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置若罔闻,站在单元门门口转身面对我看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 “暖暖,不是我说你,但你交朋友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偏你还是个倔脾气,对人家好得跟什么似的,最后被骗了都只能自认倒霉。” “那我现在没那样了。”我说 玲姐冷冷哼一声,“是,你上班后就没朋友了。” …… 因为我的同事们真的很狗,领导最狗。 我笑不出来了,闷声不答话。 “不过小宋那个孩子,我看着还挺不错的,人品应该过得去,可以交个朋友试试。对了,她怎么现在住你家?” 我摆出一早想好的说辞,“她来这边找工作,借住几天。” 玲姐狐疑地盯着我脸好一会,仍是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类似于“交朋友不要一开始太走心。”“别什么都跟人家说。”“不要太早深交。”等等的话,才满意地转头上楼。 而我,对此内心表示,没准一早醒来人家就穿回自己的世界去了,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或许没必要。 回去的路我挑了条远的,绕着两个小区走了一大圈,头顶弯月,最后停在楼下站了一会,任凉风将人吹得清醒,才从楼道往上爬。 待我晃悠悠荡到家门口,钥匙还没掏出来,门就开了。 宋月穿着自己那身衣裳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大福,暖光从她背后透过来,将楼道照亮。 对望良久,她莞尔笑道:“回来啦。” 说不清漏掉一拍的心跳是为着什么,但那一刻我一下就推翻了十几分钟前下的结论。 或许还是有必要的,做朋友。 我回以笑容,“嗯。” 当晚,仍是沿照昨晚我睡沙发宋月睡卧室的安排,她抿着唇应是还想劝几句,最后在对上我的眼神时将话吞了回去。 就是她的脸色有些古怪,我被弄得十分好奇,但又不知道怎么问,只好在她要进去睡觉前朝她道:“把你那身衣服脱下来换了,明天我们出门带去洗了。” 她的脚步停住,“我穿这身是否怪异?” 我心说,你还知道呢,面上却笑嘻嘻,“是太名贵了。” 她一思索,点头道:“但你的衣服有些小了,我穿着略紧。” 我想起那套睡衣,沉默半晌,“出门不穿那套,不会短,你放心。” “不是短,是紧。” “哪里紧?”我疑惑看她,脑子转不过弯。 只见她两颊悄然爬上些红晕,耳廓也泛出粉来,眼珠子转悠转悠,落到了我的胸前。 福至心灵,我终于明白过来,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平坦如小腹的胸,砸吧了两下嘴,陷入沉默。 “无妨,我可以忍忍。” 公主大人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为我解围,但我听来总觉得更加羞辱,咬牙憋了一会,说:“明天先去给你买衣服。” 过了一会,她似乎是笑了两声,待我抬头看过去,却还是方才那副害羞模样,与我对视道:“如此甚好。”
第34章 娇矜(4) 和公主大人出门比想象中正常许多,一路上,她都十分沉默,只有在刚看见满大街飞驰而过的汽车时,面上显露出几分讶异。 我自觉想了个绝佳比喻,便贴心向她解释:“这是四条腿带顶棚的马。” 静默半晌,宋月面色恢复如常,倪我一眼缓缓道:“马都是四条腿,且我们那儿,有马车。” 周末的商场总是人流量巨多,我首先领着宋月去买了身衣服,接着直奔手机店,肉疼地再买了块二手手机,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办了张电话卡。 开机的第一时间,我将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 “喏,给你。”我把老板送的粉色手机壳套上,递给她,笑道,“这颜色好看,衬你。” 宋月盯着手机壳上Hello Kitty的图案不自觉挑眉,好一会才接过去,“多谢。” “不用谢,不贵。如果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会使吗?” 说完,我便准备给她演示一下,下一刻,侧兜突然震动起来。 我一愣,心说不会是天杀的领导吧,赶忙噤声去掏兜里的手机,上边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犹豫半刻,“喂,你好?” 与此同时,我的声音从宋月捧着的那块手机中传出。 我诧异抬头,迎上她的笑眼。 “你好,我是宋月。”她说。 左耳的声音由站在我半米外的宋月口中传来,右耳则是连接了电话线,带着些杂音的声音,依然来自宋月。 心尖尖颤了一下。 妈耶,我被撩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直女的把戏。 我迅速收拾情绪,眨了眨眼,摁断电话,正经道:“我说的是有事再给我打电话,电话费很贵的,你别浪费。” “什么是电话费?”她敛了笑意,蹙眉问道。 “就是打电话要收费,一分钟几毛钱。” “那什么样的事才不算浪费电话费?” “十分要紧的事,十万火急的事,不说要死的事。” 她轻轻“唔”了一声,低眉思考片刻,复抬眼跟我对视,盈盈一笑:“那现下倒是真有一件。” “什么?” “我有些饿了,再不吃东西可能要死。” …… 我恍然想起,当代年轻人一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我亦是,早上自然忘了问她要不要吃,直接拖着人出门。 但面前的宋月不是和我一样的打工人,而是公主大人,以前娇生惯养的大概除却一日三餐,还有什么上午茶下午茶。 没曾想一朝穿到我家,快两天的时间,也就昨天中午吃了一顿番茄牛尾,就那点,我还凶巴巴地怪她吃了我的,晚上也没留一块给她。 怎么想怎么觉得,我亏待了她。 想着,我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爱,好一会才平缓内心愧意,一拍她肩,“要吃什么你说,随便选,我请!” 不多时,公主大人在商场电梯口的电子大屏上划拉半天,抬手一指,我顺着看去,粉嫩的指甲扣在KFC上。 “就这个吧。” 于是,我们面对面坐到了MC的店里。 “为何不是方才我选的店?”宋月睁着眼努力辨认了一会门口的招牌,转头来问我。 因为麦门永存,我笑着答她:“那家不好吃,这家好吃些。” “卖的吃食不同,如何做比?”她疑惑问道。 “都是汉堡薯条,差不多的。” “但厨师不同,味道亦有不同。” “这家好吃,你信我。” “那你缘何问我,问了我的选择,又不采纳,偏以自己的喜好为先。”她抿了抿唇,斟酌一会才说,“江暖,我不喜欢如此作为。” 好正经的一句,等她说完,感觉周围的气氛都安静得诡异了起来,我最是受不了这样,怔神过后,遂即接道,“那要不咱还是去那家?” 说完,我愣愣起身,就想往外走,却被她一把拉回座位,偏头看过去,她的眉头蹙起老高,默了几秒钟。 “这不是吃哪家的问题。” 我呆愣反问:“啊?不是吗?” “不是。”宋月轻叹一气,面上有些不满,“若你想吃这家,为何方才我提议时你不讲出来?既你说两家相差无几,那我们大可商量一番再做决定,而不是询问我的选择后,自己决定一家。” “江暖,你如此做是将我当作了没有自我主张的孩童吗?” “我没有。”我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道,“我真没有,我只是单纯觉得这家更好吃。” “那是你的个人意愿,而这些你该告诉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宋月仍用那双眼直直看着我,又坚定又郑重,仿佛这件我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于她而言是最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在那样的注视之下,我有些窘迫,连她那句“我们是朋友”都忘了细究,只想赶紧逃避这样的对话,赶忙秃噜出来一长句。 “是我考虑不周,公主大人别生气,填饱肚子要紧,咱现在去哪儿,你定,我绝不说二话!” 许是我的眼神态度真诚,宋月默了半晌,最后垂下头来去划拉手机里头的小程序。 “就吃这家,我要这个,这个,这个。” 她点了几个,然后将手机递还给我,接过的瞬间,我没留神覆上了她的半个手背,柔滑温热,细腻得像最好的绸缎。 一个愣神的功夫,她快速抽回了手。 我下意识看她一眼,粉白的面上还带着刚刚跟我争论留下的愠怒,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我讪讪笑了两声,接着她的底下随意点了俩,提交订单。 午餐是就着静默吃的,我食不知味地啃着手里的汉堡,时不时偷偷打量宋月两眼。 她吃得很慢,小口小口啃着,背脊挺得很直,眼睛专注而认真地盯着汉堡,直到一整个下肚才缓缓抬头,与偷看她的我对上视线。 “江暖,我没有生气,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心事一下被戳中,我弯了弯嘴角,没笑出声来。 公主大人适时收了话头,最后吸了一口可乐,站起身来,向我笑道:“走吧,下午还去哪里?” 照昨晚我做的安排,下午的行程只有一项,那就是为咱们的公主大人办一个临时身份证。 虽说她指不定哪天就穿回自己的世界去了,但若是回不去要长期呆在中国领土内,少不了需要身份证的时候,还是去办一个比较好。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我们被一句“没有出生证明和户口本”隔绝在派出所门口。 我蹲坐在路边台阶上,丧着脸抬头看她。 “怎么办,你办不了身份证。” 这次她倒是没问我什么是身份证,而是自己掏出手机,笨拙地点开语音转文字,清清嗓子问百度:“什么是身份证。” 百度兢兢业业念了一大段文字回答了她的问题,半晌,这姑娘听明白后,低头向我。 “若是没有身份证,是不是生活处处受限。” 我悲怆点头,“对,你就不能坐飞机坐高铁,也不能买社保医保,看病只能自己掏钱,买房买车都难。” 宋月听完,接着打开手机,连着问了我提到的几个东西是什么。 等百度再次回答完她的问题,她的脸上带了一丝遗憾。 “那着实有些可惜,我倒真想坐坐这长得像鸟有翅膀的飞机。” 真是傻姑娘,听了一大堆,脑子里边只留下个飞机,仿佛其他都没听进去一般。 我懒得抬头,便翻起眼皮瞅了她两眼,正好被她看见,她嘴角一撇。 “江暖,你这样好丑,莫翻白眼。” 不等我跳起来反驳,她接着说道:“不能办便算了,毕竟我也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没准哪日便回去了,你不必费力为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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