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算先生之言,咸阳。” 梵殷读不懂阁主唇角遗留的笑意,却记住了这两字,“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我怎晓得?不过这并非是现下要考虑的事。”沐子卿看着身边若有所思的身影,再抬头看着远处的天色,“今晚我们就在沙漠里过夜罢,先寻一处避风的地方。” “好。” 在适应的这段时间,梵殷知晓夜晚的沙漠很冷,却未曾想过是这般冷,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冷风飕飕的吹过身子,透着寒意。 想去看阁主的情况,却发现阁主一点都不怕冷,无奈风沙太大,梵殷实在不想开口询问。 沐子卿根据星相,在沙漠中寻找了一处石林,骆驼栖息在不远处,沐子卿手持神符在石林四周设下屏障,阻隔了风沙。 梵殷随手掸去身上的黄沙,光是看着夜空中密密麻麻的繁星,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再观察四周,总感觉阁主选择这里并非是简单的路过。 沐子卿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看着星空下的身影,“暂时休息一下。” 听见这话的梵殷直接跑到了沐子卿身边,小声询问道:“阁主,这里有问题对吗?” 沐子卿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笑问:“累不累?” 梵殷坐在一旁,依着身后的石头,“有点累。” “那歇息罢,晚些我叫你。”沐子卿说完挪了一下位置,闭目养神。 梵殷见阁主歇息了,默默地坐在一旁,弯曲的双腿拖着手臂撑着脸颊,欣赏着她的侧颜,又担心看久了会被阁主发现,所以她只看一眼就收回来,等过一会儿再看一眼,这样一来一回基本是没了睡意,不过对于身边的人,梵殷越看越专注,越看越忘记了收回目光。 直到察觉沐子卿静默的嘴角忽然微勾,梵殷微微愣住。 沐子卿双眼微开,眸子轻轻瞥向眼身边的小东西,无奈道:“看我作甚?不是累了?” 梵殷手臂一滑,尴尬的缩到旁边,实话实说道:“没见过阁主歇息时的样子,有点好奇。” “你的好奇心是不是也太多了?”沐子卿倒是语调平和,没有怪罪的意思,“睡罢。” “哦。” 时间慢慢过去,梵殷的目光刚合上,很快就有了倦意,不知不觉脑袋歪到了身边人的肩上。 沐子卿垂眉看着身边的人,再抬眉看着星空,眉心微敛。 ……
第48章 墓山 午夜刚过, 虽说石林几处有屏障,挡着感受不到风沙,但沐子卿却能感知外面的冷风有多猛烈寒冷。 直到风沙突然骤停, 沐子卿将梵殷扶到一旁,起身甩袖而去。 睡的不是很沉的梵殷皱了皱眉头, 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的阁主不见了, 本想起身去找,可是这沙漠之大, 她一时间没了方向。 “阁主……” 沐子卿的脚步快速穿梭在沙漠之中, 望着眼前那片连绵的山壁, 找了个隐蔽的落脚点。 她轻盈的身影在山壁间穿梭, 目光一直留意着上面凹凸的缝隙, 有的缝隙已经经历过岁月的洗礼,有的虽说看的见痕迹,却也过了七宿蛊的时效。 刚检查完一面石壁,沐子卿就听见了身后不远处的动静,警觉的看去却目光微亮,有三个壮汉正背着工具,从远处迎着冷风慢慢走来。 沐子卿一眼就认出, 他们是‘墓匠’。因为当地人的风俗,开建山墓必须午夜开工, 聚阴利阳。 ——“如此的话, 看来这泥城最近有新丧。” 远处的三个人越走越近,一路上有商有量, 有说有笑, 好像在用这样的氛围,来冲淡内心对这片山壁的畏惧。 有了答案的沐子卿先隐藏好自己的位置, 并记住了他们开凿建墓的位置,随着冷风消失不见。 一名墓匠转身回看那片黑压压的山壁,揉了揉眼睛,“看见了吗?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另外一名墓匠喝了口腰间的奶酒,扯着浑厚的嗓音,“别自己吓唬自己,赶快把地方凿了,老子还要早点回去陪儿子呢!” “你也别怪他了,毕竟唔咖才当墓匠两年,八成是酒量还没练出来有些醉了。” 这话虽然解释的过去,但是在唔咖内心吗,还是觉得刚刚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还有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喝了酒的缘故? …… 本以为这一来一回,石林中的小东西应该还未醒,远远的就瞧见在里徘徊担忧的身影。 “醒了?” 闻声的梵殷立即露出笑意,“阁主,你回来了。” “这么早就醒了?”沐子卿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黄沙,走进屏障内,光是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有趣,“还是说……自己在这里害怕?” “我是担心阁主,又不知阁主是往哪个方向离开,不敢贸然去找,是怕阁主回来看不见我担心。” “这倒是实话。”沐子卿回到之前歇息的地方坐好,淡道:“方才我去的地方,担心你会害怕,就没叫你。” 梵殷抿了下唇,“是什么地方?” “墓山。” “墓山?” “是这里的风俗,因为这沙漠中的黄沙就像是流动的沙河,后辈不愿先人就此离去,便决定在山壁上建先人墓,后来山上开凿的墓洞越来越多,就被称之为墓山。”沐子卿见梵殷听的认真,继续道:“我刚去的墓山正好碰到有墓匠来开凿墓穴,有新丧就好推算时间,或许会遇见炼蛊者。” “一整座山都是……墓?”梵殷的重点在这里,不可思议的深想之后,打了个冷颤,反问道:“阁主就不怕吗?” “怕什么?死人吗?”沐子卿见梵殷点点头,淡淡一笑,“在我眼里活着的人才更为恐怖,这死了的人,就算再折腾也没有活人折腾的花样多。” “话是这么说……” “难道战争不让人害怕?”沐子卿抬头望着星空,喃喃自语道:“发动战争的都是人,杀人的人亦是人,怨鬼也好,恶鬼也罢,不都是人害的?” 长这么大梵殷还是头一次,听见阁主与自己说这些,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那些言辞吗? 还是说,阁主在用她的方式告诉自己答案? “在想什么?”沐子卿察觉身边人的沉默,问道。 “在想阁主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 这个问题沐子卿也在问自己,可是不知为何,她很想跟她说说清楚,道道明白,可是这样的答案,她说不出口。 “怕你好奇心太强,惹出什么麻烦又要我去救你,多了解一下人心险恶,没有坏处。” 梵殷一时语噻,哼声反驳道:“先生说,等我活的够久了,自然会明白,事事也会看淡一些。” “这是你的本性,活多久都改不了。” 梵殷眨了眨眼睛,反问道:“阁主为何如此肯定?” 沐子卿目光定定的看了她很久,很想说因为有个存在,她活了那么久,依旧无法看淡人之生死,总是将人的生死放在心中,想到这个人,沐子卿没有言语的闭上双眸,“不告诉你。” 这让等答案等了半天的梵殷看不懂了,不过因为眼前人的关系,她也不好多问,于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天亮,然后启程出发。 两个人一路骑着骆驼,行走在沙漠上,走了近五日才抵达泥城,因为二人均是女扮男装,太阳又即将落山,城内的人只当两个人为商旅。 沐子卿趁着天黑先找了间当地较大的客栈,入住的第一件事就去沐浴洗去身上的风尘。梵殷其实也不懂为何非要这般慢悠悠的进城,但身处在泥城内,她自己找到了答案,这里的百姓久居黄沙之中,看着都风尘仆仆,若她们两个人一路毫无风尘的走进城,确实会吸引目光。 沐浴完的梵殷本想在用餐时询问阁主,却发现入住的人跟她们并无不同。 “在想什么呢”沐子卿手撕了一块儿羊肉,含在口中慢慢咀嚼问道。 “不解阁主为何……” “嘘。”沐子卿抬手抵在唇边,“入城之前不是说了,唤我公子便是,这两个字太容易暴露身份。” 听到这里,梵殷轻咳一声,“我就是不解……公子为何要走五日进城。” “因为从墓山之后的路上,都设有部落的哨岗,是防止外族来侵。只是他们均会乔庄为百姓,不容易被察觉。若我们在中途出现,有消失便会被戒备,这样一路慢慢走来,反而相安。”沐子卿提醒完就见店小二,端上了这边独有的奶酒。 此酒味道有些酸涩,梵殷实在喝不惯,但是店小二又说此酒耐寒,必须要喝上几口才能抵挡夜里的寒冷。 梵殷想着这段时日在外面都不觉得冷,现下在客栈内,又能冷到哪里去?所以对这酒并没放在心上。 沐子卿拿起酒碗一口饮尽,道:“吃过饭先去好好歇息,明日我们去商行一趟。” 虽不知阁主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在梵殷眼里,就是眼前的一言一行,均在计划之内。 也是,她可是阴阳阁的阁主,掌握天下之事,怎会算不出敌人,或者这城中百姓的心思呢?但一想到这里,梵殷又觉得有心沮丧,就是阁主再怎么厉害,也猜不到自己的这些小心思。 “嗯。” 沐子卿瞧了眼被梵殷推到很远的酒碗,“不喝么?” “……一会儿喝。” 沐子卿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 就如店小二所说,泥城到了夜晚气温会骤降,就算盖的很严实也挡不住寒冷。 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没一会儿就感受有人拖着油灯走到了门口。 梵殷先警觉的起身,却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的跑过去把门打开眼前一亮,只见沐子卿身着白色睡衫,乌发披散着站在面前,她手中的油灯随风摇动,暖黄色的光映在脸颊上,在她眼中这样的沐子卿几乎是惊艳的。 “阁……公子!” 沐子卿并没留意梵殷的目光,单是看着她赤脚跑过来眉头,就不自觉的皱起,“不冷?” 不提醒梵殷都忘了,一提醒身体猛的打了个冷颤,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去,揉了揉鼻子,惭愧道:“我真的是太没用了。” 沐子卿先把油灯搁在一旁,顺手把房门关上,拿出酒囊递给她,“先把这个喝了,这里不似外面,我不可随意用屏障抵挡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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