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少卿失笑,后又好奇地问:“我听玄又说,你是瞒着华阳下来的?” 白狐哼哼两声,撇过头去,不太想理她。 然,少卿秉持着不耻下问的心思,继续问:“为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 肉眼可见的,白狐的毛几近炸开,少卿抿着嘴点点头,心下晓得她这估计又是和华阳吵架了。 日光透过树叶洒在眼睑上,温度微暖。 常珺回来的时候,原先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皆是回了屋睡去了。 她见少卿盘腿坐在竹椅上,白狐正盯着她的衣裳下摆亮出爪子想着怎么才能划得破破烂烂。 她弯腰抱起白狐,晃了晃食指说是不能这样做,然后就见那白狐极通人性的紧闭眼睛。 少卿倒是笑眯眯的仰头,不着痕迹地丢给白狐挑衅的眼神,不成想,那白狐轻蔑地瞥她一眼,转身就往常珺怀中拱了拱,只露出个尾巴给她。 少卿面上的笑意登时一僵。 常珺扶着椅背道:“回去了。” 少卿以为她是要回医寮的病房午睡,就将竹椅搬回屋檐下,方欲岔过小道回医寮时,便听她说不是。 常珺望着少卿疑惑的面容道,“杨老师的意思是,让我暂住民宿,到时候饕餮阵法有什么异动,可以很快通知到弦锦和玄又。” “你那老师真是符修里独一档的。”少卿伸了个懒腰,缓步就往山下走去。 常珺仔细的想了想,想起之前杨百万对于叶相思墓里那些个天材地宝的奸商模样,觉得她说的很对。 稀奇的是,山顶处已是云雾散尽,半山腰的竹林里依旧挂着薄雾,朦朦胧胧的,似是仙人之境。 玄又站在民宿外的一片竹林前,手里提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远远见着常珺自山阶上下来,悠悠然叹了一气。 待到常珺走进后,玄又瞥了眼她,向后退两步,面色发愁的望着眼前的竹子。 “你说,我是砍这个颜色深一点的好,还是颜色浅一点的好?” 常珺瞧了瞧面前一片绿的竹子,又瞧了瞧玄又,着实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哪根竹子。 玄又自顾自的发愁道:“你挑不出来,我也挑不出来,本想着今夜做个架子,晚上烤点鸡吃,现下估摸着怕是又得喝粥了。” 少卿没仔细听她说的话,只惋惜她手上那柄天之宝剑被她拿来当砍柴刀使。 哪晓得常珺和她怀里的白狐只听见了烤鸡二字,眼前登时一亮,常珺立即觉得眼前的竹子错落有致,颜色也是绿得深浅不一。 她指了指左面那稍微深一点的绿竹道:“就这个吧。”
第55章 灵宠 玄又好笑地瞥她一眼,剑影闪过,挺拔的竹子落下,化作一根筷子的大小飘至她的掌心。 常珺习过法天象地的术法,可从未习过这样的术法,现下不免有些好奇。 “只是个小法术,她也会。” 玄又领着二人进了门,一面将竹子化成原来的大小放在院中空地上,一面指了指她身后放空的少卿。 忽地被点名的少卿还有些猝不及防,待看到地上竹子后才反应过来,眉梢一扬,笑嘻嘻地凑到常珺面前道:“不如你喊我一声老师,我就教你。” 常珺还未说什么,她怀中的白狐却是先给了她一爪子。 幸而少卿躲得快,白狐亮着寒光的爪子只割破了她袖袍上的银线。 少卿倒抽气,略带羞恼的瞪了眼白狐,转头就找玄又要来一截还未削好的竹子撒气。 头上的树叶沙沙作响,连着洒下来的日光也是晃晃荡荡的模样。 骤然间,猴子所化的朱厌落在常珺面前,只瞧了眼她怀中的白狐,登时就跳着脚叽叽喳喳起来。 常珺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也没再灵识里听见他的声音,只好将白狐放下去介绍道:“这也是我的灵宠,希望你们日后可以和……”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白狐唰的一声就是一爪子下去,常珺望着飞舞的猴毛,那句和谐相处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去。 猴子倒是半点未恼,嘴角勾出个的笑瞧着怪异,他嘿嘿两声就跑去少卿身边扒拉削下的竹条。 白狐目露凶光地盯着他远去,直到看着他蹲在少卿身边有模有样地削竹条时,这才扭头去找常珺。 “阿姊,他好吵。” 常珺的灵识之中乍然出现了一道女声,她这回晓得是白狐在说话,便伸手将白狐又抱在怀中,在石凳上坐下。 常珺侧目瞥了眼猴子,顺了顺白狐的毛在灵识之中柔声问:“为什么我能听见你说话,而听不见它说话?” 白狐有些臭屁的仰头,“我和他可不一样,我可厉害了。” 白狐一面说,一面跳到石桌上和常珺平视。 “我呢,是山中精怪所化,并非传统的狐妖,我出生时天上就有仙人来过,说我一降世便是一方的土地仙,可那一方的土地仙在那时候还是我的阿姊。” 白狐的传音并未避着玄又和弦锦,而不远处闷头削竹子的二人亦是听见了她这番说辞,当即将头埋得更低,皆是一副抿嘴偷笑的模样。 由于常珺背对着二人,自然是没瞧见二人眉毛乱飞的模样,现下仍旧是认真的听着白狐说话。 她有些好奇地问:“那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做我的灵宠?” 闻言,白狐那亮晶晶的眼睛登时变得有些悲伤,她半晌才道,“我阿姊死了,而你是我见到的人和妖之中,最像阿姊的那一个,我一看见你,就想到了她。” 她忽地扑倒常珺怀里,将脑袋埋在她怀中,偷偷抹去眼角的泪花,蹭了蹭常珺的手,撒娇般地道,“你可以做我的阿姊吗?我很想她。” 白狐的嗓音本就有些甜,这一撒娇,便像是将常珺泡在蜜罐子里似的,浑身都泛着甜滋滋的味道。 常珺指尖拂过柔顺光亮的白毛,微风卷过她的叹息,只余下一声郑重的承诺。 她说:“我不是她,但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阿姊。” 简短的话语连带那声消散在风中的叹息尽数被白狐收进耳中,好似在远方飘荡了无数个漫长的年月,最后带着远行的疲惫落进常钦耳中。 她心中闪过欣喜,随后被在无数个日夜中强压下的思念反噬,泪水几乎是夺眶而出。 常钦不敢将头抬起来,滑落的泪水划过她的绒毛最后洇湿了常珺的外套,她的阿姊没有问她哭什么,只是捏着纸巾一点一点的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慢条斯理削竹子的玄又不大习惯这样的场景,她抬首望了眼在二楼依旧端坐的弦锦,悄悄起身在少卿肩上拍了两下,又出门去了。 只是她这一回出去的时间格外长,天边云卷云舒,晚霞将将铺到头顶时才缓步回来。 玄又一进院子,就见那白狐正趴在弦锦的躺椅上,晃荡着尾巴看少卿对着一地已削好的竹子束手无策。 她走上前,翻手又变出两根新砍下来的竹子,浅笑一声,“你去将这两根按竹节分开,记得将竹叶留下。” 少卿一瞧脚边的两根竹子,登时就晓得她出去这样长的时间是做什么去了。 她莫不是回了趟上界,后又砍了一根四方竹和一根楠竹下来了? 少卿眼角微抽,手起剑势,一节一节的将竹子斩开。 茶室延伸出来的屋檐上挂了两个灯笼,皆被点亮,略带昏黄的光照亮着院子。 常珺本想上来问弦锦之前的左手剑谱,结果一进茶室便被她的茶桌前摆放的各式各样的动物木雕晃花了眼。 弦锦正饶有兴致地玩着虎形木雕的耳朵,见她来了,将桌上正中间的狐狸形的木雕抛给她。 常珺一接,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心下觉得这木雕有些奇怪,再一细细看去,发觉这狐狸形的木雕竟有九条尾巴。 “九尾狐?”常珺接过弦锦递来的热茶,仔细地翻看半个手掌大的木雕。 弦锦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哦,玄又本想做个一尾的,她后来觉得这样不太能凸显她雕得好,便捡了个九尾的雕。” 常珺瞧着手心里栩栩如生的木雕,由衷的赞叹道:“那她雕得很好。” “你可莫要在她面前这样说,你若是这样说,她那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常珺望着弦锦含笑的眸子,自个儿也是笑出了声。 无形的结界罩在整个民宿上头,院中燃了火,噼里啪啦作响,不多时便有诱人的香味攀上二楼。 常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少卿边上,认真地望着玄又撒调料那伟大的背影,不争气地咽下口水。 先前被砍成一节一节的竹子此刻被做成了精致的小杯子摆在石桌上,沁人的竹香随着清冷的月光一道萦绕在周身。
第56章 华阳 又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雨,倾泻而下的雨水叫白马山和天钧山的修士足不出户,今个儿倒是难得的在大清晨就出了日头。 天钧山上的分局皆回去了,养好身子的弟子基本都与随行的分局回去了,现在山头上所剩的都是还未养好伤的弟子。 常珺一面伸着懒腰一面接通了薛策的电话。 “师姐,要准备准备过年了,局长让我们去添置点年货,你要去吗?” 她的四周很嘈杂,依稀能听见叶相思和楚禾拌嘴的声音,途中还夹杂了几句猫叫。 薛策这样一说,常珺这才想起原定一个月的大会结束就是春节,虽说大会中出了乱子被迫结束,但也已过去一个多月,也是时候要过年了。 她想起薛策等几个如今还未好的身体,不假思索地道:“去,正好我还没吃午饭,我上去吃个午饭我们再走。” “那我们在食堂等着师姐。” 挂了电话,常珺立即下了楼。 少卿同玄又面对面坐着,院子里不大的石桌上摆着不少木雕,少卿手里还拿了一块——她最近算是将学木雕这事儿提上了日程。 不过她属实不是学木雕的料,学了这么些天,仍旧停留于能在木雕上画出形状来,真要拿刻刀,她还是不大行的。 弦锦躺在躺椅上晒着难得的日光,身边多出了一把小一号的躺椅,上面窝着的白狐也在晒日光。 常珺走向对着木雕愁眉苦脸的少卿,“我回总局吃个午饭,你去吗?” 少卿头也不抬,对着手里的木雕咬牙切齿地道:“不去,我就不信我雕不出来。” 常珺瞧着她的模样只觉好笑,捣了捣她,又问:“那我去市里,你要一起吗?” 少卿抬头望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她今天就是和这木雕杠上了。 常珺点点头,方欲转身离去时便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脚边的白狐勾住了裤脚。 白狐仰着头看她,“阿姊,我也要去,你们食堂那个鸡腿好吃。” 她这话一出,常珺顿时忍俊不禁,将她抱在怀中带着她一道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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