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兮将斗笠的薄纱放下,隔着细纱侧了侧视线,也朝帐帘那望去。 只见老者背着个药匣子,是何身份十分明显了。 应当是秦知派来的随军大夫,给宋若治伤的。 大夫擦了擦脸上的薄汗,抖着声说,“老夫是来给殿下送药的,这是上好的金创药,能止血。” 大抵是第一次见到身份如此尊贵的人,老大夫看着有几分紧张,“老夫粗略地看了看殿下的伤口,只要止了血,仔细着点包扎,再静养上一个月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宋若是女子,包扎止血之事老大夫自是不能参与,他把药匣子放到地上,恭敬着退了出去。 主帐里又只留下李言兮与宋若两人。 她知道当务之急得给宋若处理好伤口,现在宋若左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黑色便袍上面的血痕扩大了一些。 正这时,一个士卒抱着一床被衾走了进来,满脸不情愿地将被衾扔在了地上,站在远处冲她们道:“将军说你们今晚就住这,将军还说你们放心,不会再有人进来。” 想来是秦知只对信得过的人说了宋若的身份,这士卒只把宋若和她当作了不知好歹的巡营小官。 帐子再次落下的时候,被风吹得动了动,烛光照在了帐子暗色的绣着宋字的花面上。 现下秦知应当在治伤,以及思索宋若为何会刺他。 李言兮上前捡起了地上的被衾,唇角微弯,复而又收回去,笑容显得有些凉薄。 受蛊虫反噬的影响,现在秦知于她而言,相当于第二个李承铉。 讨厌至极。 不过就算没有蛊虫的反噬影响,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间接祸害了自己两世的人。 这个毡帐里有张木床,看着是没怎么躺过人的,上面还落了些灰。 外面风声很大,再听不出什么人声,想必是聚着的士卒都散了。 李言兮取下斗笠,将床褥简单打理好,朝宋若瞧去,对方正怔怔地盯着她。 在李言兮准备叫她过来给她上药包扎之际,宋若开口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缱绻,莫名烫了一下李言兮的耳尖:“二小姐解蛊了。” 语气没带任何疑惑,却让李言兮没由地眨了一下眼。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下一章就进下一卷了~ 原计划言兮解蛊后给安排个chuan戏的,结果若若受伤了,只能再往后推推了
第65章 心意 很快,李言兮把目光落在宋若左肩的伤口上,温着声道:“我先给你包扎剑伤。” 宋若向她走了两步,捂着伤口坐到了床榻上。 担心垂落下来的头发影响包扎,李言兮拔出了头上的珠簪,将落发重新挽了一个髻。 宋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解自己的外袍,解着解着还时不时瞥上她几眼。 等她的手离开簪子,抬眼朝宋若瞧去的时候,看到的便宋若无所适从地瞧着她,一边解衣服一边耳朵红得厉害。 李言兮望着望着,不知道为何想到了她们巡营时,宋若让她给她解衣衫沐浴。 那时,宋若的手指明明已经活络了,却还装作冻僵了的样子,让她去解近身衣。 那个时候调戏她丝毫不见脸红,现在自己解个外衫反而害羞起来了。 李言兮弯了一下唇,上手覆住了对方的手,像是无所察觉那般道:“怎地解得那么慢?” 宋若的漂亮纤长的眼睫轻颤了颤,耳朵又染上了一层红晕,僵着道:“伤口有些疼。” 李言兮知道这只是个搪塞的理由,毕竟宋若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喊疼,即便真的很疼也会强忍着。 可她闻言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宋若的伤口上,心疼地蹙了蹙眉,那打趣的心思消了个干净。 彼时,李言兮已经将她的外袍褪下,看到了藏在里衬里面的香囊后,手指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去解宋若的里衣。 伤口只伤在肩膀上,褪去里衣即可,不用动近身衣。 随着她的动作,宋若耳垂上的红晕已经红透了,一点细小的朱砂痣在上面泛着薄光,看着叫人想咬上一口。 宋若肩膀处的皮肤滑腻白皙,里衣半开,露出清瘦的锁骨线,李言兮半眨了一下眼,将目光移到伤口上。 伤口正渗着血,皮肉上炸开了个窟窿,伤口的主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俨然一副习惯了的模样。 李言兮满眸心疼,她压了压嘴角,拿起了药匣子里面的金创药,小心地洒在伤口上。 她知道宋若方才是在给她报仇,逞一时之意气。 若是平常,她肯定会冷静地思索一番,觉得宋若不应当这样,为了捅秦知一剑自己受了一剑简直得不偿失,可是她现在只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直教她想去亲一亲宋若。 撒药止血时,军帐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帐外呼呼的狂风。 须臾,军帐里面燃了半截的烛火闪动了一下。 李言兮听到了宋若又低又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柔和,“二小姐,我……” 对方似乎是酝酿了许久,却仍旧卡住了。 李言兮撒药粉的动作不变,温温和和道:“嗯?” 等到她将止血的药撒了,伸手拿起纱布时,宋若才再次开口,抬眸瞧着她,漆黑的眸子蕴着紧张,“我…我…心悦……” 李言兮给宋若缠纱布的手一顿,垂着眼睑看她,意识到什么后清浅的眸子弯了弯,凑近道:“什么?” 宋若呼吸一窒,别过头去,抿着嘴不说话了。 李言兮看着她低着头委委屈屈又懊恼的样子,弯唇笑了一下。 她总是很喜欢宋若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另一面,比如遇见雨便皱着眉头,看到炒栗子便走不动路。 还有现在想表明心意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她声音温和着,宛如一片薄雪悄然落地,一指旁侧那放在里衬里面的香囊,轻轻问道:“你为何要一直带着它?” 宋若的眸光很快落到了香囊上,一瞥又收回,干巴巴道:“它很重要。” 这个回答李言兮在雅安的时候已经听过,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她一面给宋若缠着纱布,一面很有耐心地问:“它为何很重要?” 宋若一听认真起来,抬眸瞧着她,“因为是你赠的。” 李言兮点了点头,却没继续问下去了,安安静静地给她缠上纱布。 缠好了给她拢上衣衫后,李言兮将眸光缓缓垂落到她的耳垂上。 李言兮蓦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死的时候,有血溅在了宋若的耳朵上,她抬手是想擦干净那污了朱砂痣的血迹。 大抵是她出神久了,宋若上手牵住了她的手,什么也不说,就定定地望着她。 宋若的手比常人要凉一些,握着的时候像是握着一块软玉。 李言兮回过神来,她对上宋若的黑眸,心里攸地一颤。 宋若看向她的时候,眸中温柔缠绵,宛若馨香祷祝的信徒。 帐中那盏烛火独自燃着,时不时晃一晃,暖烛照着人温存了几分。 李言兮情不自禁地屈了屈手指,抬起碰了一下宋若的左耳。 宋若喉咙动了动,低低唤道:“二小姐。” 宋若仍是瞧着她,哪怕脖颈处都染上了薄红,也不曾移开半分目光,有些难为情继续道:“我…心悦……” 说至一半的时候又卡住了。 李言兮弯唇笑了起来,温声道:“先前春桃同我说了一件事。” 宋若只得吞下想说的话,乖乖道:“何事?” 李言兮拉了拉宋若的衣袖,示意她在床榻上躺好,护着宋若的伤口让她躺好后,这才道:“她说她在白龙寺那棵苦情树上寻到了我的名字。” 宋若一顿,抬眼望着她。 李言兮拔掉了头上的珠簪,由着头发散落下来,同宋若钻进了同一床被褥,宋若躺着,而她坐着靠在木制的床栏上。 她垂眼瞧着宋若,温着声说,“春桃将那木牌取了下来,拿给我看。” 她的发丝披散在肩,落于床栏上,又继续道:“我觉得那字迹有些眼熟,像是殿下的字迹,后面又差春桃重新系了上去。” “殿下可否解释解释这是为何?” 宋若抬手捻了捻她自床栏洒到枕边的发丝,哑着声道:“那木牌早该取下来了,是我忘了。” 李言兮愣了愣便又听得宋若道:“苦情树是苦恋他人,是爱而不得。” 宋若的声音攸地放得很轻,“可二小姐心里有我。” 宋若说得笃定,不知在暗中揣测了多少次她的心意。 宋若说得很对。 但是李言兮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的心思挺好猜,即便是中了蛊,宋若也是她独一无二的偏爱。 自七岁起,宋若出现在她踽踽独行之时,便扎根在了她心里。 一住将近了十年。 李言兮弯了弯唇,轻轻笑了,应道:“是,我心里有你。” 闻言,宋若侧身牵住了李言兮的手指,凑上前将鼻尖抵着她的掌心。 半路上,她担心李言兮适应不了西北的风沙,特地给她买了桃花膏,现在她闻到了李言兮掌心淡淡的桃花香。 其实宋若不喜欢香膏的味道,只是这味道在李言兮身上却莫名的好闻。 在自己的唇快贴上李言兮的掌心时,她薄唇轻启:“二小姐,我也…心悦你。” 话音刚落她便抓住了李言兮微蜷的指尖,浅色的唇瓣贴了上去,吻住了李言兮的掌心。 掌心传来湿意,某一刹那,李言兮觉得尾椎骨都在轻颤。 宋若呼出的热气洒在了她的手上,烫了一下她的掌心。 她微微收拢的手指又被宋若铺开,宋若顺着掌心一路吻到了她的指尖。 李言兮只觉得指尖都发麻,心里痒得厉害。 她感觉宋若的唇贴着她的食指指尖停了下来,然后将她的指尖含了进去。 指尖传来一片温热,她知道宋若正含着她的手指,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宋若总算放过了她的那根手指,柔声道:“不知道二小姐可否也躺下来?” 某一刻,李言兮觉得宋若是想亲她。 她撑着床塌躺了下来,侧躺着与宋若面对面。 其实她也很想吻宋若。 那盏烛火的火苗仍旧在颤啊颤,她看见宋若的脸有一半陷在了阴影里。 紧接着宋若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唇角。 这一隅火光暗淡,空气却灼热起来,四周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人细小的呼吸声。 李言兮颤了一下眼睫,这一微小的动作就像往已经装满的茶杯又倒上了一些茶水,杯子里面的茶水便又溢了出来。 暧昧不明的气氛达到了极致,宋若闭上眼吻了过来。 两人唇齿相接,呼吸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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