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找到能和他血液相容的人,比如家人,把血补给他一点,他就能很快复原!”陈荞墨尽量将意思说的简单明明了。 李攸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现在醒不了不要紧,只要活着就好。 “干妈,我现在必须去处理一些事情,请您一定要救醒他!”李攸烨用心急如焚地说道,陈荞墨见她郑重的模样,会意地点头,“去吧,小颖,你也和小烨一起去吧,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嗯,好!”权洛颖爽快地答应下来,倒让李攸烨意外了一把。 “愣什么,不走?”权洛颖藐了李攸烨一眼。 “哦!”李攸烨木讷地点头,扭头正好瞥见自己在墙角吐得那些东西,她的眼角抽了抽。 转身就往外走,打开门,见到柳舒澜在外面,她下意识地问:“柳姨,皇奶奶去哪里了?” “太皇太后离开了!”柳舒澜目光闪烁,抿嘴道:“她让我告诉你,凡事以玉瑞江山为重!” “万岁爷——”杜庞突然从外面哭天抢地奔进来,直接扑到李攸烨脚下:“太皇太后把容王殿下截走了,并让我告之您,她如果有什么不测,让您去秦王府找秦老王爷!” “截走去哪了?”李攸烨心里一慌,忙问道,杜庞垂泪摇头,“奴才不知道啊!” 李攸烨有些失措,回头却不见权洛颖,却听耳边传来压低的声音:“她刚走不久,随我来!”手又被握住,只是这次温和了许多,一步一步牵着她往外面走去,李攸烨反应过来,停住步子,回身道:“杜庞,你拿我的玉佩替我去秦叔祖那里走一趟,就说皇奶奶有难,请他调兵包围上官府!”说罢将随身携带的蓝玉龙海递给杜庞,杜庞接过,李攸烨转身,牵着那隐了形的人就跑起来,跑到门外,支起手,吹了一声嘹亮的哨子。只听惊天动地的马达声由远及近,是那熟悉的“噗噜噜……咯噔咯噔……噗噜噜……咯噔咯噔!” “乌龙——”李攸烨冲那风驰电掣而来的乌龙马打了个手势,乌龙潇洒地刹车,马蹄在奔跑中像溜冰一样回旋过来,停在面前。 李攸烨踩着马鞍一跃而上,动作潇洒熟练,伸出手,“权姐姐,拉着我!”言罢,手上使力,一个柔软的身体落入怀中,手臂穿过纤细的腰肢,拉过缰绳,踩着马蹬的脚在马肚上一磕,“驾”地一声,乌龙托着一明一暗的两人朝前飞奔而去。偌大的皇宫,前不久那荒唐可笑一幕,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乌龙脚下那沉稳有力的马踏声,还有贴靠在安稳怀抱中的权洛颖眼神里的怔愣。 奔腾跳脱间,乌龙灵巧地闪过一座座宫廷,她才恍然意识到,身下这匹快如闪电的马竟真是那匹桀骜不驯的乌龙。 “权姐姐……”李攸烨唤了一声,怀里那人方才回过神来,用透视镜,将江后的马车锁定在正东:“那里,出宫门了!” 李攸烨一愣,东华门,果然是去了,城东上官府。她心里不安越来越强烈,再次大喊一声“驾!”就朝东门直奔而去。 来到东华门,东华门的侍卫忙拦住她,“皇上,太皇太后有令,不准您出宫!” 李攸烨提着马缰在原地转了一圈,喝道:“都让开!”结果非但没把他们吼住,反而激得侍卫把宫门关上了。李攸烨抢过一个侍卫手中的长枪,指着围成一堵墙,前面的那个侍卫长:“你让不让!” “臣不让!”被枪头抵住的侍卫长毫不退缩,“皇上,太皇太后严令,请恕臣不能从命!” 李攸烨气得脸色发白,眼看就要爆发,怀中人却悄声道道:“我去把门打开,你一见门开,就冲出去!” 李攸烨依言,往回退几步,把权洛颖放下去。然后勒马作势往回走。那些侍卫见李攸烨返回,纷纷松了口气。忽听宫门吱呀一声,那些侍卫扭头,竟见宫门打开了一道口子,还没等反应过来,耳边呼啸一声,李攸烨乘着乌龙已经飞身而过,那侍卫长再喊关门已经来不及,只见李攸烨跃出门外,在门口顿了一下,作了一个弯身向下伸手相接的姿势,然后驾马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侍卫,还在惊愕,她是怎么做到的。 却说江后,静静地坐在马车中,怀里揽着仍在昏睡的李攸熔,由雷豹驾着马车,一百亲卫由陈越率领随行,朝那未知的上官府赶去。车帘在整齐的脚步声中飘飘荡荡,头山那凤钗滴下的明珠,在马车的颠簸中跳跃不止。江后细细地擦着李攸熔那张像极了李戎湛的脸,心里百味杂陈,戎湛临终前的托付还盘绕在耳边,字字诛心,如今她却要辜负了。 回首看着那座越来越远的皇城,心中的打算已经尘埃落定,她守护着安载的江山已经太久了,如果这是最后一程,那么让她陪着她和安载的最后一丝血脉离开。余下的万里江山,以后都会是烨儿的,她想传给谁都无妨,只是将来,不再会有她和安载共同的血脉了。 再说李攸烨出了宫门,快马加鞭地往东追赶,却正碰见往皇宫奔来的一支轻骑队伍,人马数大约有四、五千,一眼望去浩浩荡荡,不见头尾,奔涌的气势如同惊涛骇浪。李攸烨勒马顿住,在原地转了一圈,那队伍像脱缰的野马汹涌而来,却在十丈之外蓦地止步,万千嘶鸣的奔马前蹄纷纷扬起。身下的乌龙像是感觉到了同伴的召唤,前蹄一跃,“呜嘶嘶嘶嘶……”地腾空长鸣。李攸烨紧紧拽着缰绳,在空中稳住身形,怀里那人“啊”地惊呼一声紧紧地贴进她的怀里,待落地时,她的身子还是颤抖着,抓着她手臂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李攸烨揽住她腰间的胳膊紧了紧,脸往她脖间凑了凑,示意她别紧张,“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只见为首一骑朝自己奔来,近前才发现是江宇随(江丞相之孙子,江宇隆江玉姝的兄长),李攸烨心下也松了口气。江宇随一身戎装驾马行至跟前,见到李攸烨一身血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勒缰下马,跪地道:“吾皇万岁!” 随后,四五千人一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朝李攸烨拱拳致军礼:“吾皇万岁!”配合着马群的骚动嘶鸣,端的是雄浑浩荡,震耳欲聋。让人心中升起一股浩然气。感觉怀里的人轻颤了一下,李攸烨嘴角微微扬起,搂着她的怀抱又紧了紧,权洛颖有些羞赧地抿紧嘴唇,苍白的脸色却如何不肯退去,她只在书上念过这种气势如虹的阵仗,没料到身临其境,竟这般骇人。 “众将士平平身,请上马!”李攸烨凝神屏气,勒马喊道。 话音一落,四五千人又是齐刷刷站起,踩蹬上马,丝毫不带拖沓现象。权洛颖心有余悸地紧紧靠着李攸烨,感觉那几乎是贴到自己耳朵上的呼吸,不见丝毫紊乱,她不由撇嘴,她何以如此镇定,在这么多陌生而又坚硬的面孔面前,难道连一丝怯弱都没有吗?反倒是两人之间这么近的距离,被这点小懊恼给忽略掉了。 江宇随提着缰绳,磕了下马腹近到李攸烨跟前道:“太皇太后命臣率左神武军前来保护皇上,守卫皇城!” 神武军是玉瑞皇帝直辖禁军,总共两万人,划分左、中、右三军,各有所长,其中左、右神武军各五千人,分别以骑兵和弓兵为主,中神武军一万人,兼有步兵、炮兵、骑兵、弓兵,是三军中最综合、庞大的一支。神武军是有别于御林军的一支兵力,平时驻扎在城内神武营,负责拱卫皇宫安全,大内侍卫就是从神武军中定期调派过来驻守皇宫的。可以说,这是一支绝对忠诚于皇帝的军队,统领无需经过兵部调派,由皇帝直接任命。玉瑞朝很多名将就是出自神武军,比如边关大将冷勘、冷励两兄弟就是出自盛宗时期的左神武军,现任御林军统帅廖牧出自熹宗时期中神武军,再比如,上官景星,在灭身之前,是右神武军副统领,箭术一流,玉瑞国无人能出其右。值得一提的是,辅仁年间神武军名将更是层出不穷,燕王盔下大将陆蓝更、刘豫仁,秦地守将文颂厷、穆哲、汪霖,均是神武军出身,是这几年抵御夷族将领中的佼佼者。 神武军调兵遣将皆以两半鹰符为信物,一半在皇帝手中,一半由神武军统领掌管,合二为一方可调兵。由于李攸烨还未亲政,神武鹰符一直由江后代为保管。而此时江宇随手中正握着一支合二为一的神武鹰符。他身后的正是善于骑兵作战的左神武军。 李攸烨知道若非事态严重,皇奶奶不会派神武军前来保护皇城,然而用骑兵守卫皇城,这种心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她没有在脸上表现分毫,毕竟这么多士兵都在看着她,等待她发号施令,她现在便是他们的灵魂。思虑再三,李攸烨命令江宇隆率四千神武军进驻皇宫,拨出一千人马随自己前去上官府。听说上官府有五百家将,为了以防不测,她也要做些准备。 黄昏中,四千兵马浩浩荡荡进入皇城,没等一切布置完毕,李攸烨便率领一千轻骑火速赶往上官府,一路上声势浩大,百姓对白天发生在花街上的事件早有耳闻,纷纷躲进家中不再出门。所以建康城的街道显得无比萧条,秋风碾过每一粒黄沙,十五年前那一幕重新翻上人们的脑海,似乎,城里,又要变天了。
第062章 上官府邸 上官府。暮色将本已空荡的院子照映得更加荒凉。高大的门庭前,石狮盘卧,五百个铁甲兵,在门前列阵完毕,整装待发。 “娘,您老就跟儿子出城吧,儿子求您了!” 上官景昂拖着上官老夫人的手,苦苦哀求道。 “老身不走!”上官老夫人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瞪着他:“你想造反就不再是上官家的人,门就在外面,你走吧,老身和你恩断义绝!” 她甩手的力度过大,险些摔倒,一旁的上官凝见状,忙扶住她。 “娘!”上官景昂身子一颤,惊恐地望着她。 “老夫人,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张云见上官景昂愣在那里,加紧劝慰道。 “你是谁?我在教训我们上官家的不肖子,”上官老夫人指着上官景昂,眼睛却是直视张云:“有你说话的份吗!” 张云闭口不言。 “娘,录儿被容王活活打死,大哥也被太皇太后扣在宫里,儿子只是想去讨个说法而已!”上官景昂激动地说道。 “讨说法?那外面的那些家将是怎么回事?”上官老夫人指着外面,“别以为老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派人急招昇儿回来,又奔去赫儿的老部下那里商议,难道只是为了讨说法这么简单?呵,昂儿,你这是陷我上官家于不忠不义,上官家以后恐再无立足之地了!” “娘,难道现在还有我们上官家的立足之地吗?这些年您也看到了,太皇太后明里厚待上官家,暗里却在一步步地削弱上官家的兵权,大哥在朝中做辅臣,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际上呢,他的兵权快被架空了,迟早有一天,上官家会被一步一步蚕食掉的,今天那容王就敢打死录儿,明天指不定就要灭我上官家的九族,我们难道还要容忍十五年前的那一幕再发生在我上官氏族身上吗?”上官景星目光悲戚地望着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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