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找一条狗,每三天要汇报一次进度,”时醉描述道,“这只狗比较奇怪,腿短身长,是红色的。” 叶惊秋越听越不对劲儿,什么腿短身长的红色的狗?! 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这才悚然一惊。 这么长的奔波这么久的睡眠几乎麻痹了她的神经,那跟她穿回二十年前的小烛龙此刻再不在酣睡打呼噜,向来满当当的口袋里此刻空无一物! 小龙丢了。 * 百公里外,大象集团。 高耸入云的大楼已能称得上这里最豪华的建筑,简笔画勾勒的大象图案明晃晃地挂在玻璃上,Logo庞大到刺眼的程度,似乎昭示着某些人的猖狂。 这里是完全由大象集团统治的领域,黑党已不足以称呼他们,或许军阀也可以套用在这些火拼都要用T16坦克和火箭筒的狂徒身上。 大象集团顶端的房间此刻亮如白昼,密闭的空间中遍布忠诚的打手,而在一张古朴的木桌后,穿着单薄,仿佛不惧寒冷的女人正轻轻地呼出一口烟气。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铁笼中打了安眠药剂的小烛龙,完美半弧的鳞甲、五爪锋利的趾骨、以及......那像极了中国古代传说中龙的兽首。 “原来那群疯子没有在骗人,”阿德兰啧了一声,“那么看来我拦下这个小箱子,是正确的选择。” 一旁有人恭谨地躬身:“但那位代号六十二号的大人已经预备要前往莫斯科了。” “来就是了,帮了他们那么多,我还不能捞点好处么?” 阿德兰漫步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黄铜箱:“神的灵魂藏在针里,而针藏于黄铜箱中,你说,这世界上真有神的存在么?”
第103章 停车场 已经日落西山, 傍晚烟云呈现出锦绣般的色彩,叶惊秋抬眼,只觉微明晚空颜色虽淡, 但却已是这极北茫茫雪白中的不同。 她其实很爱看天空, 或者说喜欢看与人类无关的造物。和同伴与朋友插科打诨固然令人享受,但只有平躺在草地上闭眼的刹那, 真正的舒坦的快意才慢慢地浮上心头。 时醉就是在这个时候偶然望见叶惊秋的双眸,浓黑如墨汁浸塘。颜色和她的眼睛很相似, 但那瞳眸却清澈如水, 不似她一般总是沉得像冰。 时醉轻轻地转头过去,却见叶惊秋忽地打了个哈欠, 不再动了。 “困了?” “没有, 是彻底清醒了,”叶惊秋叹口气,“不知道小烛......小烛狗现在在哪,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看见天空。” 担心队长厌恶异兽, 叶惊秋没敢直接说烛龙。也许是时醉在实验室呆久了接受能力变强了,居然能把小烛龙直接当做进过特殊兽血改造后的狗。 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等找回来小烛龙, 叶惊秋就不用带着它试图在队长眼皮底下瞒天过海了。 根据队长的描述, 叶惊秋基本推出了小龙丢失全程。出莫斯科后两人一兽先在桥洞流浪过度,小烛狗看着两人没地睡的惨状则悲从心来嚎啕大吠。 为了家里两个虚弱人类能有口饭吃,小烛狗同志毅然决然地踏上凶险惨恶的世界,于是它就本着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的慷慨壮志真一去不回了。 叶惊秋又叹了一口气,兽血追踪运输的任务链可以一直从2021年上溯到2001年, 此时此刻的莫斯科恐怕少不了Messiah的爪牙,小龙那么离奇那么奇怪, 估计出现在监控摄像头的刹那就被捕获了。 现在的Aether算力和二十年后的水平天差地别,基地的救援就别指望了——况且叶惊秋也不想正面遇上基地,但也多亏了基地的东欧分部就位于莫斯科,叶惊秋猜Messiah不敢行动的那么嚣张。 基本事件分析完毕,小烛龙此刻在谁手里已经昭然若示。那个什么在莫斯科南部起家的大象集团,应该就是Messiah培养的干脏活的黑党。 “按理说两个东方人面孔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莫斯科混乱区,走得还这么一副急匆匆找东西的模样,大象集团就不会怀疑么?” 叶惊秋又叹口气:“这时间点,哪个正经出国的中国人能在黑党管理区瞎晃悠?怎么还没人来找我们?” 无论什么时候,时醉确实都要比叶惊秋更有耐心,她平声而答:“黑党对人员流动应该更加敏感,不要急。况且它对大象集团有利用价值,小烛不会有危险的。” 两人在旅馆一致决定索性直接出门让自己成为靶子。一只中国神话中的烛龙不可能毫无预兆地出现,绝对是有人协助,将它运送到了这片冷土之上。 叶惊秋不信,大象集团对突如其来的其他觉醒者不感兴趣。 时醉的话起到不少安慰的作用,两人继续依着既定路线前进。 太阳彻底落山,满是巴洛克式建筑的古街于是就陷入一种昏黑。 下一秒,守候在街旁的明黄色路灯亮起,而薄灯下就是纸一般的雪花。时醉很慢地行过雪地,身后本就模糊的脚印被叶惊秋踩得更加凌乱。 她回头,左突右奔的叶惊秋就不敢捣乱了,眼看就要到下一盏路灯处,她却身形一顿乖乖收手,慢慢地停在原地不动了。 两人对视一眼,相邻灯盏交接处的影子交织覆盖出朦胧的边界,飞雪一瞬、渺渺茫茫,叶惊秋便忽地笑起来。 时醉唇角上扬,眼中有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她随手把叶惊秋冲锋衣的帽子拉好:“还急么?” “急是肯定急的,”叶惊秋晃了晃脑袋,“实在不行就直接勇闯大象集团,反正小烛不能落在她们手里。” “放心,小烛会没事的,”时醉偏头轻声,却道,“不过这种感觉,小白你不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么?” “似曾相识?” 叶惊秋的脚步也慢下来,现在的她对小白称呼接受良好,心态已朝“替身已死原主当立“、“原主跃跃欲试预备取代替身”的摆烂终点一路狂奔。 时醉斟酌了一下语句,点头:“这种有颇为紧急紧急的事情要做,像是被人追赶的感觉。” 被人追赶。 叶惊秋倏地想起来些什么,在上扬斯克山见到队长时,时醉也分明说要带她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这不是队长的第一次出逃么?她究竟要和小白......躲什么? 小白要是敢辜负过队长,她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这不合格的替身找出来! 叶惊秋在心底愤愤立誓,但可惜誓言还没立完,目光先滑倒了远处一张甜点摊上。 叶惊秋眼睛一亮,她不太懂俄语,但康斯坦丝教她过几个词,比如......特价。 “买就好了,”时醉看着眼神楚楚可怜的叶惊秋有些无奈,“不要看我,钱在你身上。” “我不会说俄语。”叶惊秋忙不迭地把零散硬币给队长双手奉上,“要坚果巧克力口味的!” 时醉抓过零钱敲了敲叶惊秋的头,她走到摊前,向即将收摊的年轻摊主低声问价。 “只要一个么?” 不爱甜食的时醉刚要点头,一旁的叶惊秋窜出来——“两个两个,不是,Two!兔!!!” 时醉挑眉转头,她右手把叶惊秋压回去:“我不吃。” “不行,等等都要去冒着死亡风险干活了,怎么能不先吃点高热量食物!”叶惊秋义正言辞地扒开队长,努力地用英语朝摊主比了个二的手势。 摊主开怀大笑,说了句OK率先满足了叶惊秋要求,把两个装满巧克力蛋糕的袋子递过来。 事已成定局,忽略掉身边人的满脸得意,时醉无奈地数出两份钱,然而还没递出硬币,女摊主先笑了一下,用略带点口音的俄语问: “你们是情侣还是姐姐妹妹?” 时醉一怔,她看向身旁眼神清澈的叶惊秋,忽就一笑,用叶惊秋听不懂的俄语回答: “情侣。” “喔,”摊主大笑,她只接过来一份钱,冲时醉点点头,“祝好运。” “谢谢。” 时醉没有再等,她随手把袋子递给叶惊秋:“吃吧,像你说的一样,也许很快就要冒着死亡风险干活。” “嗯、嗯。” 叶惊秋低声回答,却只觉心忽地一坠,像是落空般失重。 她接过袋子,塑料被剥落的声音像是踩雪一样刺耳,叶惊秋狠狠地咬了一口,心想莫斯科的巧克力怎么比上海的苦这么多啊! 康斯坦丝教她的俄语单词不多,情侣,恰好是其中一个。 队长方才回答的神情简直再认真不过,所以那个传说中的小白同志,曾经、曾经是队长的......伴侣么? 叶惊秋忽地不想去想那个称呼,忽地心便一沉。 她从头到尾好像就搞错了很多事情。也许大家感慨队长以后或许不会谈恋爱,但队长似乎从未说过自己的态度。 只是队长六年如一日的态度叫她们忽视了很多,只是队长那张生人勿近略带些冷酷的脸叫她们本以为了许多。 队长从不是什么小说电影中冷得彻底的冰块,她是活生生的人、是会配合她玩闹会因她而皱眉生气、更是会表面对不喝水的队友漠不关心,实际却偷偷怀疑是水杯温度不够还要自己亲自悄悄尝一口。 叶惊秋好像明白什么了,她把队长的这份独特看得太顺理成章太永久永远了。 古话也许说的对,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所以哪怕她和队长能以队友的身份行迹留痕,但现在的行动部一号队也终究有解散的一天。 那天或许已不远了,在阿纳斯塔西娅死后的十几年里,一号队的人员更迭了足足两次。 也许再过十年,不、甚至更短,她将眼睁睁目睹队长离去、眼睁睁看着有另一个人填充掉队长身边的空位、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那份所谓的独一无二。 叶惊秋沉默,她慢下脚步,眼神勾勒出快她半步的时醉。 她舍不得、她不愿意、她不允许。 她想永远正大光明地站立在队长的身侧,永远叫基地将她们两人捆绑在一起,最好...... 她能永远占据着时醉的视线、情绪、与一切。 如果要以队友的身份做到这一切,其实说难,也不难罢? 就像之前那只试图挑拨她们关系的魍魉,像这样不怀好意的异兽或觉醒者,干脆杀掉就好了。 叶惊秋垂眸,她行过拐角,思绪还未停止,身体本能却先一步发来预警的报告。 叶惊秋放慢脚步,视线不着痕迹地滑过丁字路口的凹面镜,果然隐约窥见到一双略显凶狠的双眼。 那是辆本地很常见的伏尔加牌货车,同体纯黑其貌不扬,如果忽视掉驾驶座上那道来者不善的目光,也许叶惊秋会以为这只是辆行进速度比较慢的运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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