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成体统了吗?”谢灼又要哭了,“可是明明都要成亲了,怎么就,突然觉得我,没有能力,没有前途,一声不响去后宫选秀?” 沈趁听了个明白,大惊失色,还未等她说什么,谢灼又道: “琮大人,我拿他,当我岳父泰山一般,推杯换盏呐!”谢灼拍着桌子,“推心置腹啊沈趁!他一声声叫我贤婿!可一切都像是假的一样!” 话虽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但具体发生的事,沈趁已然猜到。 她在桌下的手攥成拳,脑中想起琮舞的样子,登时有了不少怒火。 谢灼稀稀拉拉地还在说,泪眼汪汪抬起头: “昨日我去,我问他是否有难言之隐。琮大人却那么客气,仿佛第一次说话一样,教育我,人要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琮舞这样做是明智之举。” 谢灼抹了把泪:“我如何不能让她幸福,如何不算她的高处?要她如此对待我?!哪怕!就哪怕说她提前告诉我,或者表露出一点异心,我都不会如此悲痛!” 沈趁无言,她握着身侧的逢欲,心里也翻江倒海般的难过——为她的家人被如此羞辱,如此不被珍重。 谢灼又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说到后来已经没了意识,听的人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沈趁沉默地听着他说,直到谢灼完全说不出话,沉沉睡去。 这时丛磊也早就到了,听完整件事的大概经过,一向好脾气的人也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把谢灼抱起放到床榻上。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沈趁和丛磊都气得说不出话,又不知该如何。 同来的还有帮忙说亲的赵小蝶,原本以为是喜结良缘,却不想变成这样的结果,亦是满眼不忍,叹了口气道: “我先照料重言吧,你们公务繁忙,去忙你们的。这亲不必提了……等重言酒醒了让他自己决断吧,感情的事,旁人怎插得上手。” 这话有理,却理不开沈趁的满腹惆怅。 她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丛磊心知她要去做什么,赶忙把她拦住: “小姐!莫要冲动!你此刻去了又能如何?若她真的在宫里,被太后赐了位份,你此番剑拔弩张的样子过去,岂不是给人家留话头?” 沈趁拉着脸把逢欲放在一旁: “我并非要打骂她,我只是想替谢灼讨个公道。她琮家人如此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究竟是何道理?她想高嫁,想找靠山,她凭什么?丛叔,我此番一定要去找个说法回来!” 丛磊看看床上的谢灼,也有些哑然,愣怔间,沈趁已经甩袖离开。 丛磊叹了口气,看看同样无奈的赵小蝶:“这边……就辛苦你了。” 这还是赵小蝶第一次被丛磊这么温和对待,一时间有些发愣,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你……丛统领不必客气,我该做的。” 丛磊点点头,又叫了两个丫鬟进来陪同,嘱咐了几句话,提上谢灼的脏衣服臭鞋子离开了。 沈趁一路铁青着脸进了宫,把前因后果和相拯说过之后,要求去后宫找琮舞要个说法。 相拯亦是吃惊,想不到他本是好意,却成了坏事! 若是这琮舞真被留下,那他往后还如何面对谢灼? 相拯皱着眉烦恼了一阵,便叫沈趁自去寻找——若是皇上和大将军在后宫寻人必是要引发骚乱。 沈趁独自去找了昨天的大太监,得知昨日到达的秀女如今各有发落了,合太后眼缘的赐了住处,其他不合适的都打发回去了。 她便又问了琮舞是否留在宫中,打听到后,径直前往—— 她无论如何,要为好兄弟要一个可以接受的说辞。 是你琮舞爱慕虚荣也好,还是真心觉得谢灼配不上你也罢,无论是何缘由,她都必须从琮舞那张嘴里听到! 不多时便到了琮舞住处门前,门口的丫鬟见是沈趁,慌忙行礼。 沈趁未叫她起身,居高临下道:“琮小姐可在房中?” 丫鬟心虚,应道:“小姐……正在屋中。只是,小姐身子不舒……” “莫要多说,叫她出来与我相见。” 丫鬟吓得发抖,只得推门进去,不多时,与往日大不相同的琮舞便粉黛全施地出来相见。 她微微福身行礼:“给小沈将军见礼。” 沈趁见她这一身打扮,贵气斐然,大不如往日,不禁冷笑一声: “太后赏赐与你,却说给了你什么名头?” 她语气不善,琮舞心知为何,虽有不悦却不敢表露出来。 “回小沈将军,确有赏赐,尚未封赏位份。” 沈趁睨着她:“既是没有位份,为何见本将不拜?” 她从未盛气凌人,此番给琮舞难堪亦是怒火中烧之举。 琮舞咬着下唇,跪在地上行了大礼等着沈趁说话。 沈趁并未消气,单刀直入:“先前你与谢重言谈婚论嫁,你父亲宴请谢重言并多次称呼为贤婿,而今你一言不发入宫选秀,是何缘由?” 琮舞善打太极:“不知是何人诬告不实,我与谢统领清清白白,并无小沈将军所言种种。” 竟一口否认! 沈趁怒极,也不与她兜圈子:“你便直接回答我是贪慕权贵,还是原本就是游戏一场,何必说些无关痛痒之词!”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比起她对谢灼的话难听几倍。 琮舞满面难堪,咬着下唇不知作何回答。 沈趁不耐烦久等,她也算看出这女人就是贪慕权贵之辈,失望至极道。 “你用手段得来的必不长久。”她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削尖了脑袋挤进来,也不知是福是祸。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便气冲冲离开,琮舞反复回味着沈趁的话,心中刚升起一丝悔意,又被羞辱感冲刷的干净。 她望着沈趁大步离开的背影,心里的些许爱慕令她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沈趁来。 “谢重言——若不是你,我如何会被当众如此羞辱!你当真——”琮舞咬牙回屋,“当真是我的克星!!” 她自觉人本就该选择更好的,何况她是女子,无依无靠,父亲也只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在朝堂之上别说说话了,连头都不敢乱抬。 之前谢灼是这京城御林军的副统领,丛磊又待他如兄如父,迟早会把位置让给他,他也会有升迁的指望。 可现在他是个后宫的禁军统领,手里的禁军不过几万,且根本没有晋升的空间,说穿了,终年也就是个侍卫头头。 虽然现在看他和扶阙将军、御林军统领,甚至是皇上,关系都很不错。 可这世上最容易 变化的就是人心,如若不然,为何好好的副统领被摘了,让他去做一个侍卫头头? 这些事情不用琮父讲明,琮舞也能想通。 故而皇上选秀女的告示一经贴出,琮舞便着手开始准备。 但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入选,因为琴棋书画之类她并不是样样精通,只有脸蛋和身段看上去可以入眼。 所以她并没有提前告知谢灼,因为她承认,谢灼的确是除了没前途之外,哪哪都好,她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
第65章 放榜 琮舞的变心成了谢灼的伤口,他不许任何人揭开,或者帮他上药。 他心知这是别人说再多都不如自己跨过去的坎儿,所以酒醒之后,他整日都泡在校场中练武,把心里的憋闷变成汗水蒸腾出来,以此来缓解心里的郁结。 丛磊和沈趁两人虽然都想着劝劝他,但这终归是他自己的心结,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发泄方式,他们两个最终也只有接受。 其他人也默契地不提起这件事,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唯有相拯算是两难——好朋友的心上人忽然变心入了自己的后宫,这件事他每每想起都觉得对不起谢灼,哪怕整件事他没参与,仍旧觉得愧疚。 何况他现在无心去管顾后宫里的事,更不愿翻牌子,每天到了公公让他翻的时候简直是绞尽脑汁躲开。 好在太后并没有这些事也管,所以相拯还能得以喘息。 不知不觉间过去一个月,春闱科举也在三日后放榜。 沈趁心里有数,那个叫招吉的人定会有个好名次,她欣赏这等悍勇忠厚之人,甚至想好就留在自己麾下,日后讨南国征渠康也是一员猛将。 只是她想的怪好,放榜前一天她去相拯那里先“看答案”,却并没有招吉的名字,反而是许适麒和许纲,一个是榜眼,一个入二甲第七名。 这许纲能有如此才学?沈趁心中疑惑,却又觉得自己对他不甚了解,不可以貌取人,便没有多言,只顾着替许适麒高兴。 回了府,沈趁怎么想招吉怎么觉得不对劲——那般勇武不该榜上无名,难道其中有什么内情? 光是想也不是办法,沈趁正欲去找招吉——她早就叫人打听了此人家住何方,好当面询问内情。 正当此时,门口一道潺潺溪流般的悦耳嗓音响起: “浸影。” 沈趁正飞速转动的脑袋突然卡住,迅速扭头一看,果然是那个日思夜想的人,顿时乐开了花。 她一边忙忙活活地沏茶,一边问:“阿意怎么得空来看我!我好高兴!” 许适意抿着笑,想到自己来的原因又有些忧心道: “听小蝶姐说,重言和小舞的亲事作罢,重言甚是难过。” 她虽然早就知道,但也是今天才得空来。 “唉。”说起这个,沈趁也是叹息,“他呀,没经历过情爱是非,这次怕是全心全意交代出去。如今全都赌上却收不回来,旁人又能如何?还不得看他自己何时想得通。” 许适意认同沈趁的话,她初听这个消息也是吃惊,没想到琮舞竟会如此。 不过想来天长日久,物是人非,性子变化也属正常。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许适意问。 “每日就是练武,看书,多少年了从来没这么勤奋过。”沈趁给她倒茶,眉头轻拧: “上次大醉一场,伤了嗓子,现在说话声音沙拉拉的,再加上那股颓废劲儿,看起要说他和丛叔年岁相仿也有人信。” 许适意讶然,余光落在这人白皙的指节上,被黑色的砂壶相衬起来,更显美感,不禁心尖微动。 “看来完全放下当是需要些时日。” “嗯。”沈趁答应一声,又想起自己刚才要做的事。 如此聪明的许适意就在眼前,自己何不问问她的意见? 这么一想,沈趁便兴致勃勃把这件事和许适意说了,末了问她: “阿意觉得我该如何?” 许适意闻言,思索片刻,而后道:“既如此,我便与浸影同去,若是有用到钱的地方还能相助一二,浸影以为如何?” 这可是意外之喜,沈趁道:“若是与我同去,阿意的生意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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