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让梵殷不解,她们为何,这般开心? “这位公子,可是初次来这里?”一位身着艳红色衫裙,外罩黑色皮褂的女子盈盈立于梵殷面前,她的模样不像本地人,鼻子很挺,眉眼间带着易于寻常的韵味,笑道:“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 “这是……哪里?” 女子淡淡一笑,“快活居。”
第65章 画像 “快活……居?”梵殷看着眼前这女子淡淡的神韵, 不知为何脚步会自然跟着她走,就像中了什么术法一样。 女子迈进快活居,回头见跟着自己进来的身影, 微微笑了下。 “婼裳,你这是……”一位年迈的婆婆迎面走来, 还没说完就瞧见了婼裳身后的身影, 恍然一笑,“得嘞, 我这就给你安排个香居。” 婼裳行礼, “多谢罗婆。” “丫儿, 快把香居收拾出来。”罗婆大声喊了一声, 着实刺耳。 “这就去!” 梵殷看的云里雾里, 却又觉得眼前这位婼裳姑娘,与周遭的乌烟瘴气不太一样。 这种不太一样,像行走在市集上的沐子卿,人虽在,意境却不同。 婼裳眼中瞥了眼梵殷,笑而不言,推开门抬手请梵殷进了刚收拾好的香居, 再命丫儿速去奉茶。 梵殷展目四处张望了一下,手里摸着精致的木方, “这里很是雅致。” 婼裳微微一笑, “公子请。” 梵殷的视线在这香居内细细打量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书案之上, “这些……” “来这里的人虽然很多, 却没有回头客,所以……我喜欢把一些客人画下来, 当做纪念。”婼裳见梵殷坐在对面,把一些绢帛推过去,“公子可以看。” “为何没有回头客?” “听罗婆说,这里曾经是一座安静又惬意的城镇,是因为有阴阳阁的庇佑。如今阴阳阁都没了,在流离失所的人眼中,这里的人过的太安逸了。” “……何意?” 婼裳眸光微抬,“你是问这座城?” “嗯。” “我也是听罗婆说起,因为这里靠近龙山,有阴阳阁庇佑,几代都过着平稳安逸的日子,包括在战乱之年。”婼裳慢条斯理的说着,等丫儿端上烹茶的工具,一边茶艺一边说道:“就在几十年前,那阴阳阁一夜歼灭,按理说这里应该不会有事才对,可是这人心就是这般复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婆说那时她还小,并不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一群人突然进城抢夺掠杀,后来方知他们是龙山下的难民,本就流离失所的他们,阴阳阁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庇护之地,没想到……”旁边煮茶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稍稍打断了婼裳,气氛陷入沉静,不过很快又被倒水声接洽,“这茶本就是烹好后晒干,用水冲泡就好,公子请用。” 热气缭绕在两人之间,梵殷并没有喝茶的打算,她只想知道答案。 婼裳把水壶放在一边,端起热气腾腾的茶,闻了闻,并未饮,放下杯子沉声道:“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他们将所有的怨气出在了这里。” “不可能……”梵殷抬手打断了她,“这里不仅有老百姓,就算没有官府……也有……” 她想说五门堂。 “也有什么?驻守这里的军队吗?”婼裳眉眼微垂,“公子竟这般了解?” 梵殷微微一愣,端坐道:“我只是依照常理,常理。” “也是,是我孤落寡闻,这……确实是常理。”婼裳掩去嘴角勾起的弧度,继续道:“但这常理解决不了一些能人异士。” “能人异士?” “罗婆的记忆很模糊,依稀记得有一群似人非人的黑影,将所有可以农作的男子吞噬,包括那些闹事的难民,只留下满城的孤儿寡母。”婼裳的声音越说越清冷,抬眉看向眼前人,“公子可以想象这座城之后所经历的残暴吗?” 梵殷眉头紧蹙,“原来……” “这只是罗婆说的故事罢了,公子不必当真。”婼裳淡淡一笑,仿佛将所有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就算是真的,也都是很久之前,这里如今有人庇护,给我们这些女子一条出路,何乐而不为呢?” “这也算出路?” “想必公子是没经历过生不如死的滋味罢,活着。”婼裳重重的说了这两个字,“人只要还活着,就是出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在理。” “公子不喝茶吗?”婼裳看了眼梵殷眼前丝毫未动的茶杯,“还是嫌我的茶艺不精?” 梵殷垂眉盯着眼前的茶,表情渐渐恢复自然,将茶杯往前推了推,再抬眉时笑容内带着一丝狡猾,“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想我饮下这杯茶?” 四目相对下,婼裳难掩某种的惊讶,只能用笑掩盖过去,“公子在说甚?” “我可以肯定,你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庇佑这里的人,应该是你罢?”梵殷指尖搭在热气腾腾的杯子边沿,轻轻一碰便解冻成冰,随后裂开一坨冰在小桌上翻滚,而冻结的茶水变成了黑色,“我果然没猜错。” 看见眼前这一幕,婼裳拍了拍手,并没有丝毫的担忧,而是一改之前的神秘,直入话题道:“看见你,我便更加相信,阴阳阁终会东山再起。” 很显然这个人认识自己,可是梵殷却没有一点印象,“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婼裳噗嗤一笑,“说了你也未必认得,不过有一个人,你应该认得,冉麟。” 梵殷眨了眨眼睛,她对这个人确实有印象,特别是那只眼睛的颜色,“你是说她……那你……”一时间,不论是时间还是思维,都陷入了混乱。 眼前女子虽然聪慧,但眉眼间的纯粹与清澈,就如冉麟形容的一样,这是本性,没那么容易被岁月打磨。 “她还活着,不过因为一些事,被关了起来,我奉命来此观察阴阳阁的一举一动,没想到还真让我遇见了你,梵殷。” “你真的……认得我?” 婼裳将手边的绢帛递给梵殷,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难道并非是途经这里的人?” “途经?这里又不走商,怎会这般轻易的路过,这些人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他们都是试图去解开龙山封印,潜入阴阳阁的贪心之人。”婼裳随手拿出一张,“这个人……在龙山的后山处挖地三尺,只可惜……阴阳阁阁主的封印实在太厉害,他挖了三个月,只三尺……想找个地方歇息自然会来到这里,就被我杀了。” “杀……杀了?” 婼裳嘴角还勾着未平复的笑意,“这是我的任务,但凡接近阴阳阁的人,必杀。” “那我……” “你不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完,婼裳起身来到梵殷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因为你救过我家小麟。” “你家……”梵殷似乎想到了谁,恍然道:“你就是她要救的人?那你……你是不是见过阁主了?” “确实见过,所以救命恩人的命,我怎能杀?” 梵殷疑惑的盯着那妥冰,“可是……” “这小小的毒若你都发现不了,我倒怀疑你的身份了。”婼裳说着笑了下,“不过有一事我很奇怪,为何过了这么多年你才下山?” “都怪我学艺未精,一道封印都无法解除。”梵殷搓了搓手,虽说身边这个女人并无害自己的心,但是她们毕竟都是站在阴阳阁对立面的存在,所以有些话她不能说。 “这还叫学艺未精?”婼裳看着小桌上还未融化的冰坨,“你可知这些年,有多少人出现过龙山,他们有的人身怀绝技,有的人早已练得长生,可是都不能动这封印分毫,就拿你方才指点成冰,这世间就没多少人可以做到。” 梵殷搓了搓自己的指尖,“会吗?” “真如小麟所说,你心慈善良,总把世间的人当做好人,包括她这个骗了你的人,都想着救她。”婼裳起身坐回到对面,笑道:“所以我怎会骗你呢?” “那你可否能告诉我,阁主的下落?” “这个你可难到我了。”婼裳见梵殷表情沮丧,也心有不忍,“她毕竟是阴阳阁的阁主,我怎会掌握她的去向?是她来找的我,不过我见她神色匆匆,似乎有事在身。” 梵殷似乎心里有数的点了点头,“那你?” “你想问我为何在这里吗?”婼裳淡淡一笑,“因为小麟在这个人的手中,要续命,我就必须要帮他……” 梵殷点头示意明白,也知道关于这个人她不会多说,“你最后见阁主,是在哪里?” “就算我告诉你地方,现下也已经过了几十年,你去了那里也是人去楼空。”婼裳说完,拿出绢帛笑道:“不如用另外一种方式帮你?算还了,你们的恩情。” “帮我?” “画在这绢帛上的人,都是死人……” “既是死人,如何能帮的了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婼裳抿了下唇,有些难为情道:“这个决定有几分风险,也不一定有用,所以……” “你先说。” “目前看来,至少你是小心谨慎的人,才敢一式。”婼裳压低声音,“我把你的画像画进来,然后告知尸体消失,定会有人满世间的找你。” 梵殷眨了下眼睛,还是没听懂,“找我?” “我方才说过,这里的人都是有心窥视阴阳阁的存在,你若有能力脱离我这里,就很可能携带阴阳阁之物,例如……阴阳神赋。”婼裳话已至此,并未再言是因为这个决定着实冒险,但内心更有另外一份期待,那便是她应下这个决定,好让自己真正见识阴阳阁的实力,或许她与冉麟还有别的出路。 沉静瞬间被打破,梵殷爽快道:“画罢,至少不似我一个人找的那么辛苦,若阁主在外,说不定可以看见我的画像。” “若是她看不见呢?或者就算看见……也无动于衷呢?” “顶多,会有些生气,但不会气很久。”梵殷抿了抿唇角,笑道:“有劳,画罢。” 婼裳细细打量着眼前模样清秀的女子,心里已有疑惑的答案,“可否帮我一事。” “请说。” “你诈死的消息我会晚几日发现,在这之前可否去赵国邯郸,帮我把这个东西给一位名为玄机的男子。”婼裳从身上拿出一块儿白玉,递给梵殷,“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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