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也。 时也仰头一饮而尽,清冷的脸上薄唇微扬,露出好看的浅笑,一身青花很衬她的肤色。 时建平愣了下,问她:“你干什么?刚刚不是还不舒服,说什么滴酒不沾吗?现在就破戒了?” 时也被酒辣的稍缓了下才开口:“你们这些大男人灌人家程律师的酒,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而且程律师帮我打赢官司,说来我还没感谢她呢。” 随即又端起一杯白的,看向孙旭东“孙总我敬你,给我推荐了这么好的律师。” “客气了,分内之事。”孙旭东手里的是香槟,时也手里的是白酒,他就是连干三杯也抵不过时也的这一杯,忙又补了句“时小姐随意就好,不必饮尽。” 时也还是喝完了,转头又捞起一杯,这回敬的是时建平—— “时总,我敬您。” 一声时总,时建平的火气消了。 又是几圈觥筹交错,时也强忍着不适周旋,眼见该打招呼的差不多都敬过了,才急匆匆的出了礼堂。 程与梵早放下的手里的香槟,眼睛追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 ... 时也的酒量不差,但刚刚喝的太急,这会儿胸口那股恶心劲怎么都压不住,好在她晚上什么都没吃,吐得不至于太恶心。 这里是供私人休息的房间,程与梵一路跟着她过来的,见周围没人,门又没阖紧,手便握着门柄轻轻一推...进去了。 “呕...呕...” 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时也现在的难受劲儿,正想过去问她怎么样?程与梵看见桌上的矿泉水,连忙过去拿来,随后站在卫生间门口敲了敲—— “我是程与梵,你怎么样?没事吧?” 敲了几下就被程与梵推开。 时也穿着那身青花瓷,旗袍的裙口太窄,她没办法蹲,只能并着双腿跪在马桶前面,余光瞥见进来的程与梵,又惊又慌的别过脸去,喊道—— “你别过来!” 程与梵站定,没再敢动。 胸口最后的那点恶心,因为程与梵的闯入,被时也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满头大汗,四肢软的像棉花包,却还不忘先把马桶盖盖上再冲水,然后自己再撑着马桶盖,慢慢腾腾地站起来。 时也盘着头,冲了把脸,又漱了好多次口,酒味还是在,但自己已经尽力了,而且这酒是因为程与梵自己才喝的,她要敢嫌...时也低头看着自己高跟鞋,说什么也得狠踩她一脚! 颤颤微微走过去,见人还愣着,时也有气无力,冲她抬起一只胳膊:“傻站着干什么?扶我一把。” “不是你说不让动吗?”程与梵伸手扶她,但并没有单扶她的哪只胳膊,而是左右各一边握住她的肩,将人稳稳的带出卫生间,在沙发上落座。 随后拧开水瓶递去“你喝点水。” 时也拿起水刚送到嘴边,就听程与梵字正腔圆的说了两个字—— “谢谢。” 忽然有种时光倒置的错觉,只不过两人说话的次序调换了,放在以前,那个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咽下水,舒服多了。 时也说不清是程与梵的态度让自己好多了,还是手里的水,或许都有吧,毕竟这水也是她递给自己的。 “该我谢谢你才对,接了汪园的案子。” “你误会了,案子是孙旭东接的,不是我。”。” “总是你找的他吧。” “你找他..他也会打的,星海所要拿你们的法务代理,这个案子他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跟我真的没关系。” 时也哑然,所以她这是又把关系撇清了? “还有...”程与梵又说“你刚刚其实不用帮我挡酒,我吃头孢了,如果他硬逼我喝,一旦出了事情,他要付法律责任。” 时也懵了...她想不到谢谢后面还有这么一套说辞。 “所以是我多管闲事!” 抬头的动作太大,时也喊完这句,眼前就猛地一阵眩晕。 程与梵急忙去扶“你喝太多了,别激动,我又没说你多管闲事,我刚刚不是和你道谢了吗?” “你还不如不谢。” 时也拨开她的手,是真的喝多了,拧着眉,心里一个劲儿的委屈,憋了好些日子的话,这会儿一股脑的倒出来—— “程与梵,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讨人厌,脾气又坏又古怪,装不认识就算了,连我帮你..你都不领情?!”
第十二章 喝多的人,总是要等话说出口,才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也酒醒了,瞬间尴尬到脚趾抠出三层别墅.... 疯了是吧? 说什么胡话? 这下程与梵更要对自己避而远之了吧。 时也扶额,硬着头皮“我喝醉了。” 不论男人女人,一句喝醉仿佛永远都是最好用的借口。 “嗯,看出来了。” 程与梵声音淡淡,时也怀疑她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在看自己。 静坐了会儿,没人再说话,时也忽然从沙发里站起身。 程与梵下意识伸手,伸到一半,发现她站挺稳,于是又收回来。 小小的一个动作,时也内心大起大落,她猜不到程与梵的心思,分不清这人无心还是有意,如果无心...那跟来干嘛?如果有心...收回手又是几个意思? 时也不想猜了,抬脚朝门口走。 “你要去哪儿?”程与梵第一反应是酒局,想到这人刚刚推杯换盏游刃有余的模样,脸色冷却“你还要回去?” 时也扭过头,一脸莫名其妙“我去哪儿?” “酒局还没有结束。”程与梵想当然。 “你有.....”毛病两个字都在喉咙边了,又被时也吞回去,自己已经失态一次了,不想再失态第二次,改口道:“你该不是以为我很喜欢喝酒吧?” 程与梵哑然,脸却不再冷—— “那你是去....” “我回家。” ...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程与梵跟在时也后面,看了眼腕间的石英表,快十点了,这个点要是还不走,肯定是要留下住一晚的。 风比来之前刮得还要再大些,呼呼的掠过耳边,芭蕉树叶被吹的张牙舞爪,抬眼望去,时也立在渡口边,身姿纤盈,肩膀柔弱。 程与梵走过去,站在她旁边,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只有风声,气氛有点僵住。 “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这里没有别人了,时也确定她在和自己说话,转过头,等下文。 程与梵说:“我是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那酒我肯定躲不掉。” 时也学着她的样子,用她的口吻说:“你吃头孢了。” 程与梵愣了下,然后笑开“我胡说的。” “我就知道。” “你知道?” “你以为这个谎只有你会说啊?”时也眼微眯,手指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上一个这么说的人,被灌到半死。” 好像是有这么件事,后来那人就辞职了,说是受够资本要挟,回老家考公去了,至于上没上岸不清楚,但是应该差不离,司法考试都能过得人,还能怕考公? 程与梵想了想说“我本来是打算喝的,临时改变的主意。” “怎么说?” “劳力士吧。”程与梵不假思索的脱口道:“我以前做过一个案子,当事人两只胳膊至少戴了四只劳力士,庭审结束后,他才跟我说,他以前做过阿飞,亲眼目睹老大因为两千块被人逼得跳海,发达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买劳力士,他说当你身无分文需要跑路的时候,这是唯一的救命钱。” 时也悟了,笑出声“你认真的?” 程与梵“不然呢?你以为我说笑?” 时也点头“定位很精准。” 她笑的肚子疼,现下想的是这话要是能当着时建平的面说多好啊,他一定气的头顶冒烟,装模作样的人最痛恨被人揭穿。 程与梵觉得有这么好笑吗?可听她笑,却也忍不住一起笑,这笑声和她在荧幕、综艺里的很不一样,纯粹的可爱,像小孩。 果然—— 也只有小孩,才会在笑满怀的时候跌跤。 时也光顾笑,没留意脚下,不知踩到什么...猛地踉跄,这回程与梵眼疾手快..扶的及时。 “当心!” 时也的胳膊比眼睛看上去的还要再细一圈,自己一只手就能包圆,程与梵忽然想起律所那帮小年轻在茶水间聊八卦,提到过女演员体重的事情,说100斤就算胖了,88斤才是及格线,要是能瘦到78斤,那简直就要顶礼膜拜了!有人在旁问:78斤,不吃不喝吗? 程与梵现在也想问这个——不吃不喝吗? 但她没问,因为不吃不喝几率不大,几根菜叶子吧,外加几升水。 时也低着头,脚在地上挣扎。 程与梵“怎么了?” 时也窘迫“鞋...鞋跟好像卡住了。” “你别动,我看看。”程与梵松开手,然后蹲下身,其实她穿的也是裙子,不过西装裙怎么也比这人的旗袍方便些“卡在木板缝里了,你先把脚伸出来。” 说完,想到什么,又补了句“站稳。” 时也刚想说我站很稳,可低头看着这人为自己弄鞋子,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咔哒一声,鞋被程与梵从木板缝里拔了出来... 怎么说呢...很奇怪的画面。 程与梵蹲在,手里是自己的高跟鞋,然后仰头看自己,昏黄的光打在她脸上,像是天上月洒下的清辉,可今天多云,哪里有月?分明是这人自带的皎白。 怔楞间,程与梵已经起身,鞋放在时也的脚边,指着江面说:“船来了。” 回去的船不是画舫,改小快艇了,虽然体积小了一大半,但是效率提上来了,刚刚二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只要了五分钟,两人很快抵达岸边。 刚在快艇上,程与梵就见时也在捣鼓手机,这会儿着陆,还在捣鼓。 四下看了看,这地方幽静归幽静,偏也是真的偏,现在已经不是会所范围之内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工作人员指引,但为什么连盏路灯都没有? 就算是夏天,吹着热风,但这么黑的环境,还是让人心里打颤,女人在黑夜里从来不占优势。 “有人来接你吗?”程与梵问她。 时也这才把眼睛从手机里抬起“没有,我现在在休息,今天是临时过来的,我就没叫人来。” “那你...” “我开车来的,可以叫代驾,你不用管我。” 程与梵声调上扬“你确定?你不怕给你拉到荒郊野外啊,而且...这里应该就是荒郊野外吧,傍晚来的时候,我还专门看了一下,这块儿连监控都没有。” 时也怀疑这人是故意的,自己被她说的汗毛直立,都快飙汗了,手机里的代驾app被立刻退出。 太黑了,看不清程与梵脸上的表情,她走近几步,问时也:“你的车留在这儿,明天应该可以叫人过来取吧?”
115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