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深深看她一眼,叹道:“晏儿,你知道哀家想说什么,不必如此试探。” “母后不妨直说。” 太后语重心长道:“晏儿,哀家知道你心中只有她一人,但如今,木已成舟,常乐既已入宫,你需得待她好些。” 萧晏淡淡道:“母后,她在后宫一应用度定不会委屈了她,她必不会比在青州时差。” 太后剜了她一眼冷道:“你知道母后说的不是这些。” 萧晏也提高嗓音:“至于旁的,母后,您知道的,儿做不到的。母后便不必劝了。”
第69章 相对无言 太后不接她话,端起茶盏浅抿一口,顺了顺气。 她稍缓了缓道:“你那日殿中与众臣对峙,母后不是不知道,晏儿,人总不能万事但凭自己心意,如今你既然退了一步,便好好待她二人。皇嗣一事,母后也未曾想过逼你,你不愿择皇夫,随你,你说待你垂暮之年从先帝血脉中择一贤者承你之嗣,也随你,你不愿再扩充后宫,这都随你。” “只是雪儿日后是要与傅伯骞成亲的,你若不能善待她妹妹,你可想过你妹妹要如何自处?你总说雪儿肆意妄为,雪儿不过是顽劣些,可你却是实实在在的拗。” 萧晏不以为然道:“母后,朕会善待傅常乐,只是感情一事,母后知道朕不可能做到。至于雪儿,傅伯骞若是敢待她不好,朕自不会放过他,绝不会让雪儿受半分委屈。” 太后缓缓摇了摇头,她短叹道:“哀家今日见这两个孩子,心里自是喜欢的很,却也是心疼的很,她们余生,只怕只能在这深宫中度日,除了你,便无其他指望了,夕昭还好,有你疼她爱她,常乐只怕会一腔爱意付诸东流,她如今才十八啊!” “哀家言尽于此,陛下自己斟酌吧。” 萧晏正色道:“若有一日她心仪他人,朕自会放她走。困不困于深宫,全凭她自己。若她非要一心错付在朕身上,那朕也无能为力。如若其他人爱慕于朕,朕都要回应?母后所言,朕心中都已有数,请母后宽心。” 太后长叹:“随你吧,反正也无人劝得动你……” 萧晏拱手:“母后保重身子,朕先走了。” 太后望着萧晏离开的背影,摇头叹道:“这孩子,脾气究竟是像了谁?!” 金秋十月,满院枯黄,碧空如洗。顾夕昭近日不是在院中枯坐便是在房中静心书画。 江禄海见她似心有千千结,便想着逗她开心。他亲自去内务府领了只鹦鹉来。 江禄海乐呵呵的提着个鸟笼,掀开遮布笑道:“娘娘,您瞧,这小玩意可机灵了,会学舌,您教她什么,它便能说些什么,能给您解解闷。” 顾夕昭瞧了瞧,浅笑道:“这鹦鹉竟生的这般好看,羽毛色彩斑斓,目光炯炯,瞧着便十分机灵。” 江禄海笑道:“从前这宫里的主子也都有养些个小玩意的爱好,您要是喜欢,咱们便留在宫中养着。” “如此也好。”顾夕昭点头。 琉璃也高兴坏了,不停逗它,顾夕昭看着它也稍稍分出些心神。 “过些日子便是太后寿诞,娘娘可想好送些什么给太后祝寿?”江禄海见她展了些笑颜问道。 “太后寿诞?还有几日?” “十日后,头三年,先帝驾崩未超三年,太后不曾过寿,今年陛下本有意为她老人家大办,太后不许,只说是办家宴。太后头回过寿,娘娘总要用心准备些贺礼才好。” “确实,咱们可要好好想想送些个什么,绝不能被傅常乐比下去。”琉璃也收了逗鸟的劲头,愤愤道。 顾夕昭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必管旁人作何,我们只尽自己心意便好,太后待我极好,我亦真心孝敬她。且容我想想吧。” 她忖了忖问江禄海:“你可知太后平日里喜欢什么?” 江禄海忖了忖道:“太后,十分喜欢孩子,每回太妃带着孙子孙女入宫,她老人家都欢喜得很,又是留饭又是赏赐……” 顾夕昭不解看他,孩子如何送? 他尴尬笑笑:“这似乎……没法儿送!娘娘容我再想想” 他低着头苦思冥想,挠挠头道:“太后不喜金珠玉器,不喜玛瑙翡翠,似乎真有点摸不着喜好。唯有字画或许能博她老人家一笑。” “罢了,容我想想吧。” 江禄海瞧了瞧他,局促道:“还有……娘娘再有半月,便是陛下生辰。” 顾夕昭愣了一下,问:“那陛下喜欢什么?” 江禄海面露难色:“娘娘,这事您应当比奴才清楚才是……” 顾夕昭才发觉自己问的可笑。她转而又问:“江禄海,你可曾听闻,陛下儿时,是否有青梅竹马?” 江禄海回想片刻道:“林将军若是不算,便没有。” “那你可曾听说过陛下从前倾慕过哪个女子?” 江禄海囊着脑门仔细回想:“未曾听闻,陛下还是太女时,倒是听说先帝有为她议过婚事,但陛下不愿,先帝便作罢了。” “陛下连先帝也敢违拗?”顾夕昭瞪大眼睛看他。 江禄海笑道:“娘娘说笑了,先帝待陛下恩宠无上,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为何?”顾夕昭不解。 江禄海答:“陛下是先帝嫡长女,上头虽有兄姊,但先帝从未动过立储之心,但陛下一出生便被立为了太女,恩宠无二。亲自教导,时常陪伴,亲为陛下择良师益友。” 顾夕昭忖了忖问:“就因为陛下是嫡长?自古帝王家,父女也好,父子也罢,总难免因猜忌而心生嫌隙,陛下与先帝难道从无?” 冀州和雍州不就是如此? “未曾听闻过,奴才入宫十年了,先帝还在时,从未听说二人有何嫌隙。” 顾夕昭点点头,片刻后又问:“宫中是否有记载陛下儿时的卷宗?” “自是有的。” “可否取阅?” “应当可以。” “那明日你去帮本宫取来。” “是。” 顾夕昭看着那鹦鹉又展颜一笑。 门外传来脚步声,傅常乐率先福礼开言:“姐姐。” “妹妹。”顾夕昭起身回了一礼。 “贸然来访,会不会叨扰了姐姐清静?” 顾夕昭淡然一笑:“不曾。妹妹是有何事?” 傅常乐面露难色,抿抿唇道:“我刚入宫几日,对太后和陛下的喜恶都不甚了解,再过些日子便是太后和陛下生辰,一时不知该送些什么贺礼,姐姐入宫已有些日子,所以常乐想来请教姐姐一二。” 顾夕昭面露窘色:“不瞒妹妹,我方才还在问江禄海,一时也犯了难。” 傅常乐忖了忖道:“那不如你我一同去请教殿下?” 顾夕昭点头:“殿下此刻只怕是在忙,晚些时候再去寻她吧。” 傅常乐展颜一笑道:“也好。”
第70章 忐忑 傅常乐犹疑半晌方说:“姐姐,常乐还有一事想请教姐姐。” “何事?” 傅常乐忐忑道:“入宫几日陛下都不曾踏足后宫,我想去看看陛下,又怕打扰她惹她不悦……” 顾夕昭心中一紧,唇线紧抿。 “姐姐?还请姐姐恕常乐冒昧。” 顾夕昭回神:“无碍。”她顿了顿笑笑:“陛下她挺好相与的,你若想去见她,晚些时候去她应当空些。” 傅常乐松一口气:“那便好,那我明日再去。” 傅常乐起身笑道:“我晚些时候再来同姐姐一起去殿下那里,多有叨扰,姐姐勿怪。” 顾夕昭颔首:“不必客气。” 傅常乐走后,琉璃愤愤道:“一看就不怀好心。” 顾夕昭笑问:“她又如何惹到你了。” 琉璃蹲在她膝旁,仰头急问:“哎呀,娘娘,你为何都不急啊?还告诉她何时可去寻陛下,您到底心里有没有陛下。” 顾夕昭不答,转而看向鹦鹉,笑道:“你以后就叫蓝宝,好不好?” 鹦鹉也很给面子,叫道:“蓝宝,蓝宝。” 琉璃看了一眼江禄海,江禄海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顾夕昭被蓝宝这机灵劲逗的开心了,问道:“那蓝宝,你爱吃什么?” “虫子虫子。”蓝宝伸着脖子两眼放光。 顾夕昭见它一副贪吃样更是忍俊不禁:“这时节怕是不好寻虫子,给你些谷子如何?” 蓝宝稍稍没那么活泼了些叫道:“谷子谷子。” “江禄海,命人去取些来。” …… 晚膳后,傅常乐同顾夕昭一同去寻萧奕。 萧奕正端坐书房苦读。 柳青在门外传话道:“殿下,昭妃娘娘和辰妃娘娘来了。” “请她们进来吧。”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萧奕拱手一礼:“皇嫂,辰妃。” 二人福了一礼,顾夕昭才瞧见她已与往日不同了,将发髻梳成了高马尾,穿着打扮也不再如从前那般似个女儿家,一身浅色宽袍,高马尾,束发金冠,洒脱俊朗。眉眼与萧晏本就有几分,这样一身便越发的像了。 傅常乐却听着她的称呼,浅浅皱起了眉,她称呼顾夕昭皇嫂?她二人同为妃位,何以称她为嫂,称呼自己却是封号?何况,她皇嫂应当是未来皇后才是。 “你们来寻我是有何事?” 傅常乐收回心神笑道:“殿下,过些日子便是太后和陛下的生辰,我同昭妃姐姐因着不知该送些什么贺礼犯了难为,想着来同殿下请教一二。” 萧奕漫不经心道:“原来如此,母后那里,只要是晚辈送的,她都会喜欢。皇姐那里,也随便送吧,她什么都不缺,送什么都一样。” 她这副做派,越发像萧晏了。 顾夕昭笑道:“雪儿,你认真些,将太后和陛下的喜恶告诉我们便好。” 萧奕无奈一笑:“母后喜欢孩子,皇姐的喜好,皇嫂若不知,我便更是无从知晓了。” 顾夕昭笑笑:“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你从前都送些什么?” “母后那里,我一般差人寻些小物件哄她开心,皇姐,我从未送过她什么。”她见二人面色为难,忖了忖又淡淡道:“刀枪剑戟,字画砚台,或者你们亲手为她做身衣裳,我瞧着从前父皇生辰,那些个嫔妃都是这般送的。” 顾夕昭和傅常乐面面相觑。 傅常乐迟疑片刻问:“殿下,我可否同姐姐那般唤你雪儿?” “随你。”萧奕答的不假思索。 傅常乐见她不反对,欢喜道:“那殿下不如也唤我常乐吧,殿下今后会嫁给我兄长,我又成了陛下的妃子,你我该亲近些。” “也好。”萧奕漫不经心。 顾夕昭打量她一番问道:“雪儿,你为何开始着男装了?” “我如今每日得习武,如此方便些。” 顾夕昭点了点头微笑道:“你如今与陛下倒是更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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