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常乐回神:“此病恐需再将养几日,因此这汤...” 萧晏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说:“当真不必了,如此朕心中只会更加难安,愧疚更深,你懂得朕在说什么的。” 她不想当着顾夕昭的面说出那些冷若冰霜的话,她知道如此也会让顾夕昭心里很难受。 顾夕昭看了二人一眼,只觉得气氛冷淡,让人不自在。 傅常乐苦涩一笑,她不是傻子,听得出萧晏连说话间的尺度都在为顾夕昭考虑。她矮了矮身子说:“臣妾遵旨。” 她极力克制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说:“臣妾,告退。” 傅常乐走后,萧晏屏退众人,朝顾夕昭伸手,顾夕昭到榻边坐下。萧晏满怀歉意道:“让太医开些药,兴许能消得快些。” “嗯?”顾夕昭一头雾水,见她眼神盯着自己的颈间,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倏然起身到铜镜跟前,对着镜子看自己。一瞬间瞪大双眼,转身羞愤难当道:“陛下怎么不早些告诉臣妾,难怪他们看臣妾的目光如此怪异。” 萧晏忙起身过去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是朕的错,是朕过于孟浪了,不该给你留了印子。但朕也是你方才转身才看见,否则,朕怎会召旁人进来。” 顾夕昭见她这样子又生不起气来,她又羞又气道:“往后不许再留在旁人可见的地方了。” “好。”萧晏笑笑。 “替朕更衣吧,朕想去给母后请安,她这几日定也十分担忧。” 顾夕昭点了点头,替她穿了衣裳,又给她加了件厚披风叮嘱道:“当心着凉。” 萧晏笑着牵起她的手,要与她同去,顾夕昭却站在原地不动。 萧晏见她神色不对,温声问:“怎么了?” 顾夕昭局促道:“这印子,如何出的去这门……” 萧晏牵着的手紧了紧,笑笑道:“无妨,无人敢说闲话。” 确实已好几日母亲永寿宫问安了,陛下都能去了,她再不去已说不过去了,顾夕昭迟疑片刻才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太后正在宫中同傅常乐说话。萧晏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傅常乐也明显没想到他们会来,尤其是顶着那紫红痕迹来见太后?她竟不怕太后见了会对顾夕昭心生不满? 她愣了片刻才起身见礼:“参见陛下。” “免礼。” 她又看了一眼顾夕昭,福了一礼道:“姐姐。” 顾夕昭松开萧晏的手回了一礼道:“妹妹。” “晏儿,你身子可好全了?”太后见她身子无恙,大喜。 萧晏温声:“已无碍了,令母后担忧了。” 顾夕昭上前正色行了礼:“母后。” “快起来吧。”太后虚抬了抬手。 “哀家听闻你这几日日夜侍奉陛下身侧,无微不至,夕昭啊,辛苦你了。” “夕昭份内之事。” 太后打眼一瞧,她脖子上的痕迹映入眼帘,她表情立刻起了些变化。顾夕昭察觉到了,局促不安的垂首。 萧晏自是也看到了,她笑道:“昭妃这几日衣不解带侍奉的十分尽心。” 太后点了点头,她知道萧晏是在维护她,笑道:“如此陛下该厚赏才是。” 萧晏看向顾夕昭笑道:“朕也有此意。” “侍疾一事,本就是臣妾职责所在。臣妾愧不敢受,太医多次提到妹妹送来的汤,道是那汤有奇效。若论功也该是妹妹。” 顾夕昭也是打心眼里真心感谢傅常乐。 “夕昭,你也不必谦虚,长乐和你都有功,都该厚赏。”太后一脸慈祥。 “母后说的是。”萧晏应下。 她又问:“母后,雪儿今日可有来请安?” “今日还未曾,想是忙,耽误了。” 萧晏若有所思,片刻后才笑道:“这几日朝中事多,朕又病着,雪儿代朕监国,是比较忙,如今朕已无虞,还有些政务亟待处理,朕就先告退了。” 太后担忧道:“政务要紧,但也得注意身子,你才刚好一点儿。” “谨遵母后教诲。”萧晏拱手一礼,又转脸看着顾夕昭极温柔的说:“你这几日辛苦,今日就先回昭和宫好好歇着,朕若得空就去看你。” 顾夕昭点了点头应她,她才转身离开。 太后留她们叙了会儿话才遣了她们回去。 傅常乐跟在她身侧一言不发。顾夕昭也有些别扭。走了半路,傅常乐才突然从袖中取出一罐药膏,开口道:“姐姐,这是我母妃所配,活血化瘀,消痕淡疤,有奇效。” 顾夕昭脸瞬间染上红晕,连带着耳朵也红了起来,似火烧过,她磕磕巴巴道:“多,多谢妹妹。”
第84章 你俩闹啥? 顾夕昭才回宫中便吩咐备水沐浴,她仔细对着镜子瞧自己颈间,还不止一个。 她不由轻叹一声,绿竹正在沏茶,问道:“娘娘为何叹息,可是太累了?” 顾夕昭摇了摇头不答她。 琉璃恰好回来,笑道:“娘娘,水备好了。” 顾夕昭起身去沐浴,婢女才替她宽下中衣,正欲去解她里衣,她淡淡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不必伺候了。” 琉璃一头雾水,欲言又止,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顾夕昭自己将里衣褪去,到铜镜跟前检视自己的酮体。她从不这般看自己的身子,此刻站在铜镜前,她抿了抿唇,用手擦去镜上的水气。 她盯着自己这一副婀娜身姿仔细瞧了瞧,除了颈间那一处,胸口前也落下几处印子,向下看,手臂上,腰间,也落了几处。 她心道幸好将人都支了出去。 她将自己没进浴桶,碰到热水一瞬,一阵火辣刺痛感袭来,习惯了片刻才缓过来。 她自己穿了里衣后才唤琉璃进来伺候,昨夜折腾的太累,她此刻倦意袭来,只披了件狐裘便回了寝宫,占床便睡了。 长信殿,萧晏端坐上首,她手指在案上来回轻敲,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奏折。 “陛下,冀王薨了。”红袖匆匆赶来,在她耳边耳语。 萧晏手上动作一顿,片刻后才又动起来。 她意料之中,平淡如水道:“方才得到消息,冀王已经死,明谭灵前继位。想必不日便会递折子进京。” 众臣议论纷纷。 “陛下,主帅人选,不知陛下作何考虑?”李信问道。 萧晏收了动作,气定神闲道:“占英,此人即是卿等推举,那就暂定他吧。” “先锋郎将也都有了人选,朝中武将世家多欲送子女前去前线历练,一时间,群情激昂,我大周儿郎如此不畏死,国之幸也。粮草兵马,这几日都已经清点,一旦冀雍举旗,我军可立即应战。”闻武慷慨激昂,信心满满。 萧晏默了默道:“还有一事,朕欲询问卿等意见。” 萧奕却径直上前,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径直跪下道:“臣妹请命随军出征。” 殿中安静异常。 萧晏睨着她,面露不悦,她厉声:“朕说了此事不许再提。” “陛下,臣妹身为大周嫡公主,此时不为君分忧,何时才能为君分忧?”萧奕丝毫不惧,正色跪了下来,她疾言厉色,声儿比萧晏还高。 萧晏沉着脸:“你已为朕分忧了,青州能如此顺利的归顺,全赖有你。” 她狡黠一笑道:“比起陛下亲征,臣妹去,是最好的法子。” “亲?征?”众人哗然。 “陛下要御驾亲征?”李信忙问。 萧晏压住怒火,深深剜了萧奕一眼。 她神色稍缓道:“有此打算。” “不可。”闻武正色反对。 “卿等稍安勿躁,且听朕一言,只有朕去,才能统帅全局,军心归一。先祖也曾……” 萧奕仍不死心打断她:“臣妹代陛下亲征,亦能统帅全军。” “你休要再言。”萧晏横眉冷竖。她知道萧奕的提议在百官眼中更为稳妥。 “陛下亲征,非同小可,陛下万不可一意孤行。”李信眉毛已拧在一处。 “此战我军必胜,不必圣驾冒险。” “是啊,陛下三思。” 林墨悄然出列,单膝跪地道:“陛下,臣统领禁军一年有余,自觉才疏学浅,难当此任。如今边关烽火将燃,臣亦想建功立业,历练一二,望陛下恩准臣随军出征。” “你又闹什么?”萧晏恼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萧奕怔怔看着她,禁军统领一职,许多人梦寐以求,她这个年纪坐上这个位置已是少年得意。何况她的官阶根本不需要所谓军功加持。 “请陛下恩准。”林墨深深一拜。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今日这是怎么了,气氛怪怪的。 “皇姐,请皇姐恩准臣妹出征。”萧奕也深深拜下去。 “放肆。”萧晏一拳重重砸在案上,气急攻心,咳了几声。 “陛下息怒。”殿中跪了一地。 “陛下,由殿下前去,再合适不过,殿下乃陛下亲妹,皇室嫡公主,身份尊贵,绝非寻常宗室可比,前线将领定能唯命是从。代君亲征,犹如陛下亲临,同样能振奋三军。”李信怕她又一言堂,忙劝道。 “臣等附议。”众臣瞅着眼色连忙附和。 方才萧奕请命之时,众人并未觉得讶异,萧晏知道这事萧奕只怕已与丞相等人通过气了。她这个妹妹如今的胆子大得很。说的好听是为君分忧,若是被有心之人恶意诟病,那就结党营私,扰乱朝纲。 只是眼前的局面她若是一意孤行亲征,确实已不妥了。 “此事再议。”她越想越气恼,沉着脸不愿再议。 只要她不提一意孤行非要亲征,那就尚有转圜余地。她大病初愈,众臣也不敢再谏。 待众臣退下,萧晏留下萧奕和林墨,面色铁青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 二人一声不吭跪在殿中。 “林墨,禁军统领一职,你说卸就卸?谁来接任?” 林墨拱手:“臣兄长林谢比臣出色,可接任禁军统领一职。当初若非陛下器重,这个职位也轮不到臣。” “你想好了?当真要去?”萧晏又磨搓起手指。 “是。”林墨毫不犹豫。 “你家中同意?” “臣会劝说。” “呵!先斩后奏是吧?”萧晏气笑:“行,你想去,朕自会成全你。” 萧奕猛然抬头看着萧晏,她没想过萧晏会答应林墨。她眼神慌乱的看着萧晏,萧晏虽察觉了,也不与她对视。 萧奕急了:“皇姐!” 萧晏烦躁道:“你想说你的事,还是她的事?” “皇姐……” 红袖又从殿外进来,她正色道:“陛下,阮青和师傅那边已准备妥当。” 萧晏手上动作一停,紧握成拳:“命他们千万小心。” “是。”红袖应她一声,转身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二人,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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