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昭并未应她。 “姐姐不愿?” “不是,我从未想过与谁争宠,也不曾想和谁争夺陛下的欢心。” 傅常乐突然心中更加苦涩,她没有使半分力气,就已赢了自己,自己还遑论什么公平竞争呢。当真可笑。 傅常乐强装镇定道:“不论姐姐如何想,常乐此心,愿姐姐知晓。” “常乐,你性情耿直,我自是知晓的。” “那就好,常乐便不打扰姐姐了,常乐告辞。”傅常乐福了一礼。 顾夕昭颔首一礼送她。 去永安宫的路上,她心中本已按耐住的疑窦又横生出来。难道她心中之人真是她?这个想法越发笃定了,可她们从来没见过? 永安宫一如既往不对她设限,她悄悄入了寝宫。萧晏躺在榻上,闭着眼睛,眉头微皱。 她以为她睡下了,便未做声,环顾了一下四周,傅常乐送来的汤不见了,不知是拿去温着了还是她已用了。 她便在她寝宫中寻找蛛丝马迹,如此喜欢的一个人,除了那木雕,应当还有别的吧。 她轻手轻脚四处细看,她只看,有些稀奇的物件会盯着多看几眼,但她不会上手去翻。 脚步再轻,也是有声音的,萧晏睁开眼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她每停在一处,萧晏便留心她所看的物件,暗暗想着,或许她喜欢?晚些时候命人送去她宫里。 她看了一圈也未发现什么有关的,便作罢了,她转身才看到萧晏浅笑着看她。 她一惊:“陛下何时醒的,为何不唤臣妾?” 萧晏扬唇一笑:“没睡,在等你,见你看的入神,不忍打搅你。” 顾夕昭走上前坐在她身边,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温,温声问:“陛下现下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身上有些轻微的痛,尚能忍耐,别担心。” 她满眼心疼看着她,病了三日,再精神的人也有了几分憔悴。 她忧心问:“也不知按一按穴道会否缓解些?” 萧晏缓缓摇了摇头道:“你这两日都不曾休息好,朕知道不让你来,你也会来,不过不必在此伺候,别熬坏了身子,去歇着吧。” 她忙摇摇头道:“臣妾想时时刻刻看见陛下,臣妾就在此处坐着,不会搅扰陛下清静。” 萧晏无奈,笑道:“那你宽衣到榻上来歇着吧。” “白日时常有人来觐见陛下,臣妾在此坐着便好。” 萧晏拉着她的衣袖:“无妨,他们只会在屏风外,看不见的。” 顾夕昭忖了忖,摇摇头道:“还是算了,臣妾不累,坐着便好。” 萧晏松开手别过眼闷闷道:“不如朕挪个地方去养病吧,玄武湖上就不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借口。” 顾夕昭替她掖了掖被子,温声道:“陛下好好歇息,臣妾就在这里守着。” 萧晏点了点头道:“你若是累了,就去偏殿歇着,不许强撑。” “好。”顾夕昭莞尔。 萧晏合上眼,不多时便沉沉睡了。 顾夕昭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又想了许多。 …… 萧晏不在,萧奕便自觉监起了国。她仔细查看冀州雍州发来的奏报。严肃认真的模样,落在林墨眼中,不复当初。 萧奕面色严肃道:“冀州暗地里往边境押送了许多的火药。” “冀州早有不臣之心。只是如此多的火药,怕是要生灵涂炭。”李信面色凝重。 闻武愤愤道:“那便让他的火药炸不成。” 李信摇了摇头道:“谈何容易。” 萧奕淡淡道:“丞相不必过于悲观,当务之急还是要选出主帅,以防生变我军猝不及防。” “陛下如今龙体欠安,臣听闻此病凶险,此时也不敢拿政事再令陛下忧心。” 萧奕忖了忖果断道:“将拟好的主帅人选呈上来,众卿先逐一比较一番,决出一人,晚些时候本殿再去永安宫觐见陛下。” 林墨讶异的看着她,她竟如此果敢,选主帅这样重要的事,她也敢定夺? 众臣面面相觑,李信拱手道:“殿下,是否等陛下圣体好些,再做定夺?” 萧奕决绝道:“不必,左不过那么几个人选,将其逐一比较,一看既往战功,二看治军才能,三看军中威望,卿等再补充其他,陛下在此也还是如此。” 李信也讶异的看着她,不敢信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竟有如此大的魄力。 李信立刻严肃认真的呈上名册,众人对着名册中候选将领逐一分析优劣势。 商讨了大半日,萧奕正色道:“如此看来,飞虎军统领占英最适合担任来日伐冀主帅。” 众人又事无巨细的将一应事务反复商讨。花费了整一日的功夫。 说来奇怪,平日林墨也非这般沉默寡言,今日推举人选,她未置一词,如今商讨军饷辎重,她也一言不发。萧奕期间默默看了她好几眼,她都只是默默看着殿中众臣。 萧奕看向林墨,淡淡道:“林将军,你一言不发,可是有何疑虑?” 其实林墨参不参与,参与多少并不十分要紧,她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萧奕见她一整日都不曾开口发表意见,心生不愉。难道说在她眼里,自己就这般不堪? 连辅佐自己都不肯。 林墨愣了一下回身拱手一礼道:“臣无疑虑,殿下英明。” 萧奕压下心中不悦,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稍晚些同本殿一起去觐见陛下。” “是。”林墨低声应她
第80章 手无缚鸡之力 萧晏时睡时醒,身上酸痛总叫她睡不安稳,但又昏昏沉沉,困倦难捱。像是打了一场很久很激烈的仗,落了一身伤痛。 她每每睁开眼,顾夕昭都待在她身边,时而用帕子替她擦擦手心,时而缱绻看她,时而打个盹,在榻边单手撑着头,欲倒不倒,像是学堂中午后打盹的学子。 此刻她趴在床沿熟睡,想来是太累了。 她这一副自诩强健的体魄,这一刻成了个病秧子,手无缚鸡之力。 尤其是她忆起今晨那事,原本还说着要她侍寝的话,顾夕昭轻轻一推她便无力招架,一瞬间瘫软下来,她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午膳时萧晏头痛的不舒服,坐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勉强用了两口粥,竟还反胃想吐。 此刻她觉得舒服许多也有些胃口了,但顾夕昭还睡着,她想着不如就先忍着吧,想来到晚膳也没有多久了。 她又瞧了瞧顾夕昭的睡颜,侍疾三日,她应当也没吃好睡好,午膳时,她光顾着伺候她,自己好像一口都不曾用,也不知她睡后,顾夕昭有没有再用些。 萧奕同林墨一路上无言,林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萧奕突然驻足。 回身冷冷问道:“林将军,对本殿不满?” 林墨一惊,何出此言? 林墨只得恭敬道:“臣不敢。” “不敢?皇姐在时,林将军献计献策,不遗余力,怎么到本殿这里,就变的沉默寡言了?” 她上前一步目光凌冽,语气比冬日的风还冷:“是本殿不配林将军辅佐?” 她突然发难,林墨一时也无可奈何。轻叹一声单膝下跪道:“殿下明鉴,臣无此意。” 她冷笑一声道:“林将军可觉得本殿在无理取闹?” 她将单膝换成了双膝,正经一拜:“林墨不敢。” 林墨知道她只是在发泄心中情绪,从上次侍卫所一事后,她就对自己敬而远之。但她知道,以萧奕的性子,心中必定憋屈的很。如今发作出来也好。 萧奕突然心头一酸,自己憋着的这口气,究竟是发作了出来,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欢愉。 “你起来吧。” 她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继续朝前走。 林墨泄气跪在地上片刻后才起身远远跟着。 赵谦从外面轻手轻脚入内,他从屏风探出头,看见萧晏醒着,目光在看着睡着的顾夕昭。 他轻声道:“陛下。” 萧晏转脸看他。 “殿下和林将军请见。”他声音极轻,又瞧了一眼顾夕昭。 “宣。”萧晏又轻抚顾夕昭的脸,唤醒她。 顾夕昭睡眼惺忪中还紧张问她:“陛下?” 萧晏冲她一笑,温声道:“去偏殿睡吧,当心腿又麻了。” 顾夕昭松一口气,摇了摇头起身。 萧奕和林墨从殿外进来。 “参见陛下(皇姐)” “免礼。” 顾夕昭见二人一同来的,便知当是有政事要禀。她看了一眼萧晏,眼神询问自己是否该退下。 萧晏浅笑摇头,顾夕昭上前将她扶坐起来。萧晏又命人将屏风收起。 萧奕看见顾夕昭也在,颔首笑道:“皇嫂。” 顾夕昭朝她福了一礼。 “可是有何事不决?”萧晏看了二人一眼。 萧奕拱手正色道:“冀州在偷偷往边境运送火药,臣妹担心明谭暗地里已有动作,今日着众臣商议出来主帅人选,又对军饷辎重等大小杂事商议了一番,遂来禀于皇姐。” 顾夕昭缓缓吸了口气,局促的看着她们,她们商讨的这件事事关重大,她此刻实在不该在此处。 何况她还是雍州的人。 她低声开口道:“陛下,不如臣妾先到偏殿候着吧。” 萧晏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道:“无妨。你就在此。” 她又转脸问道:“拟定何人为主帅?” 萧奕答:“占英。” 萧晏拇指磨搓着食指指腹,忖了片刻,说:“占英,才能确实出众,只是实战经验有些少,在军中有一定威望,但他一直统领飞虎军,飞虎军擅长陆战,来日伐冀雍二州,免不了水上作战,届时水军统领江宁涛未必服他。恐三军难以齐心。” “此事臣妹已想好了。”萧奕撩起衣摆正色跪地,抱拳道:“请陛下准臣妹前往监军。” 她此话一出,萧晏等人皆愣在当场,诧异非常。 林墨不解,今日她在众臣面前根本未提及此事,为何此刻突然请命,难道她早已有此打算? 萧晏冷着脸道:“朕不允。” 萧奕忙道:“皇姐,臣妹只是去监军督战,不上战场。” 萧晏厉声道:“你当两军交战是儿戏?行军打仗何其艰苦,你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吃的了那般苦?” 萧奕不以为然:“皇姐,军中如今已有不少女将士,她们受得,我便受得。” “你休在多言,朕绝不会允。”萧晏转过脸,不再看她。 “皇姐,与冀州雍州一战绝非寻常,恐怕会是百年来最重大的一场战役。当年徐兖之战,高祖尚御驾亲征,如今一役,更应由萧氏嫡系亲征。” 她目光洞悉的看着萧晏:“况且,只怕皇姐早已打算御驾亲征了吧,你逼着我参政议政,我到如今才明白过来,你想我替你监国,甚至若你不测,我便要坐那个位置,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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