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瞎编吗?你说没有,我就信。” 这回换程与梵笑了“我说什么你都信,不怕我骗你?” 时也莞尔“怕你不骗我。” 两人在黑夜中行,往光亮中去。 不知不觉走到楼下。 “你到了。” “嗯,麻烦你。” “不会。” 程与梵正要走,忽的一只白猫从旁边树丛跳出来,趴在时也脚边,黏糊地蹭蹭不肯走,然后扭着猫头,又看向程与梵。 猫是不是都长一个样子? 程与梵想到了陈燃带去法援中心的那只猫,也是这样支棱个大脑袋看自己。 “你的猫?” “不是,小区里的流浪猫。”时也蹲下逗它“可能我平常喂的比较多,所以比较粘我。”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程与梵,你要不要喂它?” 程与梵楞了下“我...” 然后就见时也站起身“你帮我看一下,我马上过来。” 于是留下一人一猫,原地瞪眼。 猫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主子? 程与梵:.... 时也拿了猫粮,很快下来。 “走吧,它的窝在旁边。” 旁边有个供人休息的地方,摆着沙发和桌子,那只猫熟门熟路地跳上沙发,沙发腿旁边就是它的饭盆。 程与梵“这真的是流浪猫?” 时也往饭盆里倒着猫粮,猫跳下来吃的时候,她的手在猫身身上rua着。 “这是它的地盘,我们都是铲屎官。” 程与梵被她的话逗笑,不由蹲下身,也rua起了猫。 小家伙身子软糯糯的,毛尤其顺滑,全程头不抬头,一副我吃饭,你们给按摩的嚣张态度。 一不小心...程与梵的手跟时也的手碰在一起。 时也顿了下,心跳加快几分,余光朝旁边人瞄去,漫不经心的闲聊——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不好不坏吧,凑合,你呢?” “和你差不多,也勉强凑合。” “当明星不好吗?” “好吗?天天被人黑,私信里成百上千条都是骂我的,骂什么的都有,刚开始我还跟他们对骂,到后面我看着那些都能乐。”时也好笑道:“你知道吗,有一个营销说我睡觉打呼噜磨牙还放屁,我就奇怪了,他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胡说八道的,可偏偏就是有人信。” “做的不喜欢,就不要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目前暂时不行。” “为什么?” 时也又笑了,rua猫的手拍在程与梵肩上“喂~你到底是不是律师啊,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合约没到期啊,我现在要是走了,岂不要付天价违约金,到时候不仅我挣赔进去,我挣不到也全赔了,后半辈子就还债了。” 程与梵若有所思“什么时候到期?” 时也伸出两个手指“还有两年,不过我都想好了,到时候高低也得给自己开个欢送会。” 程与梵“那到时候你记得叫我。” 时也抱拳“多谢捧场~” 喂完猫,时间不早了,程与梵准备离开。 时也叫住她:“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一起喂猫。” 程与梵:“下次吧,如果我来,给你发消息。” 时也莞尔“好。” 程与梵走了,中途回身望去,漆黑的夜,只有时也那一块明亮,橘色的灯将她拢在一束光柱内。 既不真实又显梦幻。 时也看见她转身了,冲她挥手示意。 程与梵下意识地抬起胳膊,也同她挥手。 一个要看着离开,一个要等她上去。 最后程与梵妥协,从光亮隐入暗处。 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只好把这些归咎于曾经的相识。 人就是这样,自以为忘记的东西,被稍加提醒,便会不由自主的全冒出来。 她坐在车里,低头看手机—— 有关于时也的专访,很久之前的。 十八岁的少女手握话筒,满脸青涩—— “我人生中第一份合约,是我母亲给我签的,十年。”
第二十二章 法援中心是由国家拨款设立的服务机构,但也必须够到那个线,你才能申请法援补助,不然的话就是义务劳动。 其他律师也就是来走个过程,意思意思就行。 只有陈燃,一直惦记赵欣的案子,还起草了一份诉状。 “这么爱管闲事啊?没钱赚的。” 陈燃嘿嘿一笑“老大~” 然后把冲好的咖啡给程与梵递过去。 “我妈说了,做律师呢讲个正义,钱不钱的无所谓。” 程与梵接过咖啡,摇头笑了笑“要是律所的律师都你这个心思,管委会那帮人就该哭了。” “哭就哭呗~”陈燃凑过脑袋,小声道:“他们一年三千万,也不会分我一个子儿。” “你这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务实还是不务实。” “一半一半。” 程与梵看了眼诉状,陈燃立马起身“老大,我随便写的。” “写的不错,比之前强。” “真的?!” 陈燃乐开花,刚来那阵儿她写的东西,不打回去三遍,程与梵都没眼看,说是鬼画符。 “研究这么仔细,看来你很有感触,说说?” 陈燃歪着脑袋‘唉’地叹声气“也没什么感触,就是觉得挺不值得,名校研究生毕业,学的又是金融,以她这个学历,我觉得即便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也也能混个有模有样,如果没有做家庭主妇的话,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什么下场?”程与梵抿了口咖啡。 “失婚无业啊,最后还得找父母收场,有时候吧...人长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混的好了找爹妈,那是有面儿,混不好了...丢人不说,心里还难受。”陈燃拧了拧眉头“你说她..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怎么就那么傻呢,被个男人骗了。” 程与梵觉得这些话,可能赵欣也问过自己...不止一遍,否则她不会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也不会成宿睡不着觉,更不会站在阳台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这个世界对待女人总是出奇的苛刻,既要她们漂亮,又要她们聪明,兼顾事业的同时也要完美的照顾家庭,不仅要做外面的女强人,还要做家里的小鸟依人,明明是不平等条约,却演变成社会公认法则,似乎一个优秀贤惠的好女人就该如此,风雨无间,任劳任怨。可时间是有限的,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即便你再努力也不可能把一天24小时变成48小时。 陈燃问程与梵,赵欣那边一直没有回话,她会离吗? 程与梵没法回答,因为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家庭暴力,危急到生命安全,离婚案里大多数夫妻几乎都是因为钱撕破脸,类似出轨、□□这种,真的不占重比,只要男人肯回归家庭,大部分女人都会选择忍,有的甚至可以忍一辈子。 哪怕赵欣当着自己的面再怎么坚定,再怎么愤懑,只要没有立案,就都做不得数,当然...就算立案,也可以撤诉。 程与梵不能说哪一种是对,哪一种是错。 同为女人,无论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她都认为赵欣不应该再和一个孕期□□,并且有着长期出轨史的男人继续共同生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忠这样的事情好比猫偷鱼腥,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赵欣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来说,不该在已经意识到的情况下还这般执迷不悟。 但话又说回来,都每个人境遇不同,彼此各有苦衷,程与梵相信她们选择迈入婚姻的那一刻,出发点肯定都一样,都奔着光明去,谁知道走着走着就陷入了迷途,有的人自救,有的人沦陷,有的人执迷不悟,同样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她们妥协的不是情感,而是现实。 在困境面前,退缩是人的本能,并不可耻。 看不惯可以不看,不理解可以不理,但永远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谁。 穿鞋的人是不能共情光脚的人。 这时候再用所谓的高尚情操去批判,那才是最可耻的。 但冥冥中,却又有一份放不下,程与梵觉得赵欣不会是这么怯懦的人,从她主动和自己联系,期间的谈吐,对这段婚姻的懊悔,争取女儿的决心,以及她父母的态度,诸多角度分析,她是想清楚的。 离婚,尤其女方这边,只要有父母的支持,多半情况腰杆就会硬气,没有原因,要问就是来自原生家庭的底气。 再等一等,程与梵想。 但她也想,无论赵欣选择哪一条路,都希望她能好。 ... 不知不觉午休的点儿到了。 陈燃收到两个快递,刚拆开扔桌上,还没来得及放抽屉,就被程与梵看个正着。 人都走过去了,又返回来。 程与梵盯着桌上的黑色袋子,问陈燃—— “这个是猫粮吗?” “是啊。” “好吃吗?” “呃...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猫觉得好吃。” 程与梵略有思忖“链接发我下。” “老大,你也养猫啊?” “我不养,朋友养。” —— 三天后,程与梵因为一个异地执行的案子去了趟临市,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赵欣主动联系她,给她打了通电话。 大致是说,她父母从老家赶来,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够尽快跟刘易离婚。 挂断电话后,程与梵明显轻松许多,她发现自己虽然嘴上说着无论赵欣如何选择都能理解,但实际上还是希望赵欣能及时止损。 一段糟糕的婚姻关系,好比无色无味的毒药,当下得过且过,指不定哪天就毒发了。 她把这消息给陈燃发过去。 两秒,陈燃就发过来一个烟花爆竹的表情包。 程与梵被这孩子逗笑。 .... 翌日,在约定好的时间,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半白半秃顶的男人陪着赵欣走进法援中心,那应该是她父亲,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看样子三十出头儿,大高个身材十分壮硕,估计也是亲戚,因为这人的眉眼跟赵欣还有赵欣的父亲都有些相似。 果然,赵欣介绍,一个爸爸,一个堂哥。 堂哥脾气火爆,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抻着脖子嚷——“那个姓刘的就是欺负你娘家没人!看你嫁的远,你别怕!堂哥给你撑腰!” 男人声音太大,引得大厅里的人都朝他们望眼。 陈燃偏过头小声嘀咕“这堂哥好凶啊。” 程与梵扫了她一眼。 赵欣相比之前,脸色好了不少,浓重的黑眼圈也消退许多,被爸爸跟堂哥护在中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有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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