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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淡然一笑：“陛下也未曾食言，臣妹想好了，愿嫁给青州世子，此为臣妹自己选的，陛下不必觉得愧疚自责，世子是个好人，定会善待臣妹。” “父皇励精图治开创的盛世，我们有责任好好替他守住，他那么疼我们。”她正色一拜。 “雪儿……”她攥紧的拳头慢慢失了力道，失落且自责。 萧奕泪珠还挂在脸上却牵强的微笑：“皇姐，你我都不该只想着自己，不是吗？” 前面是君臣，后面则是姐妹。 这一记打的萧晏好痛。 她又暗暗攥紧了拳头，起身拂袖而去。 众臣看着她离开，叹息不止，事急从权，方才那一闹，总归是触了她的底线。她虽还未应下，但大抵是会答应青州的了。 “多谢殿下！”李闻朝萧奕一拜。 “丞相不必如此。”萧奕淡淡道。 “殿下深明大义，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也使陛下不至落得个昏君的骂名！”李信声泪俱下，老泪纵横。 “这是本殿应该做的，诸位也不必担心，陛下过几日消气便不会怪罪各位了，陛下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今日之事，实是为我。还请诸位海涵。”萧奕淡然一笑。 李信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她一番，这一月以来，这位殿下也是变化颇大，从前玩世不恭，如今处事有度，颇有先帝风采。 她站起身，温声道：“卿等回去吧，本殿再去劝劝陛下，诸位放宽心。” “谢殿下！”众臣感激涕零又是一拜。
第66章 妥协 萧晏大步流星走在前头，江禄海慌忙在后面跟着，他瞧了瞧方向，又回头看看，这也不是回永安宫的路。 走过一段，赵谦才知去的乃是奉先殿。 当中的排位是高祖皇帝，其侧是她的皇后，先帝的灵位在最边上。 萧晏独自一人进去，执三炷香，敬拜。看着先帝灵位，长长叹出一口气，怅然若失。 当真憋屈极了。 门缓缓打开，透进一束光来，萧晏只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影，又抬眼看向灵位。 萧奕走上前，同样燃起三炷香，在蒲团上跪下，三叩首。 萧晏没去看她，矗立在她身侧，一言不发。 萧奕站起身强装笑颜道：“臣妹一猜，皇姐就在这里，果然！” 萧晏仍是一言不发。 萧奕才收了笑，低声问她：“皇姐，你生气了吗？” 萧晏沉默良久才动了动身子，哑着嗓子低声道：“没有。” “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若非有你，朕只怕难以收场。”萧晏打断她。 萧奕抿唇不语。 萧晏转过身看着她，目光中似有一缕残阳：“雪儿，朕答应过你，不会将你的姻缘搅入皇权的漩涡，朕……” 她说不下去了。 “臣妹知道，皇姐，你已护我许多！嫁给傅伯骞虽非我所愿，但确实是我此刻逃避不了的责任。我不怨谁，真的。” 她顿了顿，目光中浮起惨淡愁云，捏着衣袖似有哽咽：“我前日去找过林墨了，我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也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但她说，我与她，不可能的。” “所以我这两日就在想，我还在苦守一颗真心做什么呢？傅伯骞待我挺好的，他人温文尔雅，能力也不弱，将青州治理的那样好，任谁看与我也堪称良配。” 她叹了一声：“而我心中之人，已斩断我所有希望，她应当也知道傅伯骞求娶一事了，但她一句话也没有。我还该固执的等吗？” 她带着笑意又透着哽咽：“我知皇姐与朝臣对抗是为了我，你不想我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我已经不可能嫁给喜欢的人了，因此，嫁给傅伯骞，算是最好的选择了。又非和亲，我也不必离京，能在母后身旁尽孝，还能为皇姐分忧，再好不过了。” 可她目光分明是失落的。 萧晏转过脸，低沉着嗓音道：“朕是为你也是为了自己，朕不愿自己的妹妹成为稳固皇权的牺牲品，朕也不愿娶别人，朕心里只有顾夕昭。” 萧奕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臣妹知道皇姐心中不甘，但臣妹真的没那么委屈，嫁给别人，也是一样。臣妹也知皇姐心中只有皇嫂，但臣妹以为，不论皇姐之后有多少妃子，心中最爱是她，不改此心，又何必愧疚。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哪能事事称心？皇嫂是个深明大义，也不会因此怨你。” 萧晏摇摇头：“这不一样，朕不愿负夕昭，何况对傅常乐来说，朕既不能给她什么，何必将她也困在深宫！” “何况，朕终有一日会让三州都臣服，与青州未必会刀戈相见，傅伯骞是个聪明人，青州若无谋反的意图，他此时提出，便是为了换取最大的利益，保全他傅家。纵然朕不允他，他也不会将青州送上绝路。” “可他这样提了，皇姐若是不允，不论他之后作何选择，都占尽了理。”萧奕正色跪了下来：“皇姐，雪儿不愿成大周的罪人，更不愿皇姐圣名遭人唾弃，还请皇姐应他所请。” 萧晏长叹一声。她离开承乾殿那一刻，心中便已不坚定了。只是她心有不甘，到这奉先殿想说与先帝，但见着历代先帝的灵位，却更是愧疚自责，觉得自己实在不像个明君，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天下，内心如似油煎火烤。 “你去命丞相拟旨吧。”良久她才开口，眼中的一抹残阳也没入灰暗。 萧奕无声一拜。 萧奕出门便命人去衙署告知李信，李信大喜，即刻拟了诏书禀到萧晏案头，萧晏也未犹豫，盖上玉玺发还给他。 李信捧着圣旨叩首一拜：“陛下圣明！” 他顿了顿痛心疾首道：“臣今日罪无可恕，待臣办完此事，再向陛下请罪！” 萧晏冷冷道：“丞相不必请罪，不再请辞便好。” “臣罪该万死！”李信重重一拜。 萧晏冷笑一声道：“朕说了，丞相不必请罪。” 李信心中一颤，只怕他与陛下之间的嫌隙再无法消除。 李信起身正色躬身一礼道：“臣告退。” 李信走后，萧晏泄了气似的端坐上首，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挫败，她以往总能立于不败，傲视一切。直到今晨，她都还自信能掌控局面，绝不会让这些事发生。 事与愿违，她最后惨败，她无颜面对萧奕，也无颜面对顾夕昭。 圣旨午时前便传喻京中。 顾夕昭正执笔勾勒窗外风景。 琉璃领月例匆匆忙忙回来，慌张道：“娘娘！陛下方才已下旨，册封青州郡主为辰妃，殿下也许配给了青州世子。” 顾夕昭心下一紧，笔锋稍偏，画毁了。 她放下笔，将画纸拿起，艰涩笑了一下：“可惜了，本来画的挺好的。” “娘娘，您还有心思关心画？奴婢方才所言您没听到吗？”琉璃到她跟前，火急火燎。 顾夕昭平静道：“听着了，前两日不是便知道了吗？” 琉璃见她满不在乎，更是着急：“那时候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圣旨已下，只怕青州郡主不日便要入宫来了。” 顾夕昭突然想起，那萧奕呢？她忙问：“殿下婚期定了吗？” “没有，陛下圣旨中说，太后舍不得公主，婚期再议。” 顾夕昭点了点头：“世子答应了？” 琉璃大言不惭道：“哪里由得他选？世子二话没说，接了圣旨。不日便要回青州了。” 顾夕昭攒眉问道：“回青州？” 琉璃气鼓鼓道：“是啊，陛下说此事也需告知青王青王妃，因此令他们先回去青州，待郡主拜别父母，再入宫，还叮嘱不必心急。陛下从前对你那样好，转眼就开始待她如此温柔。果然……” 她一抬眼瞧见顾夕昭拧着眉看她，立刻住了嘴。 “琉璃，这话你再不可说，宫中人多眼杂，妄议陛下，是何罪过？”顾夕昭低声斥责。 琉璃也知道怕了，弱弱道：“奴婢知错了……” 顾夕昭短叹一声道：“好了，你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待会。” “娘娘不用膳吗？” “不用了。本宫不饿。”
第67章 罢了 晚间，顾夕昭到萧奕宫中寻她，果然寻到了她。 萧奕手里拿着一小壶酒抬眼看她微笑中带着苦涩：“皇嫂，你来了。” 顾夕昭看了一眼地上几个已空的酒壶温声道：“饮酒伤身。” 萧奕苦扯唇笑道：“皇嫂想必也听说了吧，我与傅伯骞订亲了。” “我知道你不开心。”顾夕昭轻叹。 “我？为何不开心？傅伯骞多好啊，相貌堂堂，温文尔雅，又能力超群……”她口中满是溢美之词，面上却是丝毫看不出喜悦。 “雪儿，你不必在我面前逞强，我知道，你委屈。” “皇嫂，我真的不委屈，我只是……”她顿了顿，仰头又饮大口，低下头时潸然泪下。 她抬眼哽咽且带着怒意：“我只是不甘心！你说她凭什么？凭什么觉得我不会一心一意的对她？凭什么觉得我的感情只是年少的一时兴起？凭什么觉得我会因虚无缥缈的以后畏缩？凭什么！” “雪儿……”顾夕昭满眼心疼。 “皇姐她都能真心待一个人数十年不变，我为什么不能？”她绝望问：“皇嫂，我的真心就那么不值得一信？” 顾夕昭怔愣，十年？她果然早与他人两心同？ 顾夕昭定了定心神道：“不是的，雪儿，是她不懂得珍惜你。你不要自苦。” 萧奕苦笑：“皇嫂，我累了，我放弃了。” 她抬眼看顾夕昭，惨然一笑道：“是我自己愿意嫁傅伯骞的。” “雪儿，你哭出来吧，会好受很多。”这是萧晏教她的法子，哭比借酒消愁管用。 萧奕从点点水光到抱膝恸哭，手中还紧紧握着酒壶，手上因用力爆出的青筋，根根分明。 顾夕昭就这般陪着她，良久她哽咽着将酒一饮而尽，顾夕昭拦晚一步。 她醉醺醺的，重重的鼻音，含含糊糊道。“皇，皇嫂，我，我没事，你回，回去吧……” “我再陪你一会儿。”顾夕昭担心她。 “不，不用了……你更，更应该去看看，看看皇姐。”她眼皮都已开始打架。说话越来越不清楚。 “我唤婢女进来伺候你就寝吧。”顾夕昭梗着头问她 “……”萧奕的呼吸虽重但已均匀绵长，趴在腿上睡了过去，手上慢慢解了力道，酒壶掉落下来，滚到顾夕昭脚边。 顾夕昭唤了宫人将她好生安置才离开，内心五味杂陈。 她一路想着萧晏提起心中那女子的缱绻模样，一边想着她同自己在一起时的那些温存，又想着她日后同别人一起时的画面，心中隐隐作痛。 回到宫中，顾夕昭从抽屉中取出了匣子，掏出木雕，怔怔出神，这木雕虽不那么精致，但仔细一看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眉头一锁，那她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她心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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