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刘天生自知自己老大肯定又在做坏事了,但还是看破不说破:“盛哥叫我来跟你补个假,他晚上有点事得处理,所以就您帮他值晚七点到晚九点的班了,等事情处理完就回来接班。”
楚瑾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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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毒枭微微睁开眼,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被绑着手脚,这老头大概是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对自己,恼怒成羞地挣扎片刻,谁知撕扯到小臂上的伤口了,又瞪着眼躺回去。
与其说是躺,倒不如说是站着躺在板子上,手脚被钉死。
雨霖轻轻拍拍手,微微笑着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椅子坐下:“父亲您醒了?”
秦蔚冷冷地哼了一声,扭头不起看他。
雨霖永远都是温柔地笑着的,但这笑容却令人心生寒意,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人下一秒会干些什么,或规规矩矩地跟你面对面聊天,或撕破脸掏出枪洞穿你的心脏。
他这个人上半生一直是大哥优秀的替代品,甚至比那个英年早逝的大少爷还要出色,无论是在对化学的天赋还是能力方面。
可他是秦蔚不知道是自己临幸过的第几个情人生下来的杂种,生来就上不了台。
要不是那个女人一直纠缠自己,要求把他们娘俩接回去,秦蔚也不会说不包养他们,谁知道她也挺短命,把雨霖拉扯到九岁就撒手人寰。
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纵虎归山”了。
这间屋子阴暗潮湿,时不时有水从房顶滴落,唯一的采光处只是通风口,他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孔,只知道这死妈仔身边围绕了一大圈保镖,就像深夜中出来索命的鬼魂。
“后悔吗?”雨霖笑道。
秦蔚中气十足道:“后悔什么?当然,我十分后悔把你这个死妈仔接回来了,真是儿子大了不记得爹的养育之恩了。”
雨霖莞尔,从旁边的小几上取了一个酒杯示意吴拙给自己倒杯酒,而后轻轻捏着杯子腿晃了晃,稍微品了一口后朝着旁边的人群一挑眉,随后起身把手搭在年轻人的肩膀上温柔地拍了拍:“去吧。”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接过吴拙递过来的匕首,掂量掂量,似乎是在熟悉匕首的手感和重量,然后拿着手帕擦了擦刀片,刀片在昏黄灯光下亮得晃眼。
“滚滚滚!你们都是些白眼狼!”秦蔚接近崩溃地吼着,“妈的,你们这几个废物要想想当初是谁把你们从那个狗窝里救出来的?!现在还想来杀我,真是忘恩负义!”
雨霖对待任何人都十分温柔,仿佛从来都不会因什么事情而变得暴躁,亦如夏谈梦就从来没见过这个毒枭说过任何一句不礼貌不文雅的脏话,可给人的感觉却永远都是那么的瘆。
“去吧,把你这些年积压在心中的仇恨与怒火都对他发泄出来吧。”
年轻人莫约二十八九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哪怕面前的这个老头怎么在言语上侮辱自己也无动于衷,专注于该如何让自己手中的匕首变得锋利起来,然后好一刀削下一片肉。
老头儿疯了似的挣扎着,铁链被撞得叮当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只见年轻人唇边微微勾起了微妙的幅度,随即手起刀落,飞快地削下了秦蔚小臂上的一块肉,霎时间秦蔚的血喷了近两米高,惨叫声在整个囚室里回荡不绝。
“啊啊啊啊啊啊——”
大约一小时过去了,那个年轻人似乎也玩倦了,活动活动肩胛骨后把刀片擦净后扔给吴拙,随即面无表情地接过雨霖递过来的手帕擦擦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
雨霖堪称深情地凝望着年轻人的脸,最后从他手中抢过手帕温柔地擦擦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我很意外你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看这一场由我策划的舞台剧。”
年轻人抬眸和他对视良久,随后淡淡道:“我该走了。”
雨霖似乎十分不舍,他看看通风口外的夜空,再看看年轻人阴晴不定的脸,最后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他:“好久不见。”
年轻人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幅度,强烈的反社会心理驱使他想要玩玩面前这位故友的真心,但两个反社会人格聚在一起肯定能爆发出更加绚烂的火花,但时间在提醒着他要赶快离开。
他只得就着雨霖的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抬手抹了抹唇角笑道:“我希望你别藏私货。”
雨霖摆摆手:“怎么会?我这个人向来就不会坑自己的身边人。”
年轻人朝着角落里的男人笑了笑,似乎是在向这个人感谢些什么:“把这具尸体抬到那边吸引警察是个苦力活,所以您辛苦了。”
角落里蜷着腿坐着的黑衣男子闻声抬起自己刚才一直埋在膝盖处的脸,搭在腿上的手修长白皙骨骼突出,手指处甚至还有长年累月摁吉他弦产生的茧子。
“我说随俗你也别这么孤傲了,出来叙旧啊。”雨霖被年轻人这句话勾起了兴趣。
随俗摆摆手起身,径直走到秦蔚早已没有温度的尸体那打算搭把手将手脚上的束缚取下来。
雨霖也不自讨没趣,逆光而立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颀长的身影在影子中被拉长,微笑着对着这个背影轻声说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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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野整理好资料放进文件袋里,随即抬眼看了下阶梯教室的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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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肩胛骨,打算去洗手间将手掌上的粉笔尘洗干净,开了振动模式的手机忽然亮屏,来电显示是楚瑾。
“……”秦霜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随即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喂。”
“阿野,你怎么还没回家啊?”楚瑾在电话那头拿着毛巾给自己擦擦头发,而后拉开抽屉拿出面霜旋开。
“准备回去,刚有几个学生拉着我问了一大串问题,耽搁了。”秦霜野把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低马尾,随即打开水龙头将手放在下面冲洗,“你想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回去吗?如果只是想知道我安不安全就挂了吧,我用肩膀夹着手机好麻烦。”
楚瑾把面霜摊在手上,而后在里面加了点精华液:“那你快点,不仅楚队想你了,我们小小瑾也想你了。”
秦霜野慢慢拧起眉:“好好说话。”
“开玩笑开玩笑,”楚瑾挪揄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去生一个也不错,实在不行就领养吧,最好能像你一点,漂亮还理性。”
“真这么想啊。”秦霜野笑起来。
“对啊,我妈不是想带孩子嘛,到时候咱们只管生,把这祖宗扔给她奶奶就出国旅行,我看现在技术也支持。”楚瑾吊儿郎当一笑,“我照顾你一辈子都不厌倦的。”
秦霜野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强颜欢笑道:“楚瑾。”
“啊?”
秦霜野悠悠走出科技科,看着篮球场上穿着作训服挥洒汗水的学警:“你母校还真的不管什么时候睡觉的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差点心脏骤停:“那是,我之前和盛夏他们在一个系时一有空就去篮球场打篮球,还有一个小型乐队呢,所谓年少轻狂啊,傻不拉叽还觉得咱哥几个这么和辅导员对着干很帅,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秦霜野抿着唇,手指不受控制地捏紧口袋中的折叠小刀,轻飘飘地笑了笑:“楚瑾,如果某天我因为这病或者是某种原因离开你了,你会不会重新找一个对象过剩下的几十年?”
楚瑾收拾化妆品的手一顿:“怎么会,我们阿野很有福气的。”
“我是说如果。”
“不会,大不了我就学我姥给我姥爷守寡那样,即使阴阳两隔也愿意在世界的另一头继续等你,做人呢就要有始有终。”楚瑾说,“再说了,前几天陪你去拿药的时候那护士不是说了吗?这病是可以治好的啊,只是时间问题,虽然你可能会对我忽冷忽热,但本质上不是还希望我能不对你烦嘛。”
秦霜野听到这个“时间问题”突然释怀了:“可我已经病了快十六年了啊。”
两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各自轻微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秦霜野开了口:“好了先不聊了,我等会上车了。”
楚瑾闷闷地应了:“……嗯。”
莫约半小时后,随着防盗门被人由外推开,发出一声冰冷的机械音后楚瑾微微睁开眼。
秦霜野把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并把原本系得规规矩矩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扣子,恰到好处露出点诱人的锁骨。疲惫地活动活动脖子后把高跟鞋换下来径直走到沙发旁伸手将盖在楚瑾身上的毛毯拉上肩膀,并将空调调高了点。
忽然手腕被人拉住了,秦霜野垂眸,发现楚瑾睡眼惺忪地揉揉眼,随后沙哑道:“怎么这么晚回来啊?”
秦霜野叹了口气把楚瑾的手松开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一个大三学生留下来问点问题,包括那几个教授也留我下来谈了点事情啊,先别靠我这么近,我想洗个澡。”
楚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看到她衣角的红色痕迹:“你这怎么弄的啊?摔的吗?”
“还不是怪你塞到我包里的那支姨妈色唇釉,摔了一下就漏了,弄了我一手。”秦霜野无奈道,“下次这种讲座我就不去参加了,怪智障的。”
楚瑾这才放手。
花洒喷洒出热水,秦霜野在氤氲蒸汽中闭上眼,手不受控制地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一耳光,随即她浑身无力地沿着墙坐下,握着剧烈发抖的手无声地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片刻后她站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的香水,旋开盖子在脖颈、手腕、发丝处都喷了喷。
吹风机呼呼作响,秦霜野一声不吭地站在墙边吹着自己还在答答往下落水的头发。楚瑾忽然也不困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摁着电视遥控器,茶几上摊了一堆零食。
等到秦霜野吹好头发坐到楚瑾旁边时才发现两人今天穿的是一样的睡衣,电视声音被楚瑾调得很小,她把手上的零食送到秦霜野跟前。
秦霜野摇摇头:“我刚刷了牙。”
“噢噢,”楚瑾这才收回自己的手,“那等会收拾一下一起睡觉去。”
“嗯。”秦霜野把药箱里的扶他林软膏递给楚瑾,“今天超负荷工作呢,脖子疼了一晚上。”
说着盘腿背对着楚瑾,睡衣扯下来一点。
楚瑾替她涂着药,手劲刚好地按摩着秦霜野的肩膀:“我们秦顾问以后要不要考虑直接去警院当辅导员或者是教授啊?我感觉这很适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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