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宁副总的舞步很稳当,优雅美丽,是咱们公司的高岭之花。”曾sir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没有多做纠缠,甚至微微躬身,借口有些头晕,下场休息。 宁安则歪着脚,找到吧台坐下,要了杯莫吉托,慢慢喝着。 她想着慕长洲以前点给她的酒,心头暖流划过,看着舞池里摇摆的男男女女。 看似个个体面尊贵,然而锦衣华服之下的龌龊,也能想象出一二。 有那么一瞬,宁安生出了无法言喻的厌倦。好一个五彩斑斓的名利场,她沉迷过、依恋过,期盼自己有一日能做到游刃有余。如今真有这么一天,却在来时路上看到了彼时的自己——回不去了。 由是麻木端着面具应付,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她尽职尽责演好了宁副总的角色,结束后步履蹒跚,完成最后的表演,寻机慢慢脱离人群,来到约好的地方。 雨滴落了满身,外套有些潮湿,寒意侵袭,脚下的镂空高跟鞋挡不掉风雨,浑身在几秒中后冰冷。 隐约明灭的火光,在主人看到宁安后熄灭。慕长洲迈开长腿几步过来,她带着顶渔夫帽,微微皱着眉,不等靠近已经脱下外衣搭了过去。 宁安浑身抖着,感受到那份独有的温暖,红唇微启,醉态尽显:“慕小洲!” “嗯?”慕长洲没有说什么,把人裹住了往车上带。 “你在等我么?”宁安的话说来利索,可她也是真的醉了,尤其见到了想见的人,便任由自己放纵了理智飘移。 “我当然是在等你。”抱着人送进副驾,慕长洲回答认真,当她看到了宁安双脚上的雨水,就弯下腰脱了那双鞋,抽着纸巾擦干,用后座的围巾裹住了,给她保暖。 醉意朦胧,宁安晕乎乎的。这一切太快,又显得理所应当。 车内早就烘热了,香熏清新好闻,沾染了雨意的长裙也被取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慕长洲贴身的卫衣,有她的体温,淡淡的檀香混着烟草的火气,熏得人更醉了。 56.春水泡梨花(56) 春水泡梨花(56) 沿途酒意上行,宁安口齿不怎么清楚,也将尾牙的事说了个遍。慕长洲静静听着,用简单的言语附和。 其中有些阴私事,Easter提过几嘴,当下就更清楚了。慕长洲很厌倦这些人事纷争,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宁安是被慕长洲从车里直接抱回家的,身上披着长风衣,两只脚用围巾裹着,一进门就乱晃着,围巾落了地。 她仰着脸望着慕长洲,直到慕长洲坐下身。 精致的容颜,涣散的眼神里,带着雾一样的迷惘。宁安在半醉半醒里,轻声说:“今晚曾sir和我跳了一支舞。” 慕长洲亲吻她的鬓角,静静倾听。 “他说了好多话,可我一直在想你。结束之后,觉得什么都没意思。慕小洲,你会茫然么?我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感觉这五六年都在瞎忙。”宁安呢喃,话也没头没尾,偏偏慕长洲都听得懂。 “会啊,谁不会?”慕长洲用手指梳着她的长发,卸掉发间的水晶装饰。丝绸一般的质感,撩拨着已起波澜的心。 “宁安,无论做什么,有目的、达成目的就好,其余的不必在意。当你站在高处了,就可以拒绝规则,或者自己制定规则。”慕长洲低沉的声音,说着一些被证实过的经验——这次只是宁安的旅途中,疲惫时候的抱怨,她的前方,还有更高的舞台,等着她一鸣惊人。 “慕长洲。”宁安分辨出这里是玄关,有香甜的气味从里头飘出来。 “嗯?” “和我做。”宁安倾过身,摘下了慕长洲的眼镜,吻从她的眉心落下。 灯没有开过,衣服一件一件,从门口铺到了卧室。长裙从底掀起,莹白的长腿,在镜前闪烁。 没有人说话,宁安靠着镜子,抽出纸巾。慕长洲弓着后背,仔仔细细擦干净双手,拉开小抽屉。 她的手被拽了回来,宁安用左臂环着她的后颈,用手准确捏着修长的食指,往自己身体里送。 “宁安,慢一点。”慕长洲吞咽着空气,然而烈火灼烧着脑门。宁安的动作仿佛是慢镜头,她在放任自己身体的所属权,属于另外一个人。 一旦认清这个事实,慕长洲渐渐拿回主动权。台上狼藉一片,长裙半遮半掩。 “有目的、达成目的就好,其余的不必在意。当你站在上头了,就可以制定规则。” 醒了之后,慕长洲的这句话回响在了耳边。 一道光从窗外打入,就在慕长洲的侧脸上,而她睡得正沉,浑然不知。 她脸上有细细的绒毛,下颌线清晰,把整张脸都拉得清冷。最近繁忙,眼底一抹淡淡的青色。 宁安挪着身体,和她再近一些。静静看着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昨夜不及深思,此刻都涌上心头。 这条路,慕长洲走来,一定不是一帆风顺的。那些年里,她一个人出去,从学校走到工作,哪怕回国也是各方猎头费尽心思挖走的对象。 她的路,也从来不是坦途。 “想什么呢?”慕长洲的眼球转动,侧过身避开光线,呢喃着。 “没什么。”宁安不再提那些事,抬手抚摸她的眉眼,弯下腰轻吻两片薄唇:“只是看看你,没想什么。” “嗯。”慕长洲将醒未醒的,在她的掌下避开阳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话:“我记得你还要去公司的。” “迟一些没关系。”宁安笑着,从床头柜里取了眼罩,温柔给她戴上,叮咛着:“你多睡一会儿,我点了饭,到了后让放在门口,醒了再去拿。” 慕长洲等来了早上的亲吻,有意去拥抱,胳膊却累得抬不起来。 房间里有轻微的脚步声,节奏熟悉。宁安去了卫生间洗漱,又去厨房,大概是取牛奶,最后回到房中,窗帘被拉上。她打开衣柜,几乎没有犹豫就准备好了今天的装扮,继而轻盈地在梳妆台坐下,没怎么处理昨夜的痕迹,飞快上了妆。 直到房门的锁“滴滴”响动,慕长洲才缓缓坐起身。她摘下眼罩,在黑暗中逡巡着领地。 分明醉酒的人是宁安,她却揉着前额,弯下了腰。 晨会在曾sir的主持下,从十点开到了一点。会议议题散漫,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了也不知道曾sir到底要什么。 PPT演示到最后两页,宁安打着精神记录着所谓的要点。高水昕实在是精明,只在开头露了一面,言简意赅,继而声称另有安排,施施然退场。 另有什么安排?摆明是瞧不上曾sir,不想和他同台罢了。 曾sir洋洋得意,全然没看出来在座的中层都是昏昏欲睡,也不知他想了什么,慷慨激昂起来,唾沫横飞,让前两排的人苦不堪言。 宁安跟着大部队飞速离开,曾sir果然有意向和她谈一谈,只是从溜须拍马中抽身,早就看不到宁安的身影。 很快,OA系统上,宁安的名字后显示公出,备注“并购案外调”。而她本人和小江几个挥挥手,挎着包赶紧离开。 高水昕在市中心的私房菜馆订下包间等她,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点。服务生领着宁安入内,在她落座后请她选今日要用的餐具。 宁安选了套颜色清淡的,和高水昕致歉:“高董,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就是老曾夸夸其谈耽搁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高水昕注入温茶,将茶盏推过去,眼底存了考量,笑着说:“他什么德行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走捷径而已。” 话已至此,宁安很明白这是对方给自己递话。她按着礼节浅尝了一口茶汤,竟是喝了出来茶种。她显得心事重重,眼神躲闪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高水昕。 “高董,有件事我需要坦白,并为我之前的隐瞒向你道歉。”宁安说出自己和慕长洲的关系,又强调:“你放心,我并没透漏出关于并购案的任何信息,但听她的意思,Easter早就得了信的。” “这是你的私人感情,我是你的上司不假,但又不是别的什么人,你说是信得过我,不说也是你的隐私,有什么好抱歉?”高水昕彻底松下来,打趣:“你这张嘴牢固得紧,老曾是个没把门的,现在谁都知道是他说漏了。” “什么?”宁安将吃惊表现得恰到好处,又挂着忧愁问:“那……咱并购案怎么进行?” “全公司参与并购的,也就只有你现在心心念念着想要做成吧。”话到此处,高水昕也累了,喝下一盏,才继续下去。 “起初我的确想并入EZ,这一年他们没什么大动作,但一切都是稳扎稳打。我找猎头查过EZ的主要成员,即便没有慕长洲,他们也是实力雄厚,未来三到五年,一定会对整个行业带来大的改变。” 宁安慢慢饮茶,忍着腹中的饥饿。她的确没料到高水昕竟然早早就在关注EZ,甚至棋高一着,提前落子。 高水昕按了上菜铃,很快有服务生入内,撤去了茶具,将几道前菜上桌。 “如果成功并入EZ,对公司会是一大助力。只是没想到曾的眼光被狗吞了,一点远见都没,提前放出风声,就会引来群虎相争。我看这并购是成不了的,你就演下去,装装样子吧。透些别的消息给EZ,也未尝不可。”高水昕提醒着宁安:“收购不成,起码你我要和EZ保持良好关系。” “我懂了。”宁安沉稳点头,又叹息:“慕长洲学生时代就是天才,高考前其实京大就想签她,只是学霸的思路与众不同,非要遭一场罪证明自己。” “你们能重逢是件难得的事,不要因为工作疏忽了彼此。这一段时间松散起来吧,过年还要分别,小情侣热恋期最难过了。”高水昕在打趣中透露了信息,尝着菜肴,露出享受的神情。 “那曾sir就拜托高董替我打掩护了。”宁安自然听得出敲打,借坡下驴,也跟着品尝美食。 后面打着机锋,避开工作,起码明面上其乐融融。饭局结束,服务生送上早就准备好的外卖盒子,是递给宁安的。 “你要开车不喝酒,这里头是小瓶的女儿红,回家尝尝。还有些卤味,给你家的试一试。”高水昕喝了酒,两颊薄红,没有起来,挥挥手和宁安道别。 宁安拎着袋子上车,先打给慕长洲。 “下班了?这么早。”慕长洲的声音听起来愉悦,背景音很安静,应该就在家里。 “嗯,要我捎带不?不带的话,四十分钟左右回去。”宁安悬着的心渐渐落下,等来答复,挂断电话,专心开车回家。 打开了才知道,那卤味融合了川菜,竟然很辣。慕长洲没防备咬了口,被辣得满脸通红,连喝了两罐牛奶,湿漉漉得双眼里很无可奈何。 “嗅着陈皮味,没想到这么辣。”宁安帮她擦拭着眼泪,笑着抱歉:“这家私房菜主营宁波菜的,很难订,她主动给我就没推辞,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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