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般情况出发,太阳是不会说话的吧? 叶惊秋很好奇,她茫然地睁开眼、转头,却被那一截雪白闪得猝不及防。 刹那间叶惊秋死闭眼睛飞速趴在床上,声音闷闷的:“队......阿时你上药多注意一点啊!” “什么注意?” 时醉正用刀片割掉腰间的绷带,闻言动作顿了顿,这种从黑市买的特制物品锋利度堪比以乌兹钢锭打造的大.马/士.革刀,极其适合见血封喉的隐匿杀手,但估计小刀片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朝一日被用来割劣质绷带。 叶惊秋把头死埋在旁边的枕头上,小心谨慎地组织语言:“就是、注意、注意一下隐私。” 时醉顿了一下,她看着自己露出的半截腰身有点疑惑:“......有必要吗?” 其实没什么必要,无论是队长自己上药也好还是自己帮她也罢,用谢平之的话来说那叫医者仁心,更何况都是出生入死的队友了,不至于换个衣服还要躲躲闪闪害害羞羞。 躲躲闪闪害害羞羞的叶惊秋:“......” 叶惊秋当时拍着胸脯说阿谢你懂什么我这是君子,话音未落谢平之就斜她一眼,问她你是来这里谈恋爱的么?既然不是就别搞什么君子,否则就是心里有鬼故作遮掩! 时醉这么一问叶惊秋也没理由了,她干脆抱着枕头假装继续享受睡眠余韵——俗称装死。 小白同志展现熟稔的逃避技巧,时醉没再问她究竟在害羞回避些什么,只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便专注处理腰间的残留冻伤,不再说话了。 等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叶惊秋才松了一口气,翻身盘腿,靠在墙边。 这里确实不是冰天雪地的荒原,但也不是什么自由清新的山野。这是间狭小拥挤的传统俄式旅馆,四面是油漆过的涂色墙,头顶则是扇窄窄的木窗,本就稀薄的阳光慢吞吞地向屋子里移动,并不能带来太多的温暖。 叶惊秋躺着的这张床大概只有一米二的宽度,黯淡失色的木板床一看就是老员工,估计这种规格制式的屋子在俄罗斯容不下第二个人。 紧贴着木床的是半张从墙上蔓延的桌子——之所以说蔓延因为如果床上的人想下来就得把桌子和它亲爱的墙板合二为一,上面摆着份热气腾腾的烤鱼,然后是一瓶带着冰碴的伏特加。 时间似乎还没到夜宵烧烤阶段吧? “先喝口酒暖一暖。”时醉给叶惊秋倒了一整杯微凉的冰酒,然后握住瓶口—— 一饮而尽。 叶惊秋:“???” 时醉舔舔唇将第二十八个空瓶规整摆好,玻璃瓶敲出清脆的滴声,叶惊秋看了一眼便头晕目眩,她望着面上没有一点晕色的队长,只觉回溯的不是时间是她的脑子。 队长不是一口倒么? 时醉转头对上满脸惊异的叶惊秋,诚恳发问:“有什么问题么?” 叶惊秋呆滞:“阿时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 “什么时候不能?”时醉也怔住,“我们不是从来把它当水喝么?” 我&%*¥#) 叶惊秋咬牙切齿,心想原来如此,小白你是不是天天给队长灌酒所以叫队长以后压根不想碰一滴这东西,以此来防止别人和队长约会?! 好恶毒的心思! 叶惊秋生气了难过了悲伤了,她狼吞虎咽地吃着盘里的一半烤鱼,暗暗发誓默默垂泪,决定三十六计吃饱为先,待她养精蓄锐本能大成,一定要把那个叫小白的碎尸万段。 见叶惊秋身体状态不错,时醉也只以为她是刚醒有点没反应过来。 眼下时间不早,作息极其规律的俄罗斯人已经在预备下班放松,时醉看向叶惊秋,咳了一声。 “两件事。” 叶惊秋举起右手,表示自己在听。 “第一件,这里是莫斯科。我带你藏上了一辆正在检修的替补火车,但运行车故障,铁路局被迫换上了替补。” “莫斯科?!”叶惊秋惊得筷子都要掉下去,“我睡了到底多久?” “大概73个小时,还好,我以为你这次要睡上半个月。”时醉点头,向木板门外望了一眼。 叶惊秋叹口气比了个OK手势,小白同志在她这儿的印象越来越差了,能吃能喝还能睡,简直干啥啥不行。 她把剩下的一半烤鱼留在桌面上,乖巧发问:“第二件是?” 时醉又咳了两声: “第二件,因为缺钱,我去找能讲中文的人应聘工作了。” 叶惊秋心中陡生悲凉。缺钱,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她抬头看着队长,刚要泪眼朦胧地预备来上一句辛苦了,下一秒时醉便道:“但老板不很讲道理,不愿意按预先的约定发放工资,还找人来威胁我。” 叶惊秋噌一声站起来:“队长你有没有受伤?那些人是不是黑党的?” “这倒没有,只是我把他们打了一顿,下手不算很轻。” “罪有应得!”叶惊秋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但问题是他们很不服气,”时醉解释,“所以我似乎上了他们的黑名单,简称——砰!” 旅馆大门倏地被一脚踹开,叶惊秋猛地抬头,正见一群高壮黑党死死地堵住大门,黑洞洞的枪口径直对准她的额头。 “被通缉了。” 叶惊秋:“?”
第102章 阿德兰 五分钟后 狭窄走廊中阳光斜照, 旅店老板正提着一盏木灯缓步向前。 这灯是桦木做的。桦木质地细腻纹理分明,是很好的材料。照理说这种规模的旅馆,老板应该没有闲钱去买盏没什么用的大灯, 但可惜这里是莫斯科, 当年推平陆地犹如热刀切黄油的德军兵临城下之际,城内酒馆都能继续飘手风琴的地方。 所以如果老板想搞一盏华灯权当添加生活情趣, 也并非不可理喻。 旅店老板慢慢地在走廊最末停下,她轻敲大门, 视线掠过头顶浓墨重彩的漆图。 屋里传来沉闷的咚声, 而后是被刻意压低的问句: “谁?” 老板悄无生息地握住桦木灯柄——这才是她买这盏灯的终极目的,这破灯重量堪比铁锹, 朝谁脑袋来一下都得瘫。 她清了清嗓温柔道:“客人您还好么?有警察巡查, 我是来找您要证件的。” 哗一声木门开了一条缝,时醉探头,万分镇定:“我没证件。” 老板却倏地松了一口气, 她哎呦一声:“哎呦你当初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噻, 我这不是看有黑党上门担心你嘛!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你妹妹还没醒么?” 叶惊秋从底下探头,她不会说俄语,只能朝老板眨眨眼挥挥手以示一切安好。 老板这才放下心来, 她视线往屋子里巡视一圈, 虽然屋子里灯光昏暗看不出什么,但远处桌案的烤鱼香气依旧馋人。 估计没事儿。 见这两个不知从哪跑来的中国人不像是被威胁的样子,老板松口气,摆摆手下去了。 叶惊秋也松口气,她关门, 从门后扒拉出三个彪壮大汉。 五分钟前飞扬跋扈的黑党成员现在安静得像小鹌鹑。 近距离同觉醒者动手,第一时间没开枪就和找死没区别了。 叶惊秋慢吞吞地叼着剩下半条烤鱼, 把玩着那只手.枪——这东西做工精美,手感极佳,如果不是弹夹下的玩具标签还没被撕毁,那简直就天衣无缝啦。 时醉随手卷起手边一份报纸,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为首黑党的脸,眼中冷色堪比完全冰冻的莫斯科河,作风比□□还要□□。 拍打声很轻很轻,但光看那人害怕的神色就知道力度有多大了。叶惊秋悠悠闲闲地剔刺,满怀期待地预备看队长怎么惩处恶势力! 沉默良久,时醉终于开口了。 但见她眼如深潭,一字一句威胁道: “把钱交出来。” 叶惊秋:“?” 等等! 画风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黑党成员如蒙大赦,刹那间左右互搏,立刻把兜底掏得比脸还干净。为首的络腮胡子扑通跪底递上小钢镚,三声齐震,掷地有声: “请您收下!” 叶惊秋:“......怎么比我们还穷?” 她叹口气,一边心疼现在的队长还是个刚刚逃出实验室的实验体,一边毫不留情地收走所有小钱钱。 比她们穷是真的,但她们穷也是真的。 “我问你答,你们是在哪个人手底下干活?”叶惊秋想了想,总觉得想要回去还是得找Messiah. 络腮胡子特恭敬特谨慎特谄媚:“我们前老大已经死掉了,目前的奥列霍夫斯卡很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带领我们重现辉煌。” 噢,运气不错。 叶惊秋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捞出来这个名字,奥列霍夫斯卡算是莫斯科黑党中有名头的一支,据说上世纪九十年代,它曾一度控制俄罗斯中部的数十家银行。 只可惜苍天有眼,它的前老大西尔维斯特在精神意义上被创了几次后,实体也在物理意义上被创没了。 怪不得这群人要来做给黑工拖欠工资的活计,老大没了帮派也就四分五裂,吞进去的自然也要吐出来,何况这是2001年,黑党还没被清算干净呢。 这些人算是黑党的最底部,叶惊秋努力想了想,问道:“本地最大的黑党是哪家?” “南部起家的大象集团,他们控制了很多企业,甚至都有自己的医学公司实验室。” 实验室? 叶惊秋眼神一亮:“他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说,特征?” “奇怪的地方......”络腮胡子皱眉,正对上叶惊秋不怀好意的微笑。 络腮胡子:!!! “有的有的!”他忙不迭回答,“这您算问对人了!我也是上次在酒吧卫生间躲着才听到的消息!冷库运输!这东西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收保护费,大象集团却偏偏要亲手做这些。” 应该是和Messiah脱不了干系。 在莫斯科持续隐蔽地做二十余年的兽血转运,俗话说强龙不压低头蛇,黑党覆灭后也许他们会联系政府,但覆灭前,这件事一定和本地某些特别组织离不了关系。 叶惊秋随便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便干脆地留下联系方式放这群人走了。 然而还没等络腮胡子千恩万谢地出门,时醉忽地叫住了他们: “等等。” 络腮胡子神情一崩,他畏畏缩缩地转头看向时醉,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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