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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

时间:2024-04-09 04:00:06  状态:完结  作者:橘桔橙

  江潮生仰天长叹,叹完了看见闻世芳淹没在朱红楼梯间的背影,更觉忧愁,一口气似乎就堵在胸口了。她不知听谁说的,叹太多气不好,便摇了摇头,喃喃道:“情关有什么难过的……”

  江潮生时间掐得很准,闻世芳刚刚下楼,就瞧见了一身单薄的白袍自山沿着山径缓缓而上,最后停步在倒数几阶上,不再往前。

  两人谁也没动。

  细细的风卷着落花吹过身前,倪霁的身形有了一瞬间的模糊。闻世芳不由想起了倪霁刚刚来不问天时的情形。那时,她也会如此沿着盘旋的山径一路下山,再上山,像鹿又像风。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若她们一直呆在不问天上,大概也不会生出这些事来。闻世芳没来由地想着,又忽然意识到,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少年人自当游历天下,她若有事,自己又怎会袖手旁观。

  她们之间差了几节台阶,倪霁要稍稍抬头才能看见她。闻世芳难免有种居高临下感,她不喜欢,于是她慢慢走了过去,脚步在某处稍稍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了句“走吧”。

  闻世芳不聋,江潮生也没避着她说,她自然把江潮生的疑惑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江潮生不明白,她更不明白。

  她顺应本心而答,那便是拒绝。可当她看见那些被掩盖的悲伤和强装的平静后,她似乎无法面对。她好像做错了什么。

  窄窄的小径上走过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纤细的青草挨个擦过每一片衣角,细碎的水珠顺着草茎滚落下去。

  倪霁有些隐秘的雀跃,她本以为闻世芳会转身离开,但她走过来了。那一瞬间,她几乎是错愕的。

  闻世芳忽然开口,“你可听说过池既明?”

  倪霁一愣,这个人……

  她抿了抿唇,闷声道:“长洲剑仙的六弟子,后来被除名了,死于三圣剑下。”

  闻世芳叹了口气,拨开了前面繁盛的花丛。池既明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倪霁不会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说。

  倪霁走在后面,看不见前面那青袍人的脸色,只听到了那声长长的叹息。

  她不甘地质问道:“师叔是觉得我有朝一日会挥剑相对,还是你会大义灭亲?”

  “瞎说什么。”闻世芳脚步一顿,下意识反驳。

  “我……”一道有如实质的视线钉在后背,她回身恰好撞进那双委屈又带着几分怒意的眼睛,一句话开了个头便没了下文。

  好半晌,闻世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避开那道视线,轻声道:“情浓之时自是不会考虑这些。当年池既明和长洲剑仙不也曾是一对爱侣么?”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不妥,还没等她有所挽回,倪霁就以一种奇异的声调开了口:“所以,师叔对我亦是有情?”

  那声调介于宠溺、不知所措和梦话之间,听得闻世芳耳根一下红了。

  闻世芳:“……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生怕倪霁下一句就是“那你是什么意思”,便慌不择路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云栖?”

  倪霁含笑提醒道:“师叔前几日还让我去南阳夏家。”

  是有这么回事。但找补未免太过狼狈。闻世芳决定还是不说话了。

  然而倪霁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眼前之人只有一步之遥,她觉得闻世芳的态度似乎松动了些。

  “师叔不是长洲剑仙,我也不是池既明。长洲剑仙的刻薄偏执你没有,我也不是你从小养到大、除了你无所依凭的弟子,你谈不上什么存心引诱。若你我二人决裂,大可……”倪霁温和的声音紧了一下,“大可你回你的不问天,我回我的云栖。”

  话说得决绝,但倪霁忽然有点绷不住,她不由自主地眨眼,想遏制住不合时宜的泪水。

  她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虽然只是假设,但她一想到那般情景就觉得难过,就觉得不可思议。她就是,放不下。

  闻世芳的视线早已回转到倪霁身上,见那熟悉的眉眼要哭不哭地使劲皱在一起,除了心中酸疼之外,居然有点想笑。

  她的小师侄从容冷静,锐气无双,怎么此时……

  她咬了咬舌尖,按捺下昏头昏脑便想去安慰倪霁的心思。

  她不喜长洲剑仙,除了他斩尽杀绝的作风,便是因为池既明这件事。当年坊间都觉得长洲剑仙要发喜帖了,最后出来的却是一张宣告——池既明坠入外道,已被长洲剑仙斩杀。

  但除了这一纸长洲单方面的宣告,再无其他佐证。坊间流言漫天,池家更是怒火中烧,却直接被一柄三圣剑悬在头顶,威慑了半个月。

  从此,再无人敢质疑。

  倪霁说得很对。她二人无论是谁都做不出那样的事。不过……

  闻世芳还想再说什么,倪霁便使劲绷着脸,一脚跨了下来,跟她挤到了同一阶石板上。身后便是葱葱花木,退无可退,闻世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倪霁一把环住,只听她自暴自弃地哽咽道:“冒犯了,若是你不愿,何不现在就走。”

  闻世芳目瞪口呆。

  走吗?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鲛绡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她其实,还是喜欢这样的。

  不是不讨厌,而是喜欢。

  为什么呢?

  眼前人柔软而顺滑的发丝扫到了颈侧,闻世芳有些恍惚,印象中的那些锋利无双、一往无前的剑气都在这个人身上凝聚,那些雀跃的、冷淡的、委屈的神情都在她面前展露过。

  大概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习惯了。

  但倪霁呢?

  也许有一天,她会发现,闻世芳所能给予的远比不上她给出的,那时呢?

  闻世芳呼吸一窒,隐没在青袍中的手颤抖起来。

  这些赤诚的爱,她究竟能回应多少?

  肩头的哽咽近似呜咽,闻世芳忽然潦草地决定:

  也许,她还可以再送倪霁一程。

  怀中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喷洒在脖颈,柔软的发丝像最上乘的笔刷一一扫过心头。

  她有心拎开眼前人,却终究还是被肩头含糊的哽咽说得心软了。于是,一只本来垂着的手最终停到了眼前人的后背。

  她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道:“你在得寸进尺。”

  倪霁下巴磕在青衣人的肩头,本来憋着的泪大有止不住的趋势。此刻却仗着她看不见,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理直气壮道:“你默许的。”

  也许,她的怀梦会赊给她一个梦。

  闻世芳:“……”

  她闭了闭眼,打算推开倪霁,但只是稍一动作,倪霁就立刻放开了她。

  湿漉漉的眼睛仍旧紧紧盯着她,闻世芳扫了一眼便觉得受不住,一手迟疑着贴上了眼前人的脸颊。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下传到心头,她不觉止住了呼吸,一下便向往回缩,但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借着她的手擦去了一点要落不落的泪。

  根根分明的羽睫不经意间扫过手指,闻世芳瞬间浑身发麻,不知说了句什么,一道凌厉的气劲便袭向远处华美的高阁。

  江潮生看得正津津有味,突然寒毛倒竖,下意识地窜了出去。下一刻,静静看了几十年日落月升的楼阁在青天白日下轰然倒塌,激起的烟尘将江潮生罩了个灰头土脸,再也顾不得其他。

  江潮生的好心棋友很快就回来了,除了带回一沓新鲜出炉的情报,还附赠了一张臭脸。

  这种坏心情像是能传染似的,不消片刻,江潮生向来容光焕发、笑意盈盈的脸也变了颜色。

  不仅没了笑,还隐隐透着股乌青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毒。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憋着,憋着更难受,于是江潮生玉手一挥,一条活灵活现的鱼便飞了出去。

  红先生熟门熟路地找出棋盘,兀自开了一局:“三公主还在杨家。”

  江潮生臭着脸,冷声道:“怎么,你还能把人绑回来?”

  自然是不可能的。红先生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海国主一向不喜欢跟人修牵扯太深。”

  江潮生很快就反应过来,粗暴道:“他暂时还死不了呢,着什么急!”

  既然有三公主,自然有她的兄弟姐妹。虽然鲛人自诩和人族大相径庭,但在争权夺利这点上,却有殊途同归之感。当代海国主已经在宝座上坐了许多年,不管是他的子女还是他的臣子,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很难说三公主在海国主眼中是个什么地位,但她私放杨心岸进四合天渊楼这事却成了个大把柄,特别是她现在还陷在杨家。不管是不是自愿,这都成了一柄刺入海国主心中的利剑。众所周知,虽然现在海国和人修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但这主要是大公主的功劳,海国主从没有接见过人修。

  他不喜欢人类。

  红先生皱着眉落下一子,纠结道:“事情由无极宫而始,三公主她心思缜密,又深居简出,怎么就能碰巧遇上杨心岸?我总觉得那是三公主有意如此。不归海对鲛人的影响远比对人修的大,她又轻易出不了海国,所以便只能找一个人帮忙。你说她究竟想做什么?”

  江潮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她想做什么?你是常常出入海国,我不过见了她一面!”

  她顿了顿,觉得刚刚随手落下的棋子真是妙极了,得意道:“再者,她总不见得要翻了生生血河吧,怕什么!?”

  闻世芳来得正是时候,碰巧听见了后半句,不由问道:“生生血河怎么了?”

  江潮生:“流着呢!”

  她抬头一望,眸光一顿,原先紧跟着的小尾巴这回居然和她没良心的徒儿并肩而立了。

  稀奇了。她探究的目光在二人间扫来扫去,心道:她这小徒孙原来这么有能耐,她倒是没看出来!

  江潮生停顿太久,连专心研究如何放水的红先生都起了疑心。

  闻世芳被扫得浑身不自在,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倒是倪霁冲江潮生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

  江潮生大为感动,还是徒孙心地善良。她决定了,以后叫她“师祖”她也忍了。

  红先生支着头看着三人之间的无言默契,心底的迷惑就跟吃了雨的春笋似的,蹭蹭就冒了出来。

  她不过短短出去了几日,怎么江潮生就跟吃错药了似的?

  闻世芳如今看见江潮生就不舒坦,一开口就刺了她一下:“怎么,急急忙忙叫我来,是想我给你付钱修楼?”

  好了,江潮生的乖徒儿也吃错药了。红先生憋不住了,放下白子便问:“什么楼?”

  “翠华楼。”

  红先生更迷惑了,翠华楼高居山巅,江潮生没事就喜欢呆在上面,加了左一道右一道的禁制,怎么就坏了?

  “为什么要修?”

  “塌了。”

  红先生失声道:“塌了!?为何!?”

  江潮生木着脸闭了嘴。

  红先生迟疑着扭头看向闻世芳,见她老神在在地把玩着一只酒杯,突然也不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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