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意也想到这些,闻言想到相拯:“若我进宫呢?倘若是陛下此刻将我列为皇商,那自然没有人敢再来试探。” “并且,”她话锋一转,“如此一来,许府也不再是独木,而是和大宣紧密连接的一个整体。外人想打主意,就只能有更大的动作,可以更好地引蛇出洞!” 她神色淡然,眸中却满是坚定的自信,端坐在那侃侃而谈的样子,叫相执看到和沈趁如出一辙的运筹帷幄。 他张了张口,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皇商,他也是如此想的。 想不到还不等他说明,许适意自己就能想到那,甚至还能想到用这种方法引诱太后和刘庸平动手。 相执叹了口气——他早就该明白,许适意并非面上看着的软弱温柔,从朝龙山她握着剑刃敢和满山头的山匪周旋时,就已经表现了她骨子里的坚韧和担当。 那时他也是被许适意保护的一员,如今似乎仍旧是。 “我会尽快安排你入宫,届时见了皇兄,无论有什么话,畅所欲言即可。浸影和他的关系并非外界传的那般,你无需顾虑。” 许适意颔首:“我知道,她同我说了的。” 相执起身,背影落寞,离开之前总算说了句题外话。 “我原本是不甘的,我以为我比你高出太多,为何浸影偏要选你。” 他叹了口气:“可如今我明白,既然你是她的选择,那就是最好的。” 相执说完就离开,像是不能在许适意和沈趁的家里多待一秒似的,逃回自己马车上。 “回府。” 一声令下,车轮转动,相执阖眸深思,想着一会儿入宫去和相拯说。 正走了不到两刻钟,忽然一个急停,将相执惊到。 “什么人敢惊扰九王爷车驾!” “别挡路!” 外头是车夫吵吵嚷嚷,相执拉开门看,原来是一个少年摔在马车前边。 “怎么回事。”他问。 那少年听他是九王爷,赶紧拜倒在地:“我是来寻奶奶的!王爷,您帮帮我吧!”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相执看他确实可怜:“跟本王回府吧。” 少年连忙磕头,千恩万谢跟着相执走了。
第113章 商议 相执的动作极快,三日之后,许适意便被安排入了宫。 这是许适意第三次见这位少年天子,他眉眼都带着皇室贵胄的威严,却在见到许适意的时候柔和下来,主动屏退左右,给她亲自倒茶。 许适意受宠若惊,看着相拯好像个主人家待客一样忙前忙后。 “嫂嫂快坐!” 屋里没了外人,相拯彻底松弛下来,“多日繁忙,太后那边的眼线又一直盯着我,我思索几日才想出个主意来把那个探子支走,所以今天才见嫂嫂。” 他比沈趁小,只论私下关系的话,这么叫好像也没不合适。 可许适意就是处处觉得不合适。 她到底还是没纠正这个称呼,提出那天和相执谈过的想法。 相拯早听相执提过,耐心等许适意说完,才帮她分析利弊。 “嫂嫂深明大义,我都知道了。”相拯语气一变,“但是咱们大宣的规矩有特殊,若要加入皇商,除了硬性条件之外,还要缴纳家产十分之三充入国库。” 他看向许适意:“我知道嫂嫂和您父亲攒下这份家业不容易,所以我万万不能接受。” 许适意蹙眉,十分之三的家产,她确实要和父亲商议,但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共患难的时节,如果不入皇商,她也明白觊觎的手迟早会伸到许家来。 到时若真要损失,恐怕不止十分之三。 “那日我和九王爷谈过,即便不入皇商,也总会有人惦记。”许适意沉默片刻道,“我的想法还是绑在一起,引出更大的鱼。” 相拯思索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麻烦的是太后手里有一道先帝的圣旨,若非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其余皆可饶恕。这也是我迟迟拿她没办法的原因。” 许适意闻言:“那更要让她露出马脚来,才能顺水推舟。” 想了一遭之后,许适意忽然有了些灵感:“陛下可知道有什么人是眼线?” 相拯一愣:“知道,有一个小内官,早就识破了,但是皇姐叫我留着,所以才一直没动。” 许适意计上心来:“我们何不利用这个小内官,给太后传些错误机会,诱使她动手!” 但随即,她又想到如今沈趁已经带兵征讨,这京城的兵卒不过禁军的几万人,且谢灼和丛磊都跟着一起走了。 简而言之,计有好计,无人可用。 相拯听她有这样的顾虑,压低了声音:“嫂嫂不知,如今的境况,浸影早就料到!” 他凑近了些:“浸影虽然明面上是带走了所有人,但她早就说好,叫丛叔和重言做后备军,跟在最后,然后过三关便悄悄回来一支。” “如今浸影传信还有两日就可达天擎关,丛叔已经回来了,重言带着所有将士都藏在朝龙山附近。” 许适意一愣,对沈趁的思念复燃。 相拯还在自顾自地说:“嫂嫂不愧是嫂嫂,竟然这样都能和浸影想到一处!却不知嫂嫂的计策是什么?” 许适意轻笑一声:“便是如此……” - 第二日,许府入皇商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甚至还听说许府的三成家产都入了国库!许府的所有店铺都多多少少加强了护卫,不但没人敢去骚扰,反而还多了不少顾客。 消息传到后宫的时候,太后也是满面疑云——她还没开始布局,这许家怎么就如此机警,先她一步入了皇商? 这两天议论这件事的人不少,嬷嬷知道的还多些。 “老奴听人说,许家的铺子这半个多月就有不安生的,是不是有人在我们之前动手?” 经她一提醒,太后也有些思绪:“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一人在暗中影响,却不知是什么人,什么目的。” 太后说完,看见老嬷嬷腰间没了她赏赐的那两件,反而变成一个样式低廉的挂坠。 “怎么挂得如此寒酸?” 老嬷嬷笑:“嗐,这是小孙子的玩意儿,想他了,所以挂出来。” 说完这句,她又有些期冀:“娘娘何时准我回乡去看看?” 太后不耐烦提这件事,本来身边心腹就少,能做事的奴才也少,这老嬷嬷算是她的心腹,却一心总想着回乡下去。 乡下有什么好? 她阖上眸子:“过了此事再说吧。” 老嬷嬷欲言又止,恰在此时,许纲来了。 她行过礼,再也不像第一次见许纲的时候那般轻慢,识趣地退下去,站在外间帮着警惕。 许纲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中坚将军,顶了任超的空缺,靠着几次献策,也算是达成了自己一开始的目标。 “娘娘何故忧心?”他问。 太后招招手,许纲便熟稔地开始帮她按腿。 舒适的力道令太后的紧绷放松了些:“今日早朝可有什么事?” 许纲如实禀告,其中也掺杂了自己的私心:“许府入了皇商,皇上因此想找一个人做皇商的监督,却争执许久没有结果,大概还是想找一个不起眼的中立人吧。” 许府。 太后眸中掠过精光:“中立人?”她看向许纲,“若说中立,你不是最好的选择?” 许纲一愣,故作迷茫:“臣是娘娘的人,怎么是中立呢!” 他故意装傻的样子太后十分受用,腿主动蹭在他掌心:“哀家是说……在那皇帝眼中,你是中立的。” 她眼神勾着许纲:“若能监督国库,于我们的事,可是大有裨益,此事哀家会叫人帮你争取。” 许纲垂下头,掩住眸中得逞的热切,只是感谢太后恩赐。 “对了,”他又说起另一件心事,“左丞相中风,不能继续担任左丞相之职,将自己的丞相位置让给了他儿子刘庸平。” 想当初他还是靠着帮刘庸平替考,才入了仕。 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是刘庸平那人心胸狭隘,说不定还是记仇的。 他又没脑子,不如他爹成熟,凡事都有考量。若是这个愣头青报复他,该如何是好! 太后也知道他那档子事,见他如此担忧,不免好笑: “刘庸平不过庸人,不必担忧,我总会把他踢出去,你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准备监管的事。” 夜色渐深,二人说着说着便说到床榻去,张嬷嬷守在外头,听着屋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冷风中有些发抖。 到底还是春寒料峭,她如此想着,一直捱到后半夜,许纲离开,才回了自己屋子。 屋内一片黑暗,她点亮烛火,却发现有一人正坐在那儿等她,登时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歆妃琮舞。 “嬷嬷受惊了。”琮舞轻轻一笑,“实在是迫切想知道嬷嬷对于我的提议,是如何想的,因此才在此等候。” 她看看外头的天色:“只不过嬷嬷今日如此晚归,身上寒气略重啊。” 张嬷嬷没说话,关好房门拴上,坐到琮舞另一边的椅子上。 “老婆子从十几岁就守夜,守到如今,几十年了。” 琮舞听出她似有不悦,故意套话:“想不到嬷嬷在太后娘娘几十年,却还住得如此寒酸,这屋里怎么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张嬷嬷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来不是为说这些,我们都心知肚明,不必兜圈子,有话直说。” 琮舞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画来:“嬷嬷,您看看这个。” 张嬷嬷狐疑接过画,展开的一瞬间,却震住身形。 那上头是一个老婆婆和小孙子的背影,画得栩栩如生,落款还有一人的名字。 “这……这是我孙儿画的。”她激动间,老泪便溢满了眼眶。 “是啊。”琮舞顺着她说,“嬷嬷的孙儿如今长大成人,总惦记见见嬷嬷,可您也知道,这深宫内院进不来,也出不去,想见,却是难啊。” 张嬷嬷也是个老人精,一听她这么说,肯定是见过孙子了,激动得站起来。 “你不要兜圈子,你什么时候见了我的孙儿?又怎知那是我的孙儿?” 她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更激动了:“你把他抓起来了?” 琮舞摇头:“我抓他做什么?是他自己来京城寻你不着,遇见了贵人,也是贵人正照顾他。” 张嬷嬷仔细分辨琮舞的表情,看她不似说谎,才放了点心,又问:“那他在何处?” 琮舞却不透露:“想见也容易,张嬷嬷是这宫里的老人了,有些事比我这个新来的明白。” 张嬷嬷哪还不懂,长叹一口气——她能被惦记什么,她一个老婆子,唯一有利用价值的地方,就是她是太后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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