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刻,她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在毫无依赖的情况下战胜恐惧,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 梵殷紧抿着双唇,张开五指扯动巫蛊线操纵洒落在四周的木珠,在土缕的面前竖起了一面坚固的木墙。 在土缕突破木墙的期间,五六个小机甲慢慢组建,变成了人的模样,在木墙被摧毁的下一刻,木偶挥剑而去,砍伤了一头土缕。 土缕的哀嚎声震慑在山谷中回荡,梵殷下意识后退一步,抿了抿唇角,甚至察觉到自己的手在随着声音微微颤抖。 这种害怕,源自于心。 心!? ——“面对恐惧最好的方式,就是正视它的存在,恐惧源于心,你只要自己不怕,这世间万物就没有东西可以吓到你。” “没错,先生说的一定没错!不能怕!一定不能怕!” 梵殷右手操纵起另外一面木墙,她本想用同样的方式对土缕进行攻击,没想到这些神兽远比想象中聪明,它们看着木墙升起,快速一左一右的分开。木偶傀儡阻止一只,另外一只唯有梵殷提木剑抵挡。 短暂的较量中,梵殷察觉土缕的攻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凶猛,果然内心的恐惧会将对手无限放大。 若真的怕了,还未较量,就已然知道了结果。 越打越自信的梵殷,在没有机甲的保护下,用手中的木剑砍杀了一只土缕。 木剑上的鲜红滴在白色的雪地上,耳边除了寒冷的风声,就是自己的呼吸声。 梵殷回看几乎消失的屏障,确定了关键时刻,再看雪山周围聚集越来越多的土缕,敛起了眉心。 ——赤绯!
第70章 冉皿 土缕的数量超出了梵殷的想象, 方才那几只或许还能勉强招架,若是眼前这些一同进攻,梵殷的机甲傀儡根本承受不住。 可就算撑到最后一刻, 梵殷也要咬牙坚持。 因为先生与赤绯,需要她。 土缕的攻势就像看准了梵殷的弱点, 只攻击组合起的几个傀儡机甲, 几个回合下来,梵殷眼见亲手创造的机甲遍体鳞伤, 被粉碎、被摧毁。 愤怒的梵殷眉心紧锁, 张开五指凭着记忆在地上画了一个九转阵法。她并不晓得这个阵法到底有什么作用, 却深知这是几卷阵法图最难记得一个。就在她脚尖点地, 驱动阵法时, 先感受到了一股平静,抬眼间就看见正准备冲过来的土缕消失在眼前,并在距离这里两三百米外的天上坠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梵殷感受到了土缕的压力,低眉看着脚下的阵法,还有自己这双手, 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将木剑放在一旁, 对着四周的土缕喝道:“来罢!” 宿梧曾与梵殷说过, 交战中凭借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气势。在摸不清楚对方底细时, 气势上的交锋最为重要。 出刀要稳, 要狠,更要准。 若稍有偏差, 便是致命伤。 梵殷清澈的眸子浮现锐利,用巫蛊线将全部木珠变成木墙立在即将消失的结界外。 她只身一人,站在雪地之中,看着四面八方的土缕,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一声咆哮,从远处传来。 梵殷从未见过这样英气又好看的马,它挥舞着两个翅膀从天而降,站在了不远处。 本以为它跟土缕一样,是来这里找麻烦,未曾想只是简单的挥舞了下翅膀,就吓的土缕们尽数褪去。 梵殷愣在原地,有些看不懂,却对眼前这位神兽心存感激,可是直到土缕全部离开,这神兽也未移动脚步。 特别是那双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自己身后的屏障,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难道它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还是说它的职责,就是保护这昆仑雪山?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着,直到身后传来玄机的声音,梵殷激动的打开木墙,急切道:“怎么样?” 玄机本想回答,却被身后飞走的神兽所吸引,“英招?它怎会……” 梵殷眨了下眼睛,回看那匹已经飞走的马儿,“它……它就是……神兽英招?” “传闻这昆仑山本是天帝玄圃,曾经住着无数仙子,神兽,还有很多圣树跟长生树,后来因为一些事,这里便被赐了冰封之劫,全数仙子神兽搬离,唯独英招留了下来,它似乎在等着谁,又或者……它在守护着什么。”玄机说完看着梵殷满目的认真,微微一笑,“这些不过是传说,不能作数的。” “我倒觉得它守护的正是这里。”梵殷挥手打开木墙,看着这片仅剩的绿洲,“而且我感觉到,它很寂寞。” 玄机随之笑道:“先进去罢,小心莫要着凉了。” 回过神的梵殷,感觉到了一丝寒冷,担心道:“赤绯跟先生怎么样了?” “别担心,外面有你的保护,自然一切顺利。现下赤绯已经将安轻的半魂半魄拿回,接下来……就等安轻醒来了。” “真的?” “骗你作甚,我来此一是找你回去,莫要冻坏了。二是将这里的结界重新布置,毕竟目前的众生匣有漏洞,一时间不可再用……这微弱的屏障恐怕支撑不了这一夜。”玄机说着同时闷咳了两声,“快回去罢。” “你……你可还好?”梵殷总觉得在这顺利的过程中,玄机起了更大的作用,无奈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喜言说。 “我?不过是年岁大了,这一冷一热有些吃不消,无妨的。快回去,莫要着凉了。” 梵殷与玄机擦身而过,回到结界内。转身看向玄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他一身白衣的站在雪地中,显得特别遥远。 这种感觉,她在阁主身上看见过,在先生身上看见过,现在……又在玄机身上看见了。 就好像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可言说的秘密。 …… 玄机抬手覆上胸口,闷咳了两声,不愧是阴阳阁圣物众生匣,里面的恶魂竟这么厉害,好在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他拿出腰间的玉笛,刚要重新建立结界,忽然动作一滞,转身看着站在风雪中的黑衣身影,目光微眯,“你就是一直跟踪我们的人,你是谁?” 黑衣男子踩着雪慢慢走近玄机,一只墨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是那么与众不同,“终于单独见到你了,玄机。” 因为声音有变化,玄机并未认出此人,但这只墨绿的眸子,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又觉得不太可能,“你认得我?这一路跟踪,为的就是单独见我?你……是谁?” “怎么,我只是换了个皮囊,你就不认得我了吗?”黑衣男子哈哈一笑,“可还记得目皿?” “目皿?”玄机目光微沉,“他……不是死了吗?” “你若真的当他死了,怎会如此淡定?当然,目皿确实死了,在死之前,他霸占了义父这些年最欣赏的人,只不过没你帮忙,这偷来皮囊总是不乖巧。”说完往前走了走,凑近几分让玄机看清自己,“你瞧我缝合的的地方,都是疤痕,好好的一张脸,如今变了这幅样子,让我如何是好?” “你找我,就为这个?” “之前是,现下……我更好奇,这些年你在躲着谁?难道有比我更难缠的人?”男子看破未完全说破的目光瞥向玄机身后,满是疤痕的嘴角勾起,“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跟阴阳阁的人关系这般密切,那你当年为何帮我呢?” “这与你无关。” “无关?怎会无关,若非当年你让瓮盎找到了偃师之墓,我怎会有此下场?当然与你有关了,而且是无法摆脱的关系。”黑衣男子神色很是不满,抬眉看了眼身后虚无缥缈的结界,“是因为这个冥殿大祭司的关系吗?听闻她很受阴阳阁阁主的宠爱,我还是目皿的时候,见过义父的木雕,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这么看也没什么特别,几只土缕就对付这般吃力,我若出手,岂不是……” “你到底想作甚?” “这个问题,你当真想知道?” “就算你换多少皮囊,也无法掩饰你真正的身份,你叫冉皿,是魔睛的背叛者。”玄机一字一句提醒道:“好不容易活着……为何不安分守己?” “好不容易活着?我这哪里算是活着,明明是生不如死。我为了活下去,不惜更名换姓,还要变成别人的样子,偷生在义父的身边,我为的是什么,你我相识多年,难道……不清楚吗?所以在这之前,我怎肯就死。”冉皿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时撩开兜帽,露出了他满是伤疤的脸,又凑近几分道:“我来找你,就是想你帮我换个皮囊,我想活的像个人。” “人?”玄机淡淡一笑,“我若不帮呢?” 冉皿丑陋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儿精美的挂饰,“你可认得这个?” 玄机一眼就认出这是玄氏后人所持玉牌,“你!” “你若不帮我,我便杀了他们,绝了你们玄家之后。”冉皿后退两步,将玉牌重新收好,在胸前拍了拍,“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玄氏之后每个都天资过人,为何你不壮大,反而将他们保护起来呢?” “不得善终,大又何为?” “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有善终了吗?”冉皿淡淡一笑,堪比寒风,“玄机,我不知该说你善,还是蠢。不过没关系……这些我都不在乎,你只需要帮我换个皮囊,我便不会扰你后世。” “瓮盎当年渗入阴阳阁,成为大祭司也未能解除你们魔睛一族的隐患,你既还活着……就不应该再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我曾经伤害过谁?为何要死的……就是我。同为魔睛一族,为何我就要被献祭掉?” 玄机站在原地,并没有言语,是因为他本身也讨厌这种生存的方式。 “我娘跟我说过,人终有一死,死的有价值这一生就没白活。那是谁规定了我的一生就非要如此短暂呢?若是注定了,我生下来就要被祭祀,为何还要让我长大,让我有生的欲望?为何不在我刚出生的那一刻,就掐死我!?”冉皿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用呼吸平复之后,重新戴上兜帽,将神色遮挡,仰头看着满是风雪的昆仑山,淡道:“玄机,我不是你,会顺应天命。我恨魔睛一族,我更恨瓮盎,包括一直高高在上的阴阳阁,我恨一切操纵人生死的存在。他们凭什么可以对人的生死指手画脚,而我却要因此受尽折磨?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让他们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体会被命运玩弄的下场。”
191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