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的,光明正大的,炽热的,只看着这一个人的凝视。 这样的专注是烫得相熹不能安睡,不能安坐的始作俑者。她无法拒绝,更不敢接受。 终于在一个雨天,她十九岁,从熹十八岁,她们独处一室,她听到从熹积压许久的心事。 和这么久以来,从铁渣,被逐渐压缩,提炼,再精纯成金子的极致爱意。 相熹承认,自己那时候也很年轻,自己也不知轻重,所以才在得知这么浓烈的感情之后,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 补偿。 因为从熹说,不止是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身段,还喜欢她的品行,和她所有的举手投足。想和她有未来,想让相熹把后半生都交给她。 于是相熹刻板的,近乎冷漠的,把从熹喜欢的容貌,身段,举手投足,和身体,都交给她。 结束之后,她坦言:“这是我能给你的所有,其余的,关于往后的日子,我无法交给你。” 因为相拯才十几岁,太后还在把持朝政,那些每天传来传去的密信没有一件叫她宽心的事。 尤其是,沈将军也被设计了,沈家也没落了,她唯一的助力,也被倾覆。 从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指着刚刚还温存的床帏——“那你给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相熹不知该怎么表达:“不想让你一无所得。” 自那之后,两人之间的隔阂更深,忽有一日空闲时,相熹才想起,她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再和从熹相处过。 她主动去找从熹,那人似乎没什么兴致的样子,神色恹恹,在亭子里看鱼。 相熹猜到她似乎是因为自己没有许她后半生而感到失望,但不能给的就是不能给,她无法说一个空口承诺叫这个少女没日没夜地等下去。 她不能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欢,变成怨怼。 她们坐下谈心,几句话之间,从熹忽然说想离开山光寺,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回家去。 相熹至今忘不掉从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之间的决绝和释然。 是决绝地想离开她,是想释然她。 却也是想试探她。 回屋之后,相熹就收到了密信——正如她几年前展开父亲驾崩的消息一般,这次她看清内容后,也失去了从熹。 上边写着——从熹:南国王之女,第十三殿下,太后已寻到,或许不日会面。 相熹感叹,这条路终究是孤寂搭出来的,而非儿时的承诺。 她甚至猜测是不是从熹已经见了太后? 可她到底还是成全了她——成全了她的试探:我想永远离开山光寺,想找到我的家人,回家去。 从熹坐上离开的马车开始哭,断断续续哭到南国边境,心里煮开的沸水才逐渐失了温。 从熹怪那个人不接受她的爱也不曾拒绝,给了她身体却又那么冷漠,在自己满腔赤忱面前永远只有平淡。在她眼中除了上位者的沉稳就只有漠然。 相熹怪她,留了那么多“永远都”的承诺,却永远都离开她。
第111章 阿意喜欢便不算孟浪,只算取悦 春猎结束后一月,南国主动发起攻势,将大宣外围城池琥城攻破,正式宣战。 大宣派出扶阙将军沈浸影,禁军统领丛磊,后宫禁军统领谢重言,及其部下副将一干人等,带先锋军五万先行对敌,后续十万军队携粮草跟随。 而此时,沈趁和相拯因为长公主被送去做人质的事彻底闹翻,甚至朝堂之上相拯多次对沈趁的劝诫视而不见,两人各处意见相左,每每都像是剑拔弩张。 出发前一晚,沈趁在军营中商讨战事,夜半方归。 许适意坐在桌前等待,心事重重。 门被推开,沈趁面有倦色,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喜悦又染上眉梢。 “阿意。”她轻唤,像是怕吓着她,“怎么还不睡?” 许适意抬眸望过来,起身抱住她。沈趁知道她不舍,也紧紧抱住她,两人都默契地沉浸在此刻的安静中。 “此去,要照顾好自己。”许适意小声道,“莫要受伤,要多寄信回来,不可叫我担心。” 沈趁心里暖呼呼的,蹭蹭她的发丝:“我知道的,阿意,我会早点回来见你的。” 许适意“嗯”了一声,虽然答应,可心里还是有说不尽的舍不得。 外边的打更人已经敲响了三更,沈趁明日卯时三刻就要点兵出征,她能和这人继续相处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个时辰。 想到此节,许适意不舍更浓,拉着沈趁往床上走:“这一去不知多久,兴许几年?” 沈趁跟着她,盖好被子,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应答:“或许几年,或许几月。” 许适意点头,闭着眼睛闻她身上的味道,轻轻叹息:“行军在外,若有短的缺的,便叫人回来告知我,家里什么都有,莫要自己忧虑。” 她如此说,便是对沈趁最大的支持,沈趁心中感动,吻在她额头上。 “阿意,你待我真好,若我想你该如何是好?” 许适意脸上晕红,蹙眉轻叹:“我现在便已经开始想浸影了。” 沈趁心动,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在许适意耳边不住地蹭。 许适意的手指愈发收紧,终是温痒难耐,揽住沈趁颈后,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沈趁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把许适意搂得更紧,动作是说不尽的轻缓温柔。 温柔床笫间,时不时掉落的几声低唤撩人情动,深吻多时,两人总算缓着气放过彼此,额头抵在一起注视着对方。 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动情。 沈趁迷离地看着许适意,低声唤她:“阿意,你好美,看不够。” 许适意笑:“若是空闲,便多写几封信回来,不要有顾虑,无论你写多少字,多不成篇幅,我都爱看。” 沈趁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给许适意写信,是夜探许府拿密信回去时,写的报平安的, 结果斟酌抄录了许久,还是满满一大篇。 她想着想着,就说给许适意听。 谁知许适意沉默片刻,翻身在自己枕后拿出一本书来给她。沈趁瞧着她好看的手翻开书页,从中取了一张被夹得扁的纸。 “我倒是宁愿往后你给我写的每一封书信,都像这封一样,或者比它更长。” 沈趁接过,展开发现是自己当初写的第一封信,顿时眼泪没了眼眶。 许适意笑着,还没完,又把另一页夹着的虞美人花瓣移到她眼前。 “还有这个,浸影可还记得?” 沈趁看过来,盯着那片花瓣出神想了一会儿,摇头:“这个却是忘记了,何处而来?” 许适意柔柔地看着她:“我们第一次去小花园时,回许府后,你衣领间夹着的花瓣。” 许适意稍微提醒,沈趁便想起来,表情惊讶:“这……阿意为何留着?” 说起这个,许适意略有些羞赧,把信重新夹好,放回枕头下,才躲进沈趁怀里。 “那日我看你在花丛中过,却片叶未曾沾身,心中懊恼。可回府之后,却见你衣领间有这片花瓣。” 说到这儿,许适意抬头,凝视着沈趁的眉眼:“这是我最为钟爱的虞美人,故而我用心收藏。” “趁儿,我自好久以前,就对你倾心。” 平静的夜色中,许适意的话轻的不能再轻,是鸿毛落于云层之中,悄无声息。 却带给沈趁莫大的声响和感动。 她说不出如今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的,只是觉得在感情事上,与自己相比,她的阿意显然要胜出她几百倍。 沈趁抱紧了怀里的人,眼中的泪花凝成一滴,顺着脸颊垂落在许适意发丝上。 “是吗……”她叹息:“叫阿意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哪舍得。” 许适意摇头:“能安慰我的不是这些,而是……” 她还有后半句,沈趁知道,也愿意告诉她:“我也同等爱你,喜欢你。阿意,能娶到你,是我一生的幸事。” 许适意心口微滞,搂紧沈趁的腰,慢慢点头:“好,趁儿 ……” 两人之间的暧昧缠绵逐渐被眼神勾连,沈趁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唇,轻轻印上去。 房间里只容得下月光来隔离黑暗,月光中两人模模糊糊的轮廓起伏着,不时有隔了许久终于能呼吸的暧昧声响。 抚摸和亲吻已经足够能让她们的心跳活动到极致。 几尽凌晨,沈趁爱极了香软的妻,抚摸的动作爱不释手。 许适意回应着她,女乔口今着,满室旖旎。 “……阿意,待我出征回来,定把剩下的补齐。” “那书我看了,我们不那么凶,我们只取温柔的地方,可好?” “唔……沈浸影!不可……不可言语孟浪。” “阿意喜欢,算不得孟浪,顶多算……取悦。” “……沈……趁……” - 荣国公府 温云开小心迈进浴桶中,腿上的擦伤早就好了,她看着放在一边的药瓶,逐渐放空思绪。 不知怎么的,自从回来之后,虽然已经脱离险境,可总觉得神思不属,心神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缺少了一般。 丫鬟进来帮忙沐浴,是跟她从小长到的贴身丫鬟,正帮她挂衣服。 “郡主,护身符若是还找不到,奴便再帮您做一个吧,若不然国公爷问起,您又不好答话。” 温云开一愣——是了,护身符被那个女贼偷走了,自己虽然知道是谁,但是她还没还回来。 想到这儿,温云开忽然觉得自己飘飘荡荡的心思落了一点在地上,她撩起浴桶的水,看着随着烛火动荡的水面,想起江春随。 自从那次分别之后,她也偶尔会去将军府闲谈,沈趁忙于政事,她便也去寻同样孤单的许适意消磨时光。 借此看江春随。她依旧变成腼腆又胆怯的样子,应该是因为自己识破她女贼的身份,面对自己的时候更多了些躲闪和回避。 丫鬟已经绕进来,看到药瓶惊讶了一瞬——实在是过于粗陋,根本不像是国公府的东西。 “这是哪儿来的?” 温云开回神,抢先拿在手中:“灵药。” 她答非所问,好在丫鬟好糊弄,一听这话:“既然如此,奴给您找个好瓶子来装着,岂不合适些?” 温云开看过去,慵懒的视线带上几分认真:“好药,就一定要一个好瓶子装起来吗?” 丫鬟不知道她在暗喻什么,愣愣点头:“那是自然啊。” 温云开忽然觉得有些不痛快,把药瓶放在原处:“不用管它,就放这里边吧,我洗好了。” 丫鬟听话地拿来衣服,想起这几天国公爷会见年轻子弟的事,如往常一般调侃道: “国公爷 这几日都在接见年轻公子,说是为了郡主您挑选夫婿呢,您可也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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