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哭着将木匣子递给她,“小姐,你别着急,我没有动它。王太医刚才来过了,他说小姐需要好生修养。” 安静了半响后,李言兮温和地笑了笑,问道:“公主同他成亲了?” 春桃的眼泪直流,她一边拿袖子擦泪,一边小心道:“已经拜过堂了。” 李言兮心中隐隐有刺疼,却仍旧平静:“我们去瑞安酒馆。” 春桃一边哭一边摇头,声音哽咽,:“不行,大夫说了小姐需要静养,怎可跑去喝酒?” 李言兮摇了摇头:“我已经没事了。” 春桃拦不住她,两人还是来到了瑞安酒馆,公主大婚,拱辰街上今夜点的灯皆是红灯。 她要了一间雅致的包厢,独自待在里面,一边给自己倒桃花酿,一边望着街边的红灯笼出神。 上一世,她也是在这一天嫁给秦知的。 那一日秦知喝了许多酒,还没有掀开盖头就开始扒她的外衫。 慌乱中,李言兮自己掀开了盖头,一脚将他踹远。 她明明应该是爱秦知的,可那个瞬间恐惧感和厌恶感占据了心头。 秦知盯着她冷哼一声:“你既然不喜我,又何必要费劲心思嫁给我。” 说着摔门离开。 从此以后,他再没碰过李言兮。 算算时间,宋若现在应当在与秦知洞房。 不知独自喝了多少杯,委屈的情绪忽然便涌上心头,压也压不住。 她弯唇自言自语:“你要嫁便嫁,何至于骗我一遭?” 话音刚落,便掩面无声地哭了。 喝了整整一壶酒后,她盯着长街发呆。 这时有一双手攀上了窗槛,借力跳到了窗上。 来人一袭锦袍,萧萧肃肃,逆着月光,含笑着看她。 看到她脸上泪痕未干,对方立即收了笑:“怎么哭了?” 李言兮捧着酒壶喝了一口桃花酿,泪汪汪地看着对方,可怜兮兮喊道:“宋若。” 宋若还来不及因为她认出自己而作出反应,就被她手上的裹着的细布吸引了目光。 她将李言兮的手捧起,眸色沉沉:“怎么伤的?” 喝醉的人不喜欢讲道理,李言兮抽了抽手,好看的浅眸蓄满泪水,理直气壮道:“我自己伤的,不要你管。” 说着说着更伤心了,“你明明说不嫁给秦知的,你骗我。” 宋若抬手,心疼地给她擦眼泪,“今日我一直待在白龙寺,我没有嫁给他。” 李言兮把她的手推开,哽咽道:“你明明上了花轿。” 宋若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轻声说:“上花轿的不是我,是公主府新来的丫头,她仰慕秦知。” 反应过来什么后宋若既欢喜又心疼,“你是因为误会我与他成了亲才哭的?” 醉鬼没有回答。 可她却什么都明白了,声音温柔道:“别哭了,我不与他成亲,” 说着在李言兮眨巴着眼时,凑到她脸侧亲了一口,“我只嫁给你。” 宋若捧起李言兮被碎瓷片扎破的手,“这手也是因我而伤?” 那双浅瞳像是瑰丽的花瓣沾了露水,让人移不开眼。 她委屈巴巴盯着宋若,“不是你,是我自己伤的。” 宋若心疼得厉害,最终只道:“我那有上好的金创药,我明日拿给你,今日沐浴时,不要让水沾……” 李言兮盯着宋若看时,目光莫名落到她的唇上,心中好像有羽毛擦过。 她想亲宋若。 而且她觉得宋若好吵。 于是她站起身来,扑到宋若身上,截住了宋若还未说完的话。 宋若半跌坐在地上,耳朵泛红地任由她亲吻。 李言兮吻得懵懂又青涩,却极为撩拨,宋若半喘了口气,顺势将她压在地板上,低头回吻。 距离得太近,两人呼吸交融缠绵,连对方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气氛暧昧又缱绻,李言兮蓦然觉得有些热,扯了扯衣襟,再抬眼对上了宋若滚烫的眸子。 两人呼吸再度交错缠绵,吻在了一起。 李言兮的手不安生地覆上了宋若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宋若随着她的动作轻颤,眼眸变得幽深,回吻带上了一层凶狠。
第25章 话本子 这一夜,李言兮做了一个冗杂的梦 她梦见有人捂住了她的眼,接着温热的唇吻住了她。 待她醒来时,只留有一片空白。 只是她早便习惯了醉酒后脑袋记忆空缺,望着床帐出了会神,这才从隐绰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春桃听到声响,端来解酒汤,模样有些踌躇:“小姐,我这有两个消息。” 李言兮用汤润了润嗓子,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干涩:“什么消息?” 说完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嘴角有些疼,好像破皮了。 与此同时那个隐绰的梦清晰起来,梦中的人不仅吻了她,还咬了她。 极尽暧昧与缠绵。 烧意爬上脸颊,李言兮蹙了一下眉,脸上发烫。 她差春桃去妆奁拿铜镜,用铜镜观察到了唇上的伤后,联系那个梦境,便感觉像是被谁撕咬的。 昨夜喝醉酒后到底发生了何事,李言兮不由地心里一沉。 正欲开口询问,春桃在一旁先开了口,“这第一个消息是……小姐,昨夜是长公主把你抱回来的。” 攥紧的手松了松:“……嗯?” 春桃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昨夜小姐你喝得太多了,完全睡了过去,我正愁搬不动呢,长公主就出现了。” “她说她来帮忙,直接就把小姐抱回府了,力气可真大。” 李言兮放下铜镜,心情有些复杂,温声道:“她昨日不应该在成亲吗?怎地跑出来了?” 春桃道:“我也不知……” 说不清该喜还是该忧,李言兮低声道:“新婚之夜跑出来真是糊涂,其它人可知道这事?” 秦知那么爱宋若定不会说什么,可是要被其他人发现传出去,自是会免不了一顿责罚的。 春桃将醒酒汤的碗同梳妆镜一起放到旁侧的矮桌上,一言难尽道:“这就是第二个消息了。小姐,几乎全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了。长公主何止是新婚之夜逃出来,她派了个丫鬟替她上花轿,连秦家府门都没有踏进去。” 李言兮一怔,竟然不觉意外。 这像是宋若能干得出来的事。 春桃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但是姓秦的掀了盖头后,还是同那丫鬟……今早圣上才得知,大怒,将长公主拘禁公主府半年,让其思过,东街上都围了好多兵,可吓人了。” 李言兮垂下眸光,那日她在酒馆见秦知喝得烂醉,想必是因为宋若同他讲了这个计划。 春桃所说的话没有几分可信,以她对这对兄妹的了解,圣上十有八九是个同谋。 宋若许是想让丫鬟走个形式,待两人洞房前,秦知再去告发她,却没有想到秦知真的会同那丫鬟洞房。 只有李言兮明白,像秦知那样的人,看似桀骜不驯,实则幼稚至极,他在用这种办法实施报复,他在同自己较劲。 只是她想不通宋若为何要绕那么一大圈。 春桃又开口道:“今早我出去采买时,街上的人都诟病长公主,说好在圣上贤明,处理得当,赐了那丫鬟封号,又及时罚了长公主,没让秦府丢面子。” 这话无意将李言兮点醒,这样一来保全了圣上的名声,宋若绕这么大圈应是心里自有权衡,各朝各代朝堂中势力错综复杂,皇室中的人顾虑的总要多些。 秦知终究还是同其它的姑娘成亲了。 李言兮忍着心中的闷疼轻笑了声。 一晃半月,到了中秋节。 白日里喧腾热闹,同往年一样,连李落云都从太傅府赶了回来。 才嫁入两月,她看上去少了些活泼气,变得极为沉静克制,身边的雁秋不见踪影。 遥记得上一世,李落云嫁过去后,除了回门基本上就没有回来过。 因着这个变故,李言兮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 春桃看她身边的大丫头换了个人,趁蓉烟和李承铉在内厅同林尘谈话,在一小丫鬟上菜时,状似不经意道:“这才两个月呢就换人了?怎么换成了你,另一个丫头呢?” 上菜的丫鬟不解道:“春桃姐姐,不一直都是我吗?” 春桃点头:“看来是我记错了,我还以为哪位主子怜新弃旧呢。” 李言兮没有阻止她说,只端起旁侧茶几上茶水喝了口,然后抬眼去看李落云的反应。 若是平常,她定会听懂话外音,然后讽刺回来。 可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沉静叙述道:“雁秋坏了林府规矩,被杖毙了。” 彼时春桃正准备给李言兮再倒杯茶水,拿着茶壶的手一抖。 厅内静了下来。 角落里坐着的离嫣短暂的笑了一声,话里毫不掩饰嘲讽:“听说恶事做太多了的人终究是要遭难的。没想到有的人在这不安生,多了不起似的,到了别处就任人欺侮了。” 李落云这才被激得冷笑了一声,朝离嫣翻了个白眼,片刻后又对李言兮说道:“听说妹妹最喜欢看《云游记》的话本子,京中出了新出了第六十回,可要快些去买,免得到时候抢不到。” 李言兮弯了弯唇:“劳姐姐费心了。” 离嫣抬手按了按簪子,不冷不热地笑了声。 一顿团圆饭,却各怀心思。 最后李落云上轿走的时候,半掀开帘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细想下觉得不对,对春桃道:“明日里你出去采买时,去买那个话本子。” 春桃眨了下眼:“小姐,李落云说的那个?” 李言兮点了点头,“嗯,买第六十回的。” …… 夜色侵袭的时候,月亮便显了出来。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 中秋的月寄寓着思念,皎洁明丽,淌于星河。 这样的月应该同人一起赏的。 李言兮攸忽想起了宋若说在中秋时想同她一起赏月。 原本丞相府中就戒备森严,再加宋若被拘禁着,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聚在一起。 正出神时,春桃晃到她眼前,“小姐,可要我去拿些月饼?” 李言兮笑了笑,“你我都不喜吃,就不必拿了。” 过后又温声道:“中秋快乐,春桃,愿你以后皆平安喜乐。” 春桃清澈透亮,粲然一笑:“中秋快乐,小姐,祝你尽快找到个好夫婿。” 李言兮温和一笑,正欲说些什么,院角传来一声闷响,有人从高墙上跳了下来。 她闻声回头,隔着煌煌烛火,同一双含笑的黑眸对上。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张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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