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色的剑锋率然出鞘,不管琴音多美,剑锋上的寒气已直透眼睫,好在舞剑的人身姿曼妙,剑锋随着琴音舞动,可谓琴剑和鸣。 剑身合一旋身之际,红叶偏飞,就像下来一场红叶雨,这感觉在梵殷的记忆中,并不陌生。 嘴角轻勾,虽音舞动。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妙音方落,沐子卿饮尽酒壶里的酒,从琴台处翩然而来,倾身搂住了梵殷的腰身,将其按在红叶树旁,鼻息间洒的满是桂花酒的清香。 “阁……” 四目相对间,没等梵殷开口唤出,沐子卿一吻落下。 唇齿间的芳香夹杂着桂花的香气,梵殷悸动的心甚至来不及挣扎,便彻底沦陷。 抬起手顺着沐子卿的腰身攀爬至背脊。 ——“梵殷!你给我回来!” 一声嗡鸣,迫使梵殷直接推开了眼前的身影,呼吸不畅朝着身后看去,那熟悉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方才还在的红叶树消失不见,变成了一道通完黑暗的门。 “阿殷?”沐子卿抬手抵在唇边,意犹未尽道:“为何突然推开我?” 梵殷慌乱的回看近在眼前的身影,没等她走近就连连后退,“你别过来,你到底是谁?” “我?”沐子卿笑容随之加深,“我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吗?” 这个笑容是梵殷从未见过的美好,可是越是美好,就越发觉得不真实,就在脚跟碰到门框时,面前的沐子卿翩然而来,满目温情道:“在这里不好吗?” 梵殷神情恍惚应了句,“什么?” “走出这扇门,我们就永远不会再见,你当真要离开?”沐子卿说着牵起了梵殷的手,“别走,好吗?” “不!”梵殷甩开了沐子卿,双手撑着脑袋,“这不是真的,你不是阁主,这一切都是梦!” “是梦又如何,与现实相比,梦最美好,不是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梦……终归是梦。”梵殷察觉身后的门在慢慢关上,再回看眼前的沐子卿,慌乱的面上慢慢地平静,再露出笑容,“谢谢你,这个梦就算一生无法实现,与我也足矣了。” 沐子卿慢慢走到那扇门前,看着已经离开的身影,眼睛眯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抬起手慢慢地将门关上。 ……
第54章 渡血 如溺水般醒来的梵殷, 大口大口喘着气,下意识抬手抵在的唇边,那感觉真实的可怕。 但当她看见倒在一旁的沐子卿时, 整个人吓的不轻,“阁主!阁主!” 沐子卿从虚弱中醒来, “你, 醒了?” “我……”梵殷不知为何,突然害羞了起来。 “怪我没估算好时辰。”沐子卿本想撑起身子, 没想到根本没有力气, 顺势倒在地上, 叹道:“你既然醒了, 就继续往前走, 我们已经在五门的轨迹,此地不宜久留。” 梵殷吸了吸鼻子,恢复状态正色道:“好!我背阁主走。” “背着我太慢了,你自己走,我会想办法。” “我怎么可能放阁主一人在此!”梵殷抱起几近昏迷的沐子卿,这样的阁主并非自己第一次看见,所以梵殷二话不说直接将其背起, 认真道:“阁主你一定要撑住……除非我倒下,不然我绝对不离开阁主。” 沐子卿完全没了力气争辩, 嘴角贴近梵殷的耳边喃喃道:“你这丫头, 什时候才肯听话?” 她没有回应,先用力抬了下沐子卿, 继续朝着机甲的反方向离开, 又担心阁主真的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于是随意找了个话题, “阁主,方才我做了一个梦。”说完又觉得整个人羞涩了起来。 “什么?”沐子卿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好在四下静的厉害,梵殷听的清。 “那里是不一样地方,环境优美,鸟语花香,阁主还给我准备了桂花酿醉鸡还有桂花炸糕。”梵殷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不过她还是面带笑容,“梦中的阁主,很温柔。” “是吗……” “现在的阁主也温柔,只是太累了。”梵殷说着同时,又抬了下沐子卿,察觉出背后的沐子卿气息越来越弱,扬声道:“在梦里我第一次看见阁主弹琴,我舞剑,若我们能出去,阁主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 “再弹一首给我听,我给阁主舞剑可好?”梵殷想着沐子卿满目的温柔,仿佛在黑暗中燃了一盏灯,继续迈着步子前行,“好不好?” “嗯……” 梵殷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沐子卿彻底没了知觉,不管如何强颜欢笑,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站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后,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她不能认输,是因为她不能让阁主有事,一想到阁主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哪怕耗尽全身的气力,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若不能逃出生天,或许就如先生所言,这一切皆是命。但能与阁主死在一起,是人生一种幸事。 负担随之绝望慢慢退去,此时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跟担忧,她要的是人这一生最后的希望。 若有,是幸。 若无,是命。 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的梵殷突然停下了脚步,是因为她听见了水的声音。 只是声音太小了,有些听不清。 都说水是万物之源,找到水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有了方向的梵殷背着沐子卿快速离开,绕了半个时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只是越接近就越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 并非是淅淅沥沥的水流之声,而是摩擦的细碎声。 无奈对水的渴望,促使人本能的移动,她先放下阁主准备喂她喝水,碰在手里的东西让梵殷彻底傻了眼。 流动的并非是水,而是沙。 …… 怎么会? 梵殷最初以为是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太久,导致分辨事物有出处,就点燃了身上最后一根燃火工具。 当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手中的是沙漠的细沙时,仿佛能听见希望破碎的声音。梵殷怎么都没想到细沙如水一般在眼前流动,这种现象几乎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这世间到底有多少超乎想象的存在? 可是这一切在当她看清身边的沐子卿时,都显得不重要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阁主,渗透在肩上的殷红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 在自己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梵殷,你给我回来!” 难道是因为自己,阁主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吗? 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原因,梵殷一心只想救醒阁主,哪怕不计后果。 她找到一处空地,梵殷解下腰间的水囊,拧开之后直接全部饮完,并且把身上的肉干全部吃下,酒足饭饱后梵殷凑到了沐子卿身边,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抵在沐子卿的口中。 她知道自己的血曾经救过阁主,却不知自己的血是否每次都有用。但她管不了这么多,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唯一的希望。 无奈沐子卿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没有力气下咽,眼看着自己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梵殷借着烛光察觉到之后,先把水囊一分为二,把自己的手腕搁在上面,以免浪费。再扶起沐子卿,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了梦中的画面,所以梵殷毫不犹豫的凑了过去,用自己的双唇堵住沐子卿微张的嘴,强制她咽下之前的血。 沐子卿喉咙蠕动的声音就像一种警示,梵殷惊喜抬起头,又忽然沮丧,罪恶感莫名涌上心头。 梵殷啊梵殷,你到底在做什么? 就算再心仪眼前人,也不可趁人之危。 自责的梵殷垂下眼眉,却无法克制的将真实的触感与梦中结合,突如其来的心跳声,让她整个人慌乱的起来,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坏孩子,被什么人当场抓住。 手腕的血已经快流满了半个水囊,虚弱不畅的呼吸下,梵殷抿了抿苍白的嘴角,定定的目光看向沐子卿,深知她不能再犹豫不决,不然自己与阁主都会有性命之忧。 梵殷将摊开的水囊拿起来,仰头含下自己的血,满目歉意的倾身渡血过去,甜腥的味道与沐子卿鼻息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 一来一回,没多少次,梵殷就察觉阁主有了知觉,可以自行饮下自己的血,无奈现在的她就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燃火棍的火苗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虚弱的梵殷,倒在了沐子卿的身上,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沐子卿,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火苗熄灭了,周遭的一切都变的安静,只有远处的流沙声。 突然,黑暗中亮起了火符,将两个人照亮。 沐子卿直起身看着怀里的梵殷,将其横抱在坏,回看流动的砂河直接跳了进去。 …… …… …… 夜空下繁星点点,梵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那片初到沙漠时过夜的石林。 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 梵殷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身边的沐子卿,而自己就在阁主的怀里,惊喜道:“阁……阁主!我们……” “已经没事了。”沐子卿唇角微勾,随后偏头闷咳两声。 梵殷本想起身,结果手臂一软再次跌进了沐子卿的怀里,着实一愣。 “莫要乱动,你身子虚的厉害。”沐子卿调整了坐姿,让梵殷依的更舒服些,继续道:“什么都不要想,睡觉。” “可是我才刚醒。”梵殷瞪着滚圆的眼睛,从下往上的看着沐子卿,轻声问:“阁主,我们真的出来了吗?不是幻象?” 沐子卿为之一笑,“是真的出来了。” “那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我终于明白为何五门阵转动的这般快了,是跟这沙漠有关。流沙促使阵法转动,也是破阵的关键,所以我们才能离开。”沐子卿垂眉看着这张乖巧的脸,沉声道:“你为何总是这么傻呢?” 四目相对下,哪怕夜空繁星点点,但在梵殷眼中沐子卿才是最耀眼的那颗星,不解的反问道:“我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沐子卿扶起梵殷的手腕,示意道:“你这样就不怕终有一日真的会死吗?” “不怕。”梵殷看着手腕上包扎的布条,认出了是阁主的衣衫,随之一笑,“因为只要阁主活着,与我而言,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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