站在不同方角度,又有不一样的理解,其实归咎起根源,无非是一个死了,一个没死。 之后,传证人出庭。 也就是辛悦的那个邻居,帮着她报警,陪着她自首的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证人席,公诉人的眼睛像老鹰一样盯着她—— “你亲眼看见她被被害人家暴?” “我就住在她家楼下,现在房子隔音不好,只要有个动静儿,我都能听见。”老太太说:“这个姑娘太可怜了,她被打了整整三年,她那个男人不是东西,成天在外面装的人五人六,什么大学老师,他就是打女人的变态!” 旁听席上陈家人又要闹,被法警一个眼神瞪回去。 老太太继续说:“陈丰一直打她,这姑娘就一直忍,我怕出事儿,每次听见动静,我都要上楼去看,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晚上,还有时候都半夜了,陈家老太太嫌我多管闲事,有几次还指着我鼻子骂,我不怕她!他儿子打人,她还有理了?!反正我不管,只要听见声音,我就上去敲门。” “她坐过牢!!她杀了她男人!”陈丰他妈在旁听席上大喊“她说的话不能听!!我儿子是大学老师怎么可能打人啊! 程与梵立即出声“证人隐私与本案无关。” 法官敲敲法槌:“家属控制情绪,不得干扰庭审。” 老太太在证人席上,突然就把袖子卷了起来,整条胳膊全是被开水烫伤后形成的瘢痕,皱起的皮肤,外观骇人,就像被动了某种残酷的刑法。 她看着审判长,看着庭审里在座的人—— “谁说大学老师就不会打人了?我丈夫就是大学老师,可你们看看我这一身的伤,全是他打出来的,我是杀了他,但我也受到了惩罚,所以我才想要帮那个姑娘一把,我怕她走我的老路啊,为了这样一个人渣毁了自己一生不值得。” 一时间,庭审现场鸦雀无声。 证人离席后,紧跟着程与梵做辩护词—— “我的当事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害自己的丈夫陈丰,否则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她只想让陈丰停下,不要再打她,不要再伤害她,人处在一个极度慌张,已经被打怕的情况,她的情绪是非常慌乱的,根本不可能做出冷静的判断,究竟打了被害人哪里?打了多少下?力道或轻或重?我希望我们的法律是维护正义,但要在一个正义前提下才有意义,我的当事人被打了三年,只反抗了一次,而且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反抗,假设今天死的是我的当事人,诸位又该如何应对?想必现在审理的就不是家暴反杀案,而是陈丰杀人案。所以我认为方当事人属于正当防卫,请审判长裁定我方当事人杀人罪名不成立。” 太过情绪化的辩词,法官势必要慎重思量。 程与梵向来都很冷静,今天这样的确有些猜不透,就连跟了她这么久的陈燃,也不太明白。 庭审结束后,没有当庭宣判,而是合议庭退庭评议,至于如何商讨,最后的判决究竟是什么,这些都无从知晓,全是秘密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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