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对夏予青没有任何好感。 夏予青见她不接,也不懊恼,只是说:“我亲自送她,她肯定不会要的。与其浪费了这束花,程小姐不妨借花献佛,何乐而不为?” 言罢,她将手里的花塞给了程数,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数看着这束鲜花,后知后觉:原来看音乐会,是要带花的吗? * 音乐厅内,叶眠结束了年底前最后一次钢琴独奏会。她和主办方寒暄完,刚到休息室,就看见程数捧着一束鲜花,坐在沙发上等她。 女人冷白的下颌躲在娇嫩的粉色郁金香后,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粉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永远的爱与幸福。 无论是外观,还是内在含义,都足够温柔。 “宝宝,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郁金香的?”叶眠惊喜道。 “我……”程数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不知道,知道的另有其人。 程数在这一刻承认了自己的卑劣,她本该唾弃这种借花献佛的行为。但是在此刻,她却无比庆幸,拿着这束花的是她,而不是什么其他的阿猫阿狗。 * 在返程的飞机上,叶眠笑得很开心,程数偷偷在备忘录里记下: 【送花会让女孩感到开心,特别是郁金香】 她们这一次去欧洲足足待了将近一个月,回国的时候,正好迎来了H市冬天的第一场雪。 程数和叶眠一块儿站在法式小别墅的后院,看着漫天飘扬的雪花落在彼此头上,眼前的视野竟然也有些模糊。 不知是口中呼出的热气浑浊了视野,还是眼底的热意干扰了视线。 又或者,二者都有。 H市的冬天也很冷,她们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厚厚的手套,有些笨拙。 程数看着叶眠,心里的柔软再次被触动。 等到她回过神时,叶眠已经举着一株“雪玫瑰”递到她跟前,说:“程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程数忍住笑意:“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这株“雪玫瑰”是叶眠将地上的积雪,压成薄片,和树枝粘在一起制成的。 由于带着手套很不方便,叶眠做到一半,就把手套摘了,徒手抓着积雪,以至于现在两只手都冻得通红。 程数心脏忽地一疼,她接过那朵玫瑰,将它插在一旁的雪地里。 随后迅速摘下手套,捉住了叶眠的双手,却忘了自己的手也很凉——她的体温根本无法捂热对方。 她苦涩地笑了一下,将小妻子冻得冰凉的手带往自己的下颌,企图用脖颈间的温度温暖她。 叶眠指尖碰到的肌肤滚烫,她迅速抽回手责怪道:“你是不是傻?不冷吗?” 程数摇头:“不冷。” 她用极为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叶眠。 深邃的黑眸一如既往地认真且诚挚。 一朵雪花落到程数的眼睫处,她眨了眨眼,那抹洁白便迅速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叶眠此时很想将程数眼睫上的那些细小的水珠一点一点吻去。 可她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程数告别仪式般特意取下的戒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二人在雪地中对视了很久,程数出声打破沉默:“我们回去吗?” 叶眠摇头,同程数又拉近了些距离。随后,突然将程数打横抱起。 饶是叶眠有健身的习惯,两个穿得跟冬眠的小动物一样的人类抱来抱去,还是相当吃力。 她很想就这么把程数摔进雪地里,让她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可是她怀里的女人因为她猝不及防的举动下意识闭眼,乖巧得让人不忍心伤害。 叶眠放缓动作,将程数放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随后,俯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虔诚且温柔。 “你亲我,我会感到很开心。”程数眨了眨眼睛,“眠眠,我发现我只要看到你开心我也会很开心,看到你难过我也会很难过。这是不是就是‘喜欢’?” 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程数想说:“眠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但是好像又太过草率,程数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所以她也很难捕捉到,这星星点点因为叶眠而产生的喜悦与难过,究竟是不是因为喜欢。 叶眠视野瞬间模糊,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程数第一次对她表白,对她袒露心迹,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虽然只是一个不确定的问句,可这就足够了,这种含蓄式的表白对叶眠来说足够了。 她这些天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在这一刻窥见了零星。 白雪皑皑中,那株雪玫瑰悄然盛放。 * 别墅里,小步看到小姐和小姐夫人满身狼藉地从后院回来。 脑子里面只能分析出三个不能播的词汇,以及一个具有反面教材意味的动词。 它说出了后一个:“你们打架了?” 叶眠纠正道:“这叫打雪仗,宝贝儿。” 小步说:“哦对不起,我没考虑这一层。” “下次注意。”叶眠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和程数一块上楼了。 她们排队洗完澡。等到程数吹完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便看见叶眠趴在床头柜附近翻找东西。 她走近才看清叶眠手里拿的是什么,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 ——是一条choker。
第35章 予我牢笼 “别怀疑自己, 这条choker就是你买的。”叶眠说。 程数脑子一嗡。 原来她真的变成变态了。 叶眠将那条choker戴到颈间,又抓住程数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放到颈圈上。 程数指尖微动, 这条choker正中央的金色铃铛便沙沙作响。 她咽了咽口水。 拇指拨弄着那只铃铛,食指无师自通地抚上年轻女人的脖颈。 叶眠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她露出一口小白牙:“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吗?” “先吻我。”叶眠闭上了眼睛。 程数眸色愈深,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欲望。她欺身而上,不甚轻柔的吻落下,咬住了那颗待人采撷的唇珠。 她不过是好奇地舔了舔, 就能感受到身下女人强烈的反应。她用舌尖试探性地一点一点润湿对方的唇, 缓慢而有条不紊。 叶眠轻扣住程数的手,微喘:“你会吗?” 这个问题可谓是挑战到个人尊严了,程数却只是笑了下:“你不是教过我了吗?” 说完, 她俯身,在叶眠耳畔似是蛊惑道:“老师?” 叶眠脑子里的弦嗡一下崩断。那个角色扮演的剧本——大灰狼家教老师, 终于把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骗到到手,却没料到她的小白兔学生,是个彻头彻尾的焖烧! 不可否认,程数学什么都学得很快,包括怎么取悦她。 按摩的力度刚刚好。 微凉的手,也逐渐变得温热。 叶眠此刻才意识到,原来程数的“恶劣行径”在十年前就已经觉醒了。 程数的手在冬天凉, 叶眠当然知道。 可叶眠没想到的是, 每当手指被捂热的时候, 程数就会“理所应当”且慢条斯理地换手。 这场按摩,被程数玩出了折磨的意味。 叶眠怀疑下一秒程数就会问出“老板, 加钟吗?”这种话来。 钢琴师好不容易才适应的节奏又被打乱。 这就好比正在演奏一首从舒缓到激烈的乐曲,都弹奏到高|潮部分了,氛围都到那了,突然演奏者又换了一部曲目。上一首乐曲戛然而止,这一首曲子毫无征兆地从头开始,整个弹奏过程毫无道德可言,根本不管听众的死活。 上一秒还在云端,这一秒又得从头开始往上爬。 叶眠这个时候非常想谱一首曲子,全程十六分音符外加Allegro的速度以及fff的强度。 而不是现在这样,又是冷热交替,又是Tempo Rubato,再随心所欲的钢琴师也不会选择这种弹法。 程数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暖手宝吗? 可偏偏低温带来的刺激也很强烈。此情此景,倒不像是程数从她体内汲取温度,反倒像是她在渴求程数身上的寒意一般。 感官和心理层面的双重刺激下,叶眠觉得自己快软成了一滩水。 虽然不满“弹奏者”的表现,但她现在连咬牙切齿都做不到,只能被动承受。 叶眠自暴自弃地阖眼。 * 程数居高临下地望着叶眠。她的目光落在那条choker上,小巧精致的铃铛还会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响声。这种控制着对方一切的感觉几乎让她有些飘飘然。 潮湿和温热似乎都在印证一件事—— 她是被需要的。 叶眠需要她。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甚至可以超越控制欲被满足带来的快乐。 这和程数多年来的认知密切相关,她能从中获得微薄、可怜的成就感。 她希望叶眠可以对她提要求,她会拼尽全力地完成,就像是一只被主人吩咐过命令、终于有了奋斗目标的忠诚小狗。 暹罗猫就是最像小狗的猫咪。而现在,她的目标很明确,她想让叶眠开心。 特别是,当她故意放慢时,还能从叶眠的神色中捕捉到渴求。 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面对叶眠的难过与失落只能束手无策的失败者,而是可以给叶眠带来货真价实快乐的价值提供者。 无力感被喜悦取代,程数可以暂时忘掉裴笙的病情,忘掉不能成为叶眠知音的烦恼,忘掉那些让她产生无尽挫败感的事。 至少,在这场关系里,她是有价值的。 程数难以抑制内心的欢喜。 只是,下一秒。叶眠实在是累得不行,她推了推程数的肩。 “别……” 这声抗拒给程数浇了一瓢冷水。 她不被需要了吗?她能给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挫败感卷土重来。 程数鲜少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在遇到叶眠之前,程数收到过的爱意并不算多。程女士对她的爱更像是被“明码标价”过。 只有程数考了满分,拿到了钢琴十级的证书,考上了科大少年班,发表了第一篇顶会,程女士才会将爱意别扭地表达出来。 或者说,支撑着程数“卷”的动力,就是程女士那微薄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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