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盯着她的眼睛,多年的刑侦经验使她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老毒枭透露给你的?”
秦霜野回视她,曾经她是很避讳再透露更多线索,而到现在已经做到了放肆公开:“对,他希望我能干掉秦骇。早些年他们父子二人只是维护着表面融洽实在内心互相算计的关系,直到秦蔚试图想要窃取fog的秘方,秦骇一躲再躲,最终仍无可忍,父子反目成仇,而我作为夹在中间的人就很矛盾,不过到后来我还是选择了培养我十多年但从来没有给予精神帮助的养父,毕竟秦骇这人属实让人感到恶心。”
秦霜野俨然不再是前些日子能够在楚瑾怀里撒娇打滚的贤惠妻子了,她现在是一个毫无顾忌的反社会罪犯,以前种种轰然崩塌化作纷纷扬扬的碎片随着时间消散,最后告诉楚瑾这是一个美好的假象。
“早些年秦蔚在生意场上讲究义气,虽然他这个人极度残忍暴.虐,但至少他还是懂得道上的规矩的,并且狂热信教,不过秦骇自十四岁就被他亲手送到北美洲留学深造,所以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后来秦骇从美国回来也仅仅只是维持着面上的合作关系,但实际上两个人比谁都想弄死对方。于是这个老头就联系到我说想要和我合作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就应了,谁知道这个情报被我们市局内部的人泄露出去了,但显然这个泄漏情报的人就是市局高层人员。”
秦霜野揉了揉太阳穴,随后两手一摊无可奈何道:“不过很遗憾的是,我被当成替罪羔羊被他们踢皮球似地提到了北桐这个小地方,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查这个内鬼是谁。”
“所以你是知道这个毒枭在哪的?”楚瑾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秦霜野扭过头朝她笑了笑,随后虔诚道:“之前是知道,不过自从白鸽案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到后面他找到了秦骇的软肋并打算弄死她,不好意思,那个软肋就是我,虽然我很不想承认。”
秦骇走前按住她的肩膀:“这个老头毫无疑问地想要动我的雾里,所有触碰到底线的事物我一般都不打算留。”
秦霜野耸了耸肩摆脱了他。
“不过你已经解决了那个老头,用我最喜欢的方式。”他温柔地凝视着秦霜野,“甚至还不愿其烦地将他削成一副骨架。”
楚瑾的太阳穴一跳,她脆弱的神经貌似已经接受不了来自秦霜野的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了,于是不抱任何期待地问了早已明了的问题:“所以秦蔚是你亲手解决的?”
“是。”
这个回答比之前的都要简短,但还是连语调都没变过,依旧毫无波澜。
楚瑾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之前掌握到的关于这个雾里资料只说了她这个人是保持高度神秘感潜伏在暗处的,并且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与残忍的训练,并且极少露面,有的也只是模糊不清的侧脸,不过雾里是一直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俯视所有人的,内心扭曲极端,连同她的顶头上司一样是残忍的罪犯,甚至比秦骇还要深不可测。
但万万没想到是就是这个提供情报的人就是本尊,并且夜夜睡在一直致力于抓自己的刑警身边。
秦霜野是一个骗术高深的杀人犯,杀人诛心刀刀致命。
“我还以为楚瑾你会以为我们和那个老头关系很好啊,虽然你不知道我们是这么过来的但是还是有必要跟你表明一下。我是他的第二个儿子,是人人厌恶的私生子,我母亲是在圈里极富盛名的钢琴家,但就是败在了这个恶心的毒枭上,后来他把我接回去也没有多重视我,随便把我打发到北美就不管我的死活了。至于雾里,我见过她训练过后的样子,你有没有感受过那种全身韧带撕裂带来的剧烈疼痛?不过练的再好都没能博得他一点夸赞,所以我们都是涅槃重生而来。”秦骇笑起来。
“噢,那你们还挺可怜。”楚瑾反唇相讥。
秦霜野的手紧紧揪着自己湿透的衣角,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
秦骇跟传统意义上那些膀子上纹着青龙白虎,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手上把玩着核桃的毒枭完全不一样,反而穿着含蓄得体,周遭气场如秦霜野一般的强大,看起来就像寻常富豪人家培养出来的少爷,就连身边带着的手下也是如此。
他听了楚瑾这句恶意满满的回复完全不恼,反而把自己的外套递给秦霜野,虽然秦霜野拒绝了。
“当然不是,不然你以为我们是那种十分励志的故事啊,但可怜也说不上。”秦骇笑道。
秦霜野闭上眼,但可以从她紧皱的额头看出她此刻的烦躁情绪。
她没法在再楚瑾对视了。
楚瑾略微一沉吟,说:“……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大概就是在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狗男女。
终于秦霜野忍不了了,她有些烦躁地反问秦骇:“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秦骇笑了笑,最后双手握住秦霜野的肩膀,把头凑到她耳边说:“想表达的事情很多,你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
“比如说,我知道你和我最好的朋友楚瑾订婚了,我很羡慕她,明明我才是在你生命中来的最早的那个人。再比如说,我知道了你要杀我这件事,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秦霜野毫无波澜地说:“你大概会恨我,或者感受到了被愚弄的怒火,毕竟你真的是一个很令人作呕的人。”
秦骇碰了钉子也依旧不恼,他略带遗憾地说:“大概还有失望与无奈,不过你说的这些楚瑾应该都很刻骨铭心地感受到了,毕竟她现在是我的雾里了,她不应该喜欢女人的,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她一直都很正常。”
楚瑾已经摆不出任何能够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表情了。
“我弯不弯又关你什么事?”秦霜野感受着他的鼻息。
“也许你能够被掰直,或者取向原本就摇晃不定。”秦骇从吴拙手里接过一把九二式,而后塞到秦霜野手里,“去吧,证明给我看。”
秦霜野盯着那把九二式,心情复杂到已经很难做出任何反应了,片刻后她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不是答应我不会碰楚瑾的吗?”
“很遗憾,我变卦了,毕竟我已经想不出任何能够证明你对我是否忠诚的方式了。”秦骇在她握枪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去吧,杀了她,证明给我看。” ---- 楚瑾:林见晨你在狗叫什么?
第112章 不渝
此刻呼呼刮起了风,吹得远方的碧绿山林都朝着右边倾倒,秦霜野穿着单薄又湿透的衣服在秦骇堪称鼓励的眼神中一步一步朝楚瑾走前。下颚线与小臂被剐蹭出来的伤口还在缓缓往外冒出鲜血,一点一点洇红了她的衣领与袖口。
“秦骇,”秦霜野距离楚瑾只有二十厘米的地方顿住脚步,“要是她今天死在这里,可就没人知道我们今天所说的一切和我们之间的勾当了。”
秦骇一笑:“重要吗?”
楚瑾目光微微闪动,但没有打断他们。
秦霜野轻轻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会让你满意的。”
他盯着她手里的九二式,保险栓已经拉开了,就等着她上膛然后扣下扳机,不过此刻九二式枪口松松垂向地面,很显然这个持枪者有些不太愿意。
吴拙吹了一声口哨,将手中的武器放下后抱臂凝望着她:“秦霜野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的。”
秦霜野抬手摆了摆,也学着他没好气道:“什么时候连你也能来揣测我的心思了?”
吴拙刚想下意识反驳,却对上了自己老大那制止的目光。
秦骇的意思很明确,他想知道秦霜野下一步会怎么做。
随后秦霜野又走进一步,抬手将楚瑾搭在额前的刘海往上撩,露出她光洁的额头。楚瑾下意识想要躲开,但面前是自己最爱的人,二百多个日日夜夜使她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条件反射,这条件反射使得她根本移不开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楚瑾看着她脸上的伤口总觉得此刻的秦霜野有一种很独特的美感,残缺不全又独自美丽,眼尾的灼人小痣显得她更加妖治,只是很可惜,她们两个终究还是没法成为并肩站着的那一对。
是真的已经没有反转了吗?楚瑾虚脱地想着。
警徽护体无往不利,但她今天应该会死在秦霜野手上吧。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怎么还不动手?”楚瑾轻轻吐出这句话,心脏此刻就如被无数壮汉撕扯般的剧烈疼痛起来。
她微微战栗,那眼神像是从来都没见过秦霜野似地看着秦霜野,以及再难以掩饰的痛楚。自以为已经十分了解秦霜野这个人了,但还是被她骗得团团转,就像她们从来不曾认识那样,拥有的关系也只是警与匪之间的追捕与被追捕关系。
秦霜野的眼睫垂着,似乎专注于在想该怎么将面前这个人一击毙命,但她只不过在把玩着楚瑾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下一秒她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只见她重拾起勇气抬起头与楚瑾对视片刻,在楚瑾那种“快给我一个痛快”的目光中短促地笑了笑,随即秦骇脸色一变,秦霜野仰起头猝然抓住楚瑾的衬衣衣领,两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接吻。
秦骇霎时愣在原地,谁都没有想到秦霜野会怎么做。
秦霜野凑上前强硬地吻住她的唇,素甲紧紧揪着她的衣领而变得微微泛着玉色,楚瑾先是无力地挣扎了一下后便彻底停止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脑子已经在一系列变故中宕机了。
楚瑾第一次处于被动的一方,之前都是她这么强吻秦霜野的。
她不是来杀我的吗?
两人这吻在外人眼里可谓是难舍难分,可只能她们才知道这有多酸涩。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秦霜野无力地想着。
终于,她在秦骇的提示声中放开了楚瑾,随即整了整衣襟之后盯着楚瑾痛苦的眼神轻轻叙述着这半年来她们一起合作办过的三次大案:“你还记得石若男和杨铭吗?当石若男知道杨铭碰了自己最忌讳的东西时该有多难过啊,就如现在的你和我一样,下次再见面时已经是仇敌了 ,但石若男选择杀死杨铭时的内心也极其矛盾与痛苦的,因为她无法接受自己深深爱着的那个人会欺骗自己。”
楚瑾恍若未闻。
秦霜野见她没反应,于是自顾自说了下去:“白鸽与许榆是双双殉情,榆树上的白鸽终于还是履行了榆树想要到山的另一头看看一望无际的海的愿望,替着她踏上了飞往星辰的道路。白鸽与许榆是悲情的,她们深受原生家庭给自己带来的桎梏,互相倾慕却不能相爱,可白鸽明明能活,就是因为自己亲手杀死了许榆,她的自责心理在一天又一天的发酵中爆发了,她们在彼此最相爱的那一年离开,被留下的人永远是最煎熬的,她会在时间中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离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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