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糟糕?” “特别糟糕,糟糕到一塌糊涂的那种。” “那我也愿意。” 即使你糟糕,也没关系,还有我,我怎么忍心让你糟糕。 话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隔着一层屏幕,有些话可以说的肆无忌惮,但同样也是因为隔着一层屏幕,有些话不能说的那么清楚。 时也问她:“是不是又太快了?” 程与梵如实作答“嗯。” 快到让人不太能相信,尤其是那句理想型。 “我不知道我说这话,会不会冒昧,但是你在我心里,包括到现在也是...我觉得...你是妹妹。” 时也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程与梵会冒出这么一句惊掉人下巴的话—— “你别告诉我,你一直把我当妹妹?” “...你本来就比我小。” “不是...程与梵、你...你只比我大三岁,你不是比我大三十?!” “....”程与梵又不说话了,但其实她想说的,大三十岁就不是姐姐了,得叫阿姨。 这种动不动就把话停下来的反应,真的要急死人。 车外文尧尧在催时也,说马上开机了。 时也着急,但对程与梵又不能急,她没办法只得将急切的心情往下沉一沉—— “程与梵——”连名带姓,语气认真“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可以接受女生,我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我很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了,如果你愿意,我们慢慢来,从朋友做起也可以,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们就一直做朋友,我会做你最好的朋友。” 说完这些,时也就去忙了。 程与梵在椅子上发起呆。 怎么突然就表白了? ... 「祛疤膏不是白给你的。」 「?」 「帮我去喂猫,在我家,你自己说的,会帮我养,门禁卡我放在保安室了」 然后发来一串数字,大门密码。 ——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自己还拿了人家东西。 所以,程与梵当天下班后,在家冲过澡换了件休闲些的衣服,便过去照看小猫。 挠过人一爪子,这猫算记得程与梵了,懒懒散散等她伺候,程与梵跟在猫屁股后面,喂吃喂喝还做铲屎官。虽说它怀着猫崽儿,但也不能总这么吃了睡睡了吃,也该活动活动,不然一天大似一天。 好心跟它唠叨两句,那猫却斜眼睨她,打哈欠伸懒腰,从猫粮里面挑出冻干吃,吃完往猫垫上一盘,眼睛一闭立马就睡,一点不把程与梵当回事儿。 程与梵无奈,给时也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这是只懒猫,真的很懒。」 时也没想到程与梵今天就过去了,以为她要酝酿情绪,怎么着也该过个几天,一时之间不知是心急猫,还是心念跟猫相处的那人,手指一点,视频便拨了过去。 没有等待,一秒那边就接通了。 程与梵穿着白条纹衬衫,头发用一根黑色电话线简单绑在脑后,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无框,透明镜片下是她柔婉清亮的眼睛,时不时拿手扶一下镜腿,纤细的指尖突显,指甲剪的圆滑,干净禁欲。 时也望着她,目光幽幽的在她身上打量,从头发到眉眼,眉眼到微翘的嘴唇,再到脖颈....再到领口微微敞露的锁骨,无意识的咬住嘴角,深吸一口气,牙齿磨了磨... 喃喃道:“也有可能是你给它喂的太好了” 程与梵丝毫没有察觉屏幕另一端人的异样,略扬起下巴,唇边有一抹向上弯去的弧度——“有这个可能。” 时也觉得自己被陷在了程与梵那抹向上弯起的弧度里,以至于视频都挂断许久,她也还是没有回过神儿来。 当夜,便做了梦。 卧室光线强烈,照得黑夜里,红彤彤的一片,碰到哪儿,哪都滚烫。 程与梵戴着眼镜,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不是往日清冷的颜色,忽然猛地搂住时也的腰将她带向自己,低头去咬她的嘴,另只手撕开她的领口... 向下,半跪,腿间。 时也招架不住,一阵阵吃疼,但也不舍得在程与梵的背上抓挠,她仰头喘气,大口大口的喘,顶起腰臀,然后承受。 似是一条饥渴的鱼,一条张着嘴要那一滴滴被施舍水的鱼。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从来没有一次能做到天亮。 时也喘着气,枕头抱在怀里,颤栗着,紧缩着,一寸抖过一寸。 重逢后,自己再没做过这个梦,可昨天视频里程与梵戴着眼镜,纤细的手指,微敞的领口,无一不让自己兴奋难眠。 时也紧了紧酸胀的月退心,暗暗发狠:下一次,一定要亲手摘了她的眼镜。 .... 隔两天,程与梵便会去一次,提前备好猫粮,以防小家伙饿起来到处乱抓乱挠,而她和时也,也只有在看猫的时候,才会微信上聊一聊,但不多,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一个多星期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似乎在刻意保持一个微妙距离,不近不远,刚刚好。 程与梵看着手上变浅的疤,微信里日渐积攒的聊天记录,不是刚到海城的时候,除了工作,除了阮宥嘉,再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生活。 但又觉得好像差点什么。 程与梵说不上来,转身望向窗外,她不能说时也的那通表白影响有多大,但确确实实也影响了一些。 譬如,空闲的时候,自己总会时不时想起她,工作群看消息,也总会下意识打开两人的对话框,没什么新东西,也没什么太多东西,可就是忍不住去看。 她想,时也真是个奇怪的人。 没有因为自己的退缩而疏远,反而道出了真心话。 一通乱拳操作,像要打死老师傅的初生之犊,可在道出真心话之后,却没有咄咄逼人,反而对那些情爱闭口不谈,程与梵怀疑时也或许真的有什么特异功能,不然为什么能精准无误的避开自己所有雷区? 如果她追着自己要答案,接下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再也不见。 像这样朋友式的相处,反倒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程与梵暂停思想,摇头在心里嘲讽自己——你也太自大了,你以为你是谁?万人迷吗? 时也把心里的秘密道出,畅快了心扉,却也在无意间把纠结抛给了程与梵。
第三十三章 (倒v结束) 南通路, 靳家四合院。 男主人靳文康,40年生人,是海城颇具名望的大藏家, 业内人士对于他的传奇经历到现在都津津乐道。 但程与梵对这些并不怎么清楚,她之所以跟靳家产生交集, 是因为之前处理过的一起医疗事故案。 当事人是靳哲,靳文康的儿子, 经营着一家私立医院。 事故起源是靳哲下班回家,路上看见老人晕倒, 出于医者本能, 他立即将车靠边停下,然后下车施救。 当时情况危机,老人倒地后,出现呼吸骤停的现象,靳哲当机立断为老人做心肺复苏, 约莫半个小时后老人才恢复呼吸与意识。 按理说这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是值得表扬跟称赞的好人好事。 当然, 老人的确对靳哲表示了感谢,类似‘要不是你,我就活不了’之类的话,靳哲也是仁医风范,表示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本来都挺好的,直到三天后, 老人的家属找上门, 说老太太被他心脏复苏,摁断了11根肋骨, 要求靳哲赔偿,包括但不仅限于..住院费、手术费,误工费、营养费以及各种零零总总的费用,杂七杂八加起来大概十五万。 十五万对靳哲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只是这明摆着讹人的态度,实在叫人恶心,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施以援手,老太太早归西了,还能轮得到你们来闹?靳哲当场叫来保安,就把人赶走了。 本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该结束,谁料到,一个星期后,靳哲居然收到了法院传票,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告了。 程与梵初接手这个案子时,便想起那对来自《圣经》典故里的奇怪法律——《好撒玛利亚人法》、《坏撒玛利亚人法》。 看似是一个关于‘爱邻舍如同爱自己’的问题。 其实,是两种‘见死不救’的立法风格。 所谓《坏撒玛利亚人法》——要求公民在他人遭遇人身严重危害时,如果施以援手对自己没有损害,就应该积极救助,否则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但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处罚都是轻罪,点到为止。 《好撒玛利亚人法》则反之。 它旨在通过法律鼓舞善举,主要精神在于免除见义勇为者的后顾之忧,如果一个人本着善意无偿施救他人,在救助过程中,即使出了纰漏(不严重)也不应该承担责任,这样人们就不用担心,行善反遭恶报,从而见死不救。 这一条用在靳哲身上,再合适不过。 如果当初不是他的及时救助,老太太断的就不是11根肋骨,而是丧的一条命,另外在这种情况下做心肺复苏,力道必须要重,否则就是无效救助,由此靳哲的做法完全没有违规,不仅不该赔偿,反而应该嘉奖。 官司很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工夫,老太太儿子没请律师,全程自己辩护,可他根本没有法律常识,反过来倒过去都是老太太断了十一根肋骨,他们家为了给老人做手术花了多少多少钱,即便自己再三提醒他,这完全符合紧急急救行为,他也闭耳不听,眼见辩不过,又开始卖惨,直到被法官警告虚假诉讼要负刑事责任,他才罢休。 判决下来后,老太太被骂忘恩负义。 但程与梵觉得这事儿多半不能是老太太的主意,应该是子女的主意,老太太被当夹心饼干压在中间,人老了,需要孩子依靠,自然而然会听孩子的话,况且那笔住院治疗的手术费用的确不菲。 ... 思索间,车子驶到大宅门前停下。 宅门左右两边各立一头石狮子,中间红色鎏金府门洞开,仰头横着块棕色府匾,金漆烫着两个大字——靳府,好不气派。 今天来了不少人,管家在宅门口前的石阶下迎着,拱手冲来人挨个问好,然后领着大家伙往宅门里进去。 “今天来的不止咱们,靳老爷子患病的消息一经流出,就这几天断断续续,几乎整个海城的藏家都来了一遍。” 孙旭东边走边说,遇见脸熟的,还不忘打招呼。 程与梵问:“老爷子什么病?” 孙旭东:“肺癌。” 程与梵顿了下,再一看来的这些人,瞬间就明白了,这应该都是来见最后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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