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电话被接通了,她敷衍地应了几声就踩着高跟鞋匆匆走出更衣室将护士长抛在脑后。
“喂?”话筒对面传来低沉狠厉的男声,听起来很不耐烦。
女人故作镇定,望着面前的车水马龙:“我都弄好了,你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话筒对面的人漫不经心地拇指上的玉扳指:“正在过去,当然不会让那小子得逞,毁掉一个视清白如命的女人很简单。”
“那……”女人被蛊惑出一丝勇气,“先生您可以保证我的父母的平安吗?”
“我秦某一向说到做到,你爸妈是对很有服气的夫妻,能吃能睡,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她不是什么傻子,当然知道这句话在警告她最好不要耍小聪明。她已经死了一个丈夫了,决不能再把父母给赔出去了。
城市灯红酒绿,初夏郁郁葱葱的树木在暖色路灯的照耀下竟透着一丝丝寒意,树叶打着旋落在脚边,随后被呼啸而过的夏风卷到泊油路上,被来往车辆碾个稀碎。
临近深夜,住院部走廊上的大灯被护士长因为要节电被关掉了,只留下边缘的一盏盏节能灯发出昏暗的灯光,一行黑衣男子有条不紊地穿过狭长昏暗的走廊,为首的是一位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此时正哼着歌准备干活。
楚瑾抱着一束清芬的茉莉花迎着他们走来,但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秒就停下驻足狐疑地凝望了他们一会,下意识握紧了秦霜野的那把折叠小刀。
几个大男人晚上不睡觉跑医院遛弯来了?
她警惕地眯起眼,手搭上了门把手。但也可能是楚瑾的身高在黑夜中不看脸的话就很像一个高大的男人,瞧起来及不好惹,这群人只是互相轻声交流着从楚瑾身边走过。
待这群人走远之后楚瑾才把门把手往下一按推门进去。
“阿野?”楚瑾望着秦霜野站在窗边的身影,看得出来,秦霜野现在并不想理会她,一双手握住防盗窗的不锈钢栏杆,指尖因为太用力而微微变青。
可能是她觉得病房里有点闷,半个身子探出窗,因为住院而剪到胸口的长发搭在窗台上。
楚瑾见她不做声也不自讨没趣,把手上那堆东西放在一旁就坐在病床上望着她的背影,学着秦霜野她审讯犯罪嫌疑人的口吻开始跟这个正主打起心理战:“阿野你昨晚是失眠了吧,不然为什么会在四点多钟给我发消息。”
秦霜野此时有些呼吸困难,甚至有些头昏,有种难以言喻的欲望从这位高岭之花的心中渐渐开出鲜艳的花朵,她闻言木讷地回过头:“嗯。”
“你这跟过山车似的情绪真的好令人头大,”楚瑾把茉莉花一束一束放进,其间还夹带了三四枝洋桔梗,“我怕你睡不着,就没买玫瑰,外面卖的都喷香水想要以假乱真,味儿太冲,熏得人头晕。”
秦霜野一步一步走进,把双手搭在她肩上,不带一丝情感地说:“所以呢?”
她们一个坐一个站,楚瑾盯着她看似阴晴不定的脸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解释:“你这几天脸色一直很差,难受的话就说出来,用不着跟你对象发脾气,我明天就要回北桐了,那边盛夏都快忙不过来了,并且夏谈梦现在身受重伤,前天醒了一次又陷入昏迷状态送到北桐……”
她瞬间哽住了,秦霜野竟主动扶着楚瑾的肩膀坐上她的大腿,甚至一点一点凑近吻住楚瑾的唇。
楚瑾这才发现秦霜野的身体很烫,在无规律地发着抖,还下意识地搂紧了面前的心理依靠。
联想到刚才从她身边走过的那群男人……
楚瑾冷汗涔涔。
如若这真的是一场被人精心策划好的奸.杀话,只要楚瑾晚来一会那么结局好坏也是难以预料。
但是秦霜野现在这个状态极其奇怪,换做平时是绝对不可能做主动这一方的。
…………
一番亲热过后,秦霜野推开了楚瑾,侧过脸把病号服扣子系好,暧昧痕迹被衣领遮得严严实实,并迅速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也许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找成了这一切,好歹秦霜野之前也是吃这玩意过了十五年,用多少剂量她还是清楚的。
不过这很可能是被精心换的。
秦霜野想着抬手擦了下嘴角。
“先说好,这是你主动的,不关我的责任哈。”楚瑾盘腿坐在一旁,只字不提刚才撞见的那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的那颗药的问题,秦霜野只觉得现在自己很委屈,原本坚如磐石的心理防线如今脆弱不堪,紧接着下一幕楚瑾就看到了眼角格外红艳。
楚瑾的笑声戛然而止;“……”
“现在,请你马上离开。”秦霜野面无表情道。
楚瑾这个人最爱和别人唱反调,嘿,她还就真不走了。
把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就坐在病床旁,双腿自然叠.交在一起,抱臂微扬着下巴微笑着朝秦霜野说了句:“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随后便解锁了手机。
秦霜野:“……”
她把身子转过去扯了扯被子躺下蒙着脑袋就抱臂闭上眼沉思。
后劲越来越大,秦霜野觉得自己身上一会热一会冷,身子蜷缩地越来越小,头疼到意识迷糊,再后来呢身后的人动了,那个人把手机关上起身把外套脱了,从后面抱出她。
楚瑾的下巴抵着秦霜野的脑袋:“睡吧,冷得话告诉我一声,实在不行你抱我也是可以的。”
“……你还真的以为我睡不着是因为这个啊。”
“知道啊,”楚瑾把秦霜野右肩的头发扒拉开,把自己的脸埋进秦霜野的肩膀,“PTSD嘛,要是真的害怕,做噩梦了,就把我当做你养父来锤我吧。”
秦霜野有些吃惊:“你知道了?”
楚瑾闻言嘿嘿一笑:“那个缅甸佬都说你和他们老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所以我推测出你不是一个替身而是真正的卧底,不过貌似你好像被清理出户了。”
“难道就真的不想把我铐回去吗?”秦霜野抱着自己的手臂。
“为什么?”楚瑾觉得有些好笑,“你还真的以为我们人民警察喜欢搞连坐啊,我看你的PTSD也是关于这段不怎么好的回忆吧,况且你不是在北桐长大的嘛,并且你好像不是那种会出卖组织的人。”
深夜的医院寂寂无声,走廊上只有值班护士来去轻巧的脚步声,秦霜野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用尽力气试图在周围汲取一丝氧气。
见她没答话,楚瑾似乎是释怀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总是抓着你不放呢。”
秦霜野长长吁了一口气:“正如你所见,我生来就是不受人喜爱的人,要是你觉得我会反水,那就把我当做叛徒抓起来。”
“我不会这样的,”楚瑾说,“在你没有泄露机密之前,我没有任何理由逮捕你。”
她一顿,又补了一句:“睡吧,我陪着你。”
·
楚瑾等秦霜野睡着了准备离开,起身之后她有些迷茫地揉了揉头发,随后伸手去拿秦霜野放在桌子上的盐酸曲唑酮。
盐酸曲唑酮,精神药物,用于治疗抑郁症,安眠效果显著。
等她准备拿出两粒带回去化验时,秦霜野在身后用手肘撑起身体,迅速把头探出床沿,难受地干呕了几声。
楚瑾放下药盒,转身走过去扶起她,略带担忧地问了句:“很难受吗?”
秦霜野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等到那股恶心感又冲上咽喉时疾速用手捂着嘴。
楚瑾暗骂一声,拽住秦霜野半扶半拖地带去了卫生间。
“吐,难受就别憋着。”她边说边用手给秦霜野顺着气。秦霜野估计也是没好好吃晚饭,吐出来的也只是酸水。
楚瑾打开水龙头,并把外套套在秦霜野身上,谁知秦霜野现在站都站不稳,一点一点往她身上靠,脑袋无力地耷拉着。
“诶诶诶,您可真的是我的姑奶奶了。”楚瑾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把水龙头关上甩了甩手上的水后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后半夜秦霜野睡得很不安稳,冷汗浸湿了病号服,楚瑾又得给她换衣服,咳嗽咳得她差点把肺喷出来还是楚瑾帮忙顺的气,翻来覆去折腾了楚瑾一晚上没睡。
楚瑾觉得自己该走时秦霜野又会像小孩子那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迷迷糊糊说一句:“别走……”
到清晨第一抹阳光从地平线上照射出来,楚瑾勉勉强强才能休息了,至少那位姑奶奶终于安稳下来,她得赶紧把这两粒药送去技侦化验。
但实在是害怕那群人没走远,只得叫值班护士帮忙寄到南榆市公安局技侦科。
秦霜野目睹了楚瑾的一举一动,她清醒时楚瑾刚刚打开药盒把药一粒一粒往自封袋里装。
……
“哥,你能帮我把那点我送过去的药化验一下吗?出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一声。” ----
第73章 虬枝
仿佛一座闪着两万伏白光的高压电线从天而降,震得楚瑾差点一头栽在病房刚被护弓用消毒水擦洗过一遍的地板上,漂亮的脸好在没有开花。
“喂……”她疲惫地接起电话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只是想尽快结束通话。
楚瑜对着报告单皱起眉头:“楚瑾,我听爸说你一夜没回家,你从哪搞来这玩意的?”
“操,”楚瑾轻声骂了句,“先别问那么多,这玩意成分正常吗?”
楚瑜刚要说话,却听见话筒那边传来一句清冷但稍微带了点沙哑的女声:“楚瑾,开免提吧。”
楚瑜立刻噤声。
但这句话却把楚瑾这个当事人给瞬间弄清醒了,抬眸对上了秦霜野那双极黑极深的眸子,她换了件居家服,不短不长的头发被绾成一个松松垮垮的低丸子头,懒散而不失美感。
秦霜野输着液,查房医生看她血糖有点低就招呼护士给她输一瓶葡萄糖。
她几乎是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看到你来电显示了。”
楚瑾说不过她,只能把手机放在床沿乖乖地打开免提。
楚瑜这个大男人大概还沉浸在为什么自己老妹在这个时间点会和自己对家在一块的惊吓中,但想到之前楚瑾和秦霜野是三年高中同学,一个星期前秦霜野被绑架还在他面前情绪崩溃也是正常。
他之前和秦霜野算是意见不和,可纵使楚瑜看不惯秦霜野那种傲视众生的态度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纪轻轻的领导那出类拔萃的指挥能力与逻辑性,沉稳冷静果敢,做事不带一丝情感元素。自从南榆禁毒支队在那次爆炸案秦霜野被下调至北桐之后楚瑜就再也没有听过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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