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温吞挺着六个月的孕肚,拿着一袋衣服进来,但眼睛红肿,很显然是刚刚哭过。
秦霜野揉了揉鼻梁根:“嗯,醒了。”
也许是温吞怀着孕不能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她被叫来照顾秦霜野这个伤号了。
“中度脑震荡,你就好好在这里吊水,然后待一晚上,我就勉为其难照顾你了,谁叫你对象出差去了。”温吞扶着腰坐下。
秦霜野没有扎针的右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那个纱布,现在只要她稍微思考一下脑袋就会晕得她想吐。
“那可不行,要是楚瑾回来没看到我,难免会怀疑,到时候我很难解释,并且我有点事没跟盛夏说完。”秦霜野撑着床沿坐起身,温吞赶忙把枕头拿起来让她靠着。
温吞盯着她,嗫嚅片刻:“你……怎么知道盛夏就是……内鬼的?”
这对于他们来说算一个很大的打击。
“很简单,谁和唐队最亲近,不就是他嘛,他是弹吉他的,手上都有坑坑洼洼的茧子,并且我和楚瑾昨天在办公室里找到一个窃听器,谁能随意进出支队长办公室还能不动声色地将里面的监控视频调换的,也就只有盛夏了……”秦霜野语速很慢,忽然她脸色一变,温吞眼疾手快地将垃圾桶推过去。
脑震荡患者最怕的是思考,所以秦霜野此刻是十分痛苦的,晕眩则会造成反胃。
温吞轻轻拍着她的背,扶她坐回去时还开了瓶矿泉水递过去。
“……谢谢。”秦霜野颤抖着手给自己喂了几口。
“认识多久了还说谢谢啊。”温吞苦笑一声,“反正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好好休息,我给你带了套衣服,楚瑾家我没密码进不去,反正都是L码姐妹,要不是我当年不多喝几瓶奶,否则我也不会止步于169。”
秦霜野笑了笑没有说话。
温吞看了眼时间,随后拿起包准备离开:“你还有最后一瓶水没吊呢,我看你这个也差不多了,我等会去叫护士,反正你今天就留在这吧。”
楚瑾有很大几率在明天回来,秦霜野和盛夏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完,她大概是不可能安安心心待在医院里的了。
于是秦霜野待温吞走后,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拔了针,把病号服换下来后准备开溜。
就算身体并不允许她这么干。
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
·
“我想看看盛夏,”秦霜野站在看守所门口,“陈局那边我去说。”
门卫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证件,和陈局确认无误后放行。
盛夏被狱警带着来到审讯室,身上的衬衣满是灰尘与褶皱。
他吊儿郎当地坐下,手铐链条敲击铁桌发出一声又一声脆响。待看清面前要审讯自己的人时又把身子凑前了一些。
“哟,看来我们秦顾问身体好的很,给我摔出了脑震荡还能身残志坚地来审讯我啊。”盛夏盯着她右手上的纱布,脸上满是和楚瑾相似笑容。
秦霜野的大脑迟钝地转动了一下,随即语速缓慢地回答他这个恶意满满的问候:“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和把你的过往全部交代给你,除此之外,在你的判决书下来之前还要帮忙瞒着楚瑾。”
盛夏往后一靠,双手一摊无所谓道:“我的过去又有什么还怀念的啊,反正我俩很像啊,都是父母双亡,哦不,你还有一个生物学母亲。”
“但实际上你和我的原生家庭可是有着天差地别,但现在我们以朋友的关系好好阐述这一切。”秦霜野叹了一口气,“我的父亲因为失业而去吸毒,走上不归路之后还染上了HIV,就算母亲还在这世上也弥补不了我的情感缺失,因此我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盛夏觉得很可笑,现在不应该是在揣测他为什么要杀唐向阳的犯罪心理的吗?
“而你不一样,你的生母是一个人民教师,根据地震那个中学的幸存学生的描述她温柔知性,为保护学生而死,那年你才四岁,很幸运的是当年震区很广,但你和你的父亲在广东奶奶家。”
盛夏嘴唇微动,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霜野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白炽灯,随即缓缓说出了他名字的由来:“你并不是出生在夏天,名字里有个夏只是因为你母亲姓夏,而真正的生日在三月二十五日,但很不巧的是,自你九岁之后你再也没有过过生日,因为你的父亲于那天死于车祸。”
像是心底永远的刺被什么东西触动,盛夏摇着头笑了笑,平复心情之后他直截了当说:“所以,秦霜野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不表达什么,我是一个刑侦顾问兼心理学家,所以我现在在说出你的作案动机。”秦霜野一顿,“他为了给你过街买糖葫芦,给转弯迎面而来的轿车狠狠撞到在地,轮子碾过他的身体,最终后枕骨凹陷死亡,而肇事车主逃逸,至今没有音讯。”
盛夏浑身的护盾在此刻被卸下,显露出躯壳内破碎不堪的灵魂,他捂着脸笑了很久很久。
“你真厉害啊秦顾问,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击溃,查人家底的能力我真的甘拜下风了。”
但秦霜野下一句话把盛夏内心的煎熬一语道破:“你在唐向阳身上找到了缺失的父爱,你把他当做父亲,而他把你当做儿子,但一个是警,一个是匪,结局是早已经注定的。” ---- 商某人来回答一下最近有人问的一个小小的问题,楚瑾为什么比秦霜野在女性领域还要更加地细节。 通俗点来讲就是楚瑾明明糙但对于穿衣打扮方面比秦霜野还要细节,而秦霜野却在生活上的更多 首先就是两个人的成长环境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能看到九十多章的勇士都知道楚瑾出身于一个家财万贯的警察世家,先聊秦霜野这边,一个警察每个月的工资大概在五六千,她需要支出很大一部分去治疗,双向情感障碍这一部分支出其实很大很大,然后又得说什么房租水电费,以及柴米油盐和偶尔生个小病的花费,其实留给她的自由资金很少,所以她就不可能说有这个心,并且也是从小就糙到大,对于这种女孩子的爱美之心也是看淡了 与其说把精力放在这一方面倒不如好好对待生活,她很爱干净,总是能把自己居住的地方收拾得跟警校宿舍那样整洁有条理,如果不是工作原因其实她还是很少会和楚瑾一样点外卖,更多是自己动手 反观楚瑾这边,因为她有这个物质支持,她可以大大咧咧过完一辈子,就像前面也有提到说“就警察这点工资我早就饿死了”这样,她根本不用焦虑生活,并且楚瑾这个瓜娃子也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偶尔休假就发点穿搭教程,或者和兄弟们出去玩 她永远有强大的后盾,那么这个后盾就是她的家庭。对比二一六、白鸽案、吻风案以及盛夏大多数人而已楚瑾是很幸运的家庭美满事业顺利,也不敏感,她不用去面对大多数人的质疑,因为她这个人格就是认为,啊,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管他们怎么说,反正姐很高贵 王敏楚璇的家教就做得很好,她可以疯,她可以闹,但做人一定要踏踏实实,心里想什么就说,一定要潇洒,他们做父母的只要孩子快乐就行了 啊,正义感满满的小太妹 但是秦霜野就不一样了,她要是不是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的话身体里另一面就会主宰这具身体,或者说跟着各种因素从流飘荡,然后就可能长歪了 随身带刀只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就算在楚瑾身边也是,她人间清醒,世界上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她自己
第100章 甜糖
二十年前春,三月二十五日。
盛夏百无聊赖地听着家长会三尺讲台上班主任深刻的演讲,而后又看看教室里满满当当的家长,有些是父母都来的,有些则是爷爷奶奶,但反观他自己,他只能年年参加自己的家长会,真是好不风光。
他单手撑着脸,右手转转笔后低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勇攀高峰图上山峰顶上自己的名字。
盛建文要是再不来我就再也不理他了。盛夏愤恨地想着。
理想总是如约而至,老师慷慨激昂的演讲猝然停下,满教室的人都往教室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工服剪着寸头皮肤黝黑的男人站在门口喊报告,深蓝色的牛仔裤上满是泥点子,瞧起来邋遢极了。
“你是?”班主任撩了一把耳边的头发。
盛建文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稚嫩的声音抢在了他前面:“爸爸!”
盛夏猛地站起身,椅子往后移位时在地面摩擦出一声锐响,白净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咋来了?”盛夏笑着把位置让给他,一手拽着盛建文的手。
盛建文摸了摸他的脸,在工地上长年累月拧钢筋积累下来的老茧硌得他生疼。盛建文原本在广东做销售,生意还算好做,直到听到自己妻子的死讯时连忙带着盛夏买了一张去北桐的机票,辗转几天才来到布满废墟的小村镇。
窈窕孝顺的姑娘跟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跨过那条江嫁给了江对面心心念念的情郎,可姑娘却在遥远山区支教时为了保护学生永远留在了三尺讲台之上。盛建文难以置信地看着岳母抱着妻子和岳父的遗物嚎啕大哭,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轰然坍塌。
也许是盛夏年纪太小,他暂时还理解不了什么叫做死亡,只知道外婆与爸爸告诉他妈妈只是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天整个天空是灰蒙蒙的,震区里下起了连绵小雨,盛夏穿着雨衣懵懵懂懂地望着父亲,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会拿着妈妈的眼镜抱着自己在哭,他不知道为什么外婆会使劲痛骂老天爷的不公,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永远睡着了。
爸爸没有玉珍了,外婆没有女儿了,阿夏没有妈妈了。
后来盛建文为了照顾年迈的岳母辞去在广东的工作在北桐安下家,但当时整个Y省都很难找工作,所有的重担都在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上,他就边找工作边为盛夏找幼儿园。
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了工地上千千万万个农民工的其中一个,生活上柴米油盐的压力压弯了他的脊背。
“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我为什么不能来啊?再说了,我好不容易请了个假来给你参加一次家长会,怎么,不欢迎你爸爸啊?”盛建文看着盛夏开学考的成绩单,摸着他的头夸道,“阿夏就是厉害,以后肯定有出息!爸给你买了蛋糕,回去你和外婆一人一半哈。”
盛夏摸着头嘿嘿笑着。
等到家长会结束,盛夏要留下来收拾一会东西便叫盛建文出去等自己。小学生一般都是口不择言的,他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时一群男生拍着他的肩膀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没爸爸妈妈呢,原来只是没妈妈啊,再说你爸这么脏也不知道是怎么愿意让他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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