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很满意这一段,但言谈之外,和那位曾sir明显更要好一些。高水昕不动声色,会议结束后邀请董事长共进午餐。 结果自然是不太美妙。曾sir的妻子是董事长的多年好友,今天中午从法国回来,已经定了一家私房淮扬菜,两边有私宴。 高水昕稳重矜持,并不在意一场得失,只说有机会设宴,和董事会聚一聚。 至于何时,谁又知道? 高层在那静水深澜,宁安在心里感慨——段位还是及不上。 茶水间挤满了会后急需咖啡的人,宁安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从家里带的咖啡。慕长洲最近在尝试新豆子,宁安尝了尝,有点大麦茶的味道。 不久后等来回信。 “不错,是有大麦茶的风味,看来这个参数没问题。” 半杯咖啡,宁安闭上眼让心神放松。下午还有硬仗要打,高水昕一定会找她私下谈话的。 宁安需要摸清尺度,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需要为并购案做事情。这些信息,走出办公楼,她没和任何人提过一句。 高水昕心思细密城府深厚,细节上面不能有一点破绽。 宁安需要心神合一,严阵以待。 准时打卡下班,慕长洲已经打车过来,站在路边等候。 宁安的车和高水昕的先后从地库出来,她甚至和高水昕挥手道别。路边的人长身玉立,不等车停稳定,笃定一般拉开副驾,身手灵活地钻了进去。 “不冷么?”宁安习以为常,油门一踩,在下了个道口进入正路。 “还好,吃什么?”慕长洲从车上找出巧克力,剥开一颗塞进嘴里。 “我不吃了,约了课程,给你在小馆定了餐,等会儿顺便带上。”宁安打着精神,和高水昕的谈话虽然只有四十分钟,自问应该没露出破绽,但她还是有些心虚。在别人面前或许游刃有余,但这个相对的密闭空间里,身边只有慕长洲,她再撑也有些闷。 “你的高董找你聊了?”慕长洲很快抓到重点,“宁安,你可以只说方案,懂么?” 只是一句话,宁安却若有所悟——她是着了形,却忘了她只用谈方案,仅此而已。 一身冷汗冒出来,宁安很确信,如果今天慕长洲没说这几句,那下一次她一定会被高水昕察觉的。还好还好,还好午后的应对都算正常。 “宁安,有时候不必想太多。”慕长洲知道这里头未必没有她的话的缘故,只是宁安……她摇摇头,在红灯的时候握住宁安的右手,安抚她:“到底为止,关于这件事我们都不要提及。一切应对,全靠默契。做你想做的就好,别担心。” 这不失为折中的办法,都是身处其中避免不了,关键信息已经交换,其余的暂且回避,才是上上策。 宁安点头答应,侧过脸看着慕长洲,轻声问:“有什么事情才会叫你有点动容?” 慕长洲愣了下,笑着说:“我没有动容过么?” 红灯熄灭,宁安数秒重新上路,看似玩笑着:“起码我没见过呀。” “真没有?”慕长洲靠着窗户,眼神好像在说话,提醒宁安那些失控的夜晚,都是彼此放纵的结果。 燥热从脚底涌上头脸,宁安抿着唇,直到慕长洲拿着晚餐回到车上。 两个人换了位置,宁安被送去健身房,而慕长洲扬长回家,心安理得吃完了晚餐——番茄炒蛋、丝瓜汤和烧鸭腿配大米饭。 55.春水泡梨花(55) 春水泡梨花(55) 新一年的年尾如约而至,身为管理层的一员,又不是像去年,处于长假中,宁安跟着连轴转,忙到飞起。 尾宴选址是董事会定下来的,因为某些不可说却心知肚明的原因,所有高层悉数到场,作为意向合作方,EZ仍在邀请之列,甚至座次在前,显得很被重视。 Easter带着新任行政总监赴约,慕长洲仍旧不露面,当天正常上班。来到办公室,先通风换气,和几个晚上没走的下属打了个招呼,去茶水间拿咖啡喝。 “好看不?” 手机里是宁安发来的照片,一身长裙摇曳生姿,耳畔佩戴饱满的珍珠,长发蓬松垂下,没有别的装饰了。 这身裙子也是慕长洲给出过参考意见的,修身剪裁斜领设计,设计师很有想法,宁安穿来果然美不胜收。 “好看。” 慕长洲心里有些痒,连喝了两杯浓缩,才驱散了脑子里的杂念。回到工位,几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慕长洲想了想,带头摸鱼开了一局,打了一个多小时,得了胜利。 “都去洗把脸,回来捋顺了就下班。也不知道你们一天天在这里待着做什么?”慕长洲随口说了两句,偏偏那几个就吃这一套,都乖乖站起来去了。 慕长洲靠着椅子,想着宁安说得对,她的确需要一间独立办公室。想到这里,她就打给了Easter。 “干么?”Easter因为下午要赴宴,就给自己和行政总监放了半天假,这时候才起床,正在护肤,脸上贴着面膜,说话自然含糊。 “我要间办公室。”慕长洲直接提要求。 “怎么,挖到新人?” “我自己用。” “知道了。下午我交待大力,年后给你办好。” “谢谢老板。” 没营养的对话,索然无味。鬼使神差的,慕长洲打开抽屉,取了许久没碰过的烟,来到楼梯间。 明暗一瞬,烟雾缭绕,感应灯熄灭。 慕长洲在台阶处坐下,两肘搭在膝上,只浅浅吸了一口,由着一点明灭,燃烧出雾,看着散在眼前。 只是一年时间,在她的默许甚至纵容下,宁安几乎融进了她的生活。最初的慕长洲一定不肯这样的事情存在,然而将一切习以为常后,她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这一段时间,慕长洲一只在自问——她能行么? 她的心里早就没有关于家的概念了,做完事回去,只是图一张床,能让她睡下,睡一觉后离开,在租房还是酒店,就算是名下的房产,她没有眷恋,更无从谈起舍不得。 如今不管是宁安那边,还是公司安排的公寓,都有人的气息。哪怕公寓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宁安也会用心布置,预约保洁,提醒上门的时候帮忙浇花。那盆绿植长势很好,甚至发了芽,在冬天也茁壮向上。 宁安所有的分寸,都恰到好处,让最初的几个月稳稳渡过,让慕长洲好像恍了个神。 而现在,她会和宁安尽量碰时间,会在一些销魂的夜晚后,送宁安上班,再接她回家。她学会了查食谱看教学视频,给有减脂要求的宁安做些好吃不腻的小菜。 她们一起出门去海边散步,也成了寻常的事。探一些新开的餐厅,两个人回了家还会复盘。 火苗熄灭前,慕长洲在黑暗中笑了。有些事她还是想不透,但这不妨碍接下来的事情——接宁安回家。 尾牙是下午五点开始,等一箩筐的人轮流致辞结束,请来的歌手上台,很快将氛围带热了。 而室外风起云涌,落大雨。行人来往匆忙,空气凌冽,大约明天会有很大一批人要感冒了。 慕长洲在酒店的停车场停了车,打开半边窗户,放下座椅,望着雨景,任凭思绪放空。 尾牙很热闹,Easter俨然化身交际花,仗着酒量好,来者不拒。大力挽着外套,亦步亦趋跟着老板,滴酒不沾。 偶尔在场内碰到,酒杯轻碰,心照不宣地装不熟。宁安看着猛男大力,难免别有猜测。 再一次遇到,是高水昕主动靠过去,笑容得体语调矜贵,和Easter问候着:“去年新年宴会就想和你聊聊天,只可惜人事繁忙。今晚总算有机会了,想定个约,请你吃个便饭。” “我的荣幸。”Easter笑得和只狐狸一般,一伸手,大力识趣拿出名片,她双手递给高水昕,金发跟着动作摇晃出水波来,低声答应:“高董随时联系我,我都有空。” “宁安,照顾好Easter,你们年纪相仿,多聊聊,说不定能成好朋友。”高水昕很有分寸,没让自己显得过于热络,而是交给宁安去笼络。 “高董,我们本来也有几面缘分。”宁安应对自然,不等高水昕走远,就问她:“玩了这么久也累了,要不要和我去那边透透气?” Easter从善如流,略让宁安半个身位,跟着她走向贵宾包房。 茶艺师很快冲泡好了茶汤,在宁安的示意下离开。大力识趣,借口抽烟走了。 Easter坐着也挺腰,眼神滴溜溜转着,用口型问:“还演么?” 宁安摇摇头:“不用演,都是真的。” “哈哈。”Easter绷不住笑了,这边先后四个分量级人物约她,她来者不拒,让人都以为是打算待价而沽了。 “坐一会儿休息,之前都没机会和你聊聊,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请你私下见见?”宁安更客套,将茶杯往那边推了推,借着弯腰低声提醒:“会有人看的。” “你的份量不足够,让你的上司来。” Easter人精一个,接戏自然,根本不需要演。 几杯茶喝下去,宁安维持着体面的礼貌,Easter则满脸不耐烦,最后站起身告辞。 宁安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了包间。茶是好茶,可泡茶的人不对,喝进嘴里,反倒叫她停不下思念。 场子里音乐悠扬,一场舞会就要开始了。宁安自觉出来的不是时候,曾sir已经施施然上前,笑眯眯弯下腰。 推辞不得,只好共舞。 Easter要了手机,和慕长洲分享新鲜事,末了提醒——曾sir和他老婆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宁喝了酒,你待会儿怎么接? 慕长洲看到了,想了想回答:“她能应对。” 那头安静下来,慕长洲闭上眼,在雨和风中等待。 “高是会过河拆桥的,你再死心塌地,小心为难自己。”曾sir的开场很直白,当着这么多人,风度翩翩,真的只是跳一支舞。 宁安的回答滴水不漏:“半道换旗的人,谁也不敢再用吧?” “良禽择木而栖,你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吧?这场并购案并不在于能否成功,只在于……”曾sir顿了顿,转了话头,带着股不屑:“高一直仗着自己是创始人之一,想要压倒别人。她再有能耐又能如何?这么多年不也没蹦出什么花来?” “宁安,如果不是你的人缘,就凭你提升的速度,别人怎么不眼红?这半年你能稳当胜任,我在背后也是出了力的。”曾sir大言不惭,仿佛宁安为此默默的付出,都成了他一句话的功劳。 一支曲子就要结束了,曾sir也不咄咄逼人,趁着舞步在她耳边提点:“跟着我,不必明着来,只要你答应了,别的好处……也够你吃几辈子了。” 曲罢,分离。 宁安笑着感谢:“曾董能邀请我,可我上不来台面,竟然就扭了脚,没踩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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