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选择放弃,但只有一个条件,我要栖梧!” 李攸烨像是没有听清似的,微微歪了下脖颈,“你说什么?” “我要栖梧!” 她抬起头来,目光决绝地看着李攸烨,一瞬间从她眼睛里做出了惊愕、不解、忧伤与愤怒的解读。但这些并不在她最初的考虑之内,尽管,这一切的确让她伤透了心。 她近乎卑微地低下头来,“她是我唯一仅剩的了,我请求你能够把她留给我,就当是作为我自动退出的补偿。” 沉寂。整个大殿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李攸烨的拳头几乎快要被她自己捏碎,才用足以压垮她防线的最后一句话,结束了这场令人失望的会谈, “你会后悔的!” 咬着牙负气离开,却在半路忍不住簌簌地掉下泪来,抱着杜庞委屈地哭道,“我就是这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为什么她们每个人要那样想我?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杜庞红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许,您应该跟权娘娘解释清楚!” “不要,既然她都这么看我了,我为什么还要低三下四地去解释!!不解释!” “那这……臣也没办法了,不过,总不能一直这么误会着吧?” “误会就误会,谁怕谁!” “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谈的啊?怎么这瓜还长外头去了?看着她三天两头往外跑,你不担心被别家摘了去呀!” 鲁韫绮实在是搞不懂这姐妹儿的心思,这仗还没打呢她就哭得昏天黑地,这是认输了还是没认输啊?拜托能不能给个明确的指示,好让她展开行动啊,这样每天拖着不说有害身心健康,就承包酒楼的押金它可不便宜啊。 李攸璇对她这些天诡异的行踪已经很有怨言了,听她又像催命符似的每天都去尧华殿门口喊上一阵,也不管里面人听没听见,就跟神经刀似的。难免狐疑,这一查之下居然被她查到了她在京城开酒楼的事情,当即扭了她的耳朵到内室训话: “你说,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居然还挺有本事,自己开了三家酒楼,你哪来的钱?你开酒楼做什么?是不是准备藏三窝四,起为非作歹的念头?” “冤枉啊,我可没你弟弟的本事,还藏三窝四,我都快赔死了都!” “你还在这狗急了乱咬人!” “我哪有,我是真的冤枉啊!事情是这样的……” 鲁韫绮经不住严刑拷打,很没骨气地把帮小颖打官司抢孩子的计划和盘托出了。李攸璇听了几乎要气炸,所谓劝和不劝分,没想到身边居然出现了这么个没有数的奸细。再见她哭天抢地地心疼钱的样子,实在是丢脸至极,不禁足不足以维持她这好不容易建立的富甲一方的形象! 眼看着她是指望不上了,长公主寻思着这事儿只能自己去查清楚,真是,这一个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主! 权洛颖正在内室哄女儿吃饭,并耐心地回答她小脑袋中时不时冒出来的有趣问题,比如这个桌子为什么是方的,这个碗上的小鸟为什么不会飞。难得的不需要考虑其他繁杂的事情,可以让她享受一段简单、闲适的午后时光。 至于李攸烨那日说的后悔,她倒也不曾有过,心里既然已经默认了她们在一起的事实,那么对她三天两头的出宫也就不会刻意去在意。只是当女儿问她,“爹爹去哪儿了?”的时候,心里还会有难以逾越的心酸委屈,到底不肯在女儿面前表露,只咽作了夜深人静时孤枕上的一滴无声清泪。 李攸璇的到来打破了她与女儿难得的午后宁静。 将一叠信封放到桌面上,长公主拍拍手,笑着把小侄女从小木马上抱了起来。领她到一旁的秋千架上坐着打秋千。 权洛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些信摆在她面前,显然都是给她看的,但是李攸璇并未言明什么,她略微迟疑,最终好奇心打败了这其中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她拆开了其中一封信件,若有所思的读了气来。 一到了午后,霜山就格外清静,阳光从花楹树的伞盖下透过来,照在李攸烨睡得昏昏沉沉的脸上,就像在她脸上扑了一层珍珠粉。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走近,她未睁眼,鼻子不耐烦地哼哼道:“要你买个东西怎么那么费劲,我都快饿死了都!烤猪肉买来了吗?” 半天没听到动静,李攸烨把眼睛睁开,“我说杜……” 看清来人模样,立马把嘴巴闭上,翻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 “你在等人吗?” 那人在这斗篷做的地毯边缘蜷腿坐下来,轻飘飘地回头问。 “关你什么事?” “难道问一句都不可以吗?” 她突然作无辜状。李攸烨冷着眼撇了撇嘴角, “可以,随便问!不妨告诉你,我确实在等人,不过不是在等你!所以,你能不能……暂且……退避三舍,不要妨碍我等人?” 说着手伸到背后,试图把她压在身下的斗篷拽走! “那你告诉我你在等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告诉我,说不定我知道答案后就离开了呢!” “哼,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李攸烨的手指在地上抠着黏到土里的枯枝落叶,“我等的这个人,她和我有三年之约,不,是白头之约,我们是要一起到白头的,怎么能跟你这种外人说,嘁……”抠出的小树枝又被她一一掐断。 “哦?”她似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她来履约了吗?” “呵,当然,她不来我能在这等吗?我说你,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事了行不行!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行,那我走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等吧!”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就往山下走去。李攸烨听到身后半天没动静了,这才试探着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发现四周空旷一片,真的已经没人了,飞快地爬坐起来,仰着脖子朝山下望了半天。 这时候树后面突然传来一句,“公子,你在等人吗?”把她吓了一跳,后退了两三步,才看到那阴魂不散的人不知何时从树后现身,简直是神出鬼没,她的脸都被吓青了,“我……我靠……你吓鬼啊!” “公子何出此言?奴家在此已足足守候三年,只为再见有缘人,践行与她的三年之约,公子可曾见过她?”竟然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 “你神经病附体了吧!” “哦,这么说,公子是未见过她了?(伤心)今日之期已过,看来她不会来了,奴家只好再等个三年,三年后若公子还来此地,遇见奴家的有缘人不妨给她捎个话,就说奴家曾经在这棵树下等过她,没有失约!” 李攸烨脸上一脸恶寒,“你行了哈,演演也就得了,还没完没了了!三年又三年,你以为你是树精吗?台词编的这么烂!嘁~” 她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李攸烨举着手在她眼前晃晃,毫无反应,正要不耐烦地走开,突然听到她脚底下的树根上吱幽了一声,紧接着就被她居高临下的跳了个满怀。 跌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觑着身上那八爪鱼似的盘着她的“生物”,一副奸计得逞的赖皮样子,被气了个七窍生烟,“下来!” “不下来,树精就是要缠人的!”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树皮本来就很厚啊!” “你今后就打算以树精自居了是吧!” “谁让某个人不承认和我有三年之约呢!我只好化作树精来纠缠她了!” “是你自己先记不起来的吧!” “那是你没有解释清楚!你要是早说了,我会误解你吗?” “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本来就是你的不是!” 吃着杜庞送上来的烤猪肉,李攸烨越想越觉得这样原谅她太便宜了,把剩下的猪肉一包,不让她再吃了,打算清一清账再说。 “你说,你冤枉我的时候,是不是打算跟我分孩子?” “哪有,你听错了吧!”伸着竹签就要去插猪肉,李攸烨用胳膊一挡,打退了她这攻势。 “还不承认?敢说不敢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权洛颖也生气了,把竹签往地上一插,“说起这事儿,还不是全都因你而起?” 拍拍手,“如果你没有慌里慌张地去追马车,我会误会你吗?如果我误会你的时候,你及时跟我解释,我会误会你为了别人,抛弃了我们孤儿寡母吗?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咎由自取?” “哼,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说到底,还是你不相信我!心眼小,听风就是雨的!” “哼,不知道是谁说宁愿自己有两颗心,只能分一半给我,如果我也只分一半给你,我的另一半出现后,你看你会不会急?!” “哎,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那是打个比方!” “你现在说是打比方,当初怎么没有说!”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不是一回事好嘛!” 两个人都气得不轻,李攸烨几乎要把猪肉里的油都捏出水来了,纠结了半天,想想自己确实有错,扯扯她的袖子,“好了,吃猪肉吧!” 她用袖子抹了抹脸,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回过头来,赌气道:“不吃,签没了!” “我这还有,我喂你吃,别气了,是我的错,不该打那个愚蠢的比方。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世上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但是没有的话也不能强求,我只有一颗心,一颗心当然是要给最重要的人!” “那你最重要的人是谁?”权洛颖立即捉住她话里的漏洞问。 李攸烨觉得不安抚好她,估计她要没完没了了。故意反问,“你说呢?” “我又不知道。”她说。继续逼视着李攸。 “咳,没必要说出来吧!”后者有点不好意思。
324 首页 上一页 310 311 312 313 314 3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