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当我胆小无能,不足以与你并肩而行。” 知道这是故作冷硬的话语,易君笙上前反驳道:“你若真是这样的人,为何惊澜台上不趁人之危,又为何在百影门中对我,对其余三人屡次相救,甚至在知道言益灵与饲魂草有关后,你也还是选择了出手相助!” 易君笙这一席话说得她心乱如麻。可说到底这些不过是不忍见她人落难罢了,她又怎会有易君笙说得这般仗义又高尚。 “这些事情……换了旁人照样能做。” 顿了一顿,秋望舒低下头去艰难地继续道:“只是少庄主心善,所以才高看了我一眼。” “高看你一眼?” 眼中染上怒意,易君笙气她无故自贬,也气她不敢面对自己。于是易君笙固执地上前一步截住她的退路:“你又怎知我是高看你一眼,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私” 听到即将脱口而出的“私心”二字,秋望舒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慌乱,开口打断了她。 她的话全被易君笙堵了回来,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手指不可抑制地颤动起来,秋望舒抬手腰挡住自己的脸,颤声恳求道:“少庄主,你莫要再问了。” “算我求你……” “算我求你”这几个字砸在易君笙耳边,竟叫她一步都不敢再往前。 秋望舒这幅样子,好像自己吐露的爱意能让她窒息。 那易君笙还能再开口逼问什么,逼迫什么呢? 那写着“得偿所愿”的祈愿灯已经汇入了灯河,可是这一刻,相隔一步的两个人却在这祈愿百年的人潮中格格不入了起来。 她希望秋望舒得偿所愿,哪怕她要为此舍弃自己。 反正。她有的是耐心和让秋望舒放不下的诡计。 穿堂而来的夜风吹冷了易君笙眼中的灯火,易君笙垂眸盖住眼中情绪,朝她妥协道:“好……”
第085章 离开受阻 辜月节还没结束, 但初冬的寒风却暂时驱散了昨晚人们手心中的暖意。 冷飕飕的晨风中,客栈喂马的伙计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看见身后走来的蓝衫女子, 他哆嗦着停下喂马的动作,堆起笑来喊了一声:“姑娘。” 看他正在喂自己的黑骝马,秋望舒点了点头, 默默道:“我来喂吧。”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喂完了!” 听见伙计笑呵呵的推辞,秋望舒坚持道:“没事,我来吧。” 见秋望舒坚持, 伙计也只能抓抓头:“好嘞” 伙计自然乐得能少喂一匹马, 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把手上的粮草递给了秋望舒。 接过草料,秋望舒又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掏出一把上好的苜蓿喂到了黑骝马嘴边。亲昵地蹭了蹭秋望舒的手背, 黑骝马张口咀嚼起草料来。 不知道是不是闻见了些微主人的味道,旁边易君笙的白马也缓缓靠了过来。它先是踏了两步, 随后便一动不动地停在了秋望舒两步外,似乎是在静静地打量秋望舒。 秋望舒迟疑地伸出了手,将喂马的草料递到白马身边,可是那白马却扭头避了避,似乎对草料完全不感兴趣。 不吃草料,那它扬着脖子过来是要做什么呢? 思索了片刻,秋望舒似乎想到了什么, 伸长了手轻轻地抚上了它的脖子。果然, 那白马初时还有几分自矜, 紧接着就轻轻地闭上了眼,任由秋望舒抚摸它的鬃毛。 看着白马享受的样子, 秋望舒笑了笑,心想,这算不算常人说的物似主人型? 笑着笑着,想到因为自己惨淡收场的昨晚,秋望舒又缓缓地垂下了眼眉。 过了好一会儿,在黑骝马发出疑惑的响鼻时,秋望舒才收回抚摸白马的手,面色复杂地顺了顺它的鬃毛,将草料又重新送到它嘴边。 “今晚,又要辛苦你跑夜路了。”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黑骝马打了个响鼻,颇为不认同地动了动前蹄。 答应她们一起走的话终究还是违心话,秋望舒想,像她这样的人,既然没有能护住什么人的底气,就不该再用自己的犹豫和纠结去耽误别人。 她早已习惯了那些无痕无迹的日子,也只有那样的日子最适合她。 脸上是半明半暗的晨光,秋望舒站在马厩外,眼神空洞而低沉。 不知是不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喂完马上楼时,秋望舒却听见了易君笙开门的声音。 看见站在楼梯口的秋望舒,易君笙脸上闪过了一丝愣怔,她张了张口,似乎想和秋望舒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隔着走廊和秋望舒沉默地相对。 这是秋望舒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心中涌起些微苦涩,秋望舒心想,是自己让她难办了。 她那般坦诚地将花结递给自己,可自己却让她这么为难。 ……但为难也好。 觉得自己懦弱可恶,总好对自己抱着无法实现的期待。 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秋望舒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客栈走廊不算宽阔,秋望舒身形僵硬地从易君笙身旁走过。 走过易君笙面前时,即便秋望舒已经贴着门边走了,可是手背还是堪堪碰到了她的袖子。 秋望舒身上还能闻见淡淡的花结味,易君笙回过头,哪怕只是一句若无其事的问候也好,她不想要两人僵得像是陌路人。 可是秋望舒已经快步走进了房间里。 在沉闷的关门声中,易君笙能看见的只有秋望舒渐渐远离门边的影子。 门是关上了,可是那道带着失落和愣怔的视线却难以忽略。 如果今晚顺利离开的话,这就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了。 窗外晴得很,初冬的暖阳落在檐上,不似她们初见时那般阴晦。木然地抬起了头,秋望舒看向了窗外。 她想,她们应该是有缘分的,不然不会在中都见了又见。只是这缘终究不像晴日一般开阔明朗,所以无论是初见还是临别前的这一面,都只留下了模糊而短暂的一眼。 避开了窗外的明光,秋望舒深吸了一口气,轻不可闻地吐出了一句“抱歉”。 直到秋望舒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木门后,易君笙在走廊停留了很久,久到从袖中掉下了一片有些发蔫的花瓣,易君笙才攥了攥手心,捡起花瓣走下了楼。 又到了一天的晚饭时刻,可是今天饭桌上却迟迟等不来第五个人。 往日里易君笙和秋望舒她们都成双出现的,但今天下来的只有易君笙一个人。 开饭前秋望舒来敲了自己的门,和自己说今天身体不适,让她们先吃别管自己。虽然很担心秋望舒,但想着秋望舒这几日遇到的事情,她也还是让秋望舒自己呆着了。 不过担心之余,玉小茶还是觉得,这两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庄主虽然没显露什么情绪,但是从开饭那会儿起,就没说超过两句话。直觉告诉玉小茶,这两个人不对劲,肯定是辜月节上发生什么事了。 玉小茶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易君笙:“你和阿望这是……吵架了么?” 原本就没吃几口饭,听完玉小茶的话,易君笙放下了筷子,没什么起伏地回道:“是我出言不当,提起了她介意的事情。” “什么事?” 玉小茶迟疑地问起,却突然被林恣慕捅了捅臂弯。 正要不耐地问林恣慕做什么,玉小茶却突然从林恣慕眼中读到了“别问”这两个大字。 还能因为什么? 辜月节是互道情意的日子,可两人却是这么个脸色……那八成是因为木头嘴硬,不承认自己的心意。 面色复杂地看了半天易君笙,林恣慕还没想出来该说什么,就听苏临镜认真地发问:“那……要不少庄主一会儿将饭菜送上去,再好好和秋姑娘聊聊?” 思索了片刻,易君笙露出了一个往常的笑容,只是嘴上却一反常态地推辞道:“还是劳烦苏姑娘你们送一趟吧。” 看着易君笙反常的样子,玉小茶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看来吵得很厉害,她悄悄在心中下了定论。 …… “阿望” 耐心地敲着秋望舒的门,玉小茶不厌其烦地问她:“你不在里面么,怎么不开门?” 她这都敲到第四遍了还是没人应,林恣慕狐疑地凑到门边。 桌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看来刚倒出来不久,但林恣慕心里总有种隐隐的预感,感觉这房间里缺了点什么东西。 当她费劲从门缝边看到窗边的箱柜时,林恣慕的脸色却蓦然变得不妙了起来。 从她的脸色中,苏临镜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就算心情再怎么糟糕,秋望舒也不是一直不回应她们的人。 从晚饭时她们就一直没见秋望舒下楼,也没有听见她屋里的动静。 秋望舒是安静,但这房间也实在是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气。 久久未听到房中的响动,苏临镜和林恣慕对视了一眼,使劲推开了门。 焦急地冲进房间里,三人这才发现,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存放包袱的箱柜空空如也,而原本应该在房中休憩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难以置信地屏住了呼吸,苏临镜虽然担心过秋望舒会离开她们独行,可那也是在最初几人还不熟悉的时候。她没想到在大家都熟悉了彼此,决定了同甘共苦后,秋望舒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们。 尽管秋望舒是为了不牵连几人,可是她有没有想过事到如今,她们没有一个人可能会放秋望舒去独自面对中都的风雨。 客栈的马厩外,伙计正为一只突然消失的黑马犯愁呢,眼前就突然飞来几个人影。 虽然被几人吓了一大跳,但看这其中没有秋望舒,伙计还是拍着胸脯念叨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来找我要马的呢。” 要马……? 难道指的是秋望舒的马么? 听见伙计这句话,苏临镜着急地转过身,“你说的,是不是一个蓝衫姑娘骑的马?” 被这架势给镇住了,伙计呐呐地承认了:“是,是啊。” 本以为她们要替秋望舒跟自己算账,结果下一瞬,却听林恣慕凑上来追问:“马什么时候不在的?” “就,就是你们吃饭那会儿。” 吃饭那会儿? 想起了当时秋望舒和自己说的话,玉小茶急白了一张脸:“是啊,饭前,她特地来跟我说她身体不适,让我们别管她了。”
163 首页 上一页 95 96 97 98 99 10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