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那这友人够神通广大的。 苏临镜疑惑道:“什么友人既知道钰龙神教的内情,又知道武林盟当年只有掌门参与的审讯?” 说书先生虽然挺起了腰板,可嘴上却仍旧含糊其辞:“这友人也算半个武林中人,往来于西疆和中都之间,知道点武林内情也不奇怪。” “是么?” 盯着说书先生慌张的神色,秋望舒逼问道:“这内情也包括只有云照雪才清楚的,她徒儿的病情么?” 江湖上下都说告水山庄少庄主身体孱弱,但从来没人准确地说出这到底是是什么病。可是今天是这老头张口就能说出“怪病”二字。 即便是瞎说,这老头也一定有如此瞎编的依据。 额上流下汗来,怕她们知道实情后到处乱讲败坏自己的名声,说书先生大着胆子朝旁边溜去。 见他要逃,秋望舒拔出了剑,便用剑鞘拦住了他。沉下了脸来,秋望舒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从何人那里听说的这些事情?” 看见了秋望舒的剑,说书先生惊恐地求饶道:“女侠饶命!” 这下,他识时务地说出了实情:“我,我是从五年前遇到的一个女子那儿听到的这个故事。” “她,她说她身无分文,我就请她,喝了一壶茶。” 五年前遇到女子? 皱起了眉头,秋望舒问道:“她长什么模样?” “她……她当时以面纱遮面,但是喝茶时,我却看见,她,她” 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老人磕磕绊绊地讲起:“发凝霜,桃花面,一双琉璃眼……她,她告诉我她和阿曼苏有九分相像。” 听清了这句话,几人心中一惊。 五年前遇到的女子,和阿曼苏有九分相似的长相……结合老人方才说起的结局,这看起来,简直就是阿曼苏本人。 可这要是阿曼苏本人,怎么会不知道故事的结尾呢。狐疑地看着老人,林恣慕追问道:“那她,难道没告诉你结局么?” 想到这里,老人心里就一阵唏嘘,“她只说谢谢我的茶,她要回去了。等我再想起来追问时,她人就已经不见了。” 琢磨着他话中的真假,秋望舒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情:“那她可有告诉你,云照雪要求的药,究竟治的是什么病?”
第079章 香雪花结 回去的路上, 想着那说书先生最后的话,秋望舒心事重重地低着头。 回头看了好几次秋望舒,苏临镜最终还是默默地走到她身边道:“秋姑娘, 如果担心的话,就去问问少庄主吧。” ……可她应该不希望自己知道这件事吧。 喘疾发作时,易君笙的反应就是下意识去遮掩, 不希望自己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那现在,应该更不希望自己知道喘疾以外的事情。 欲言又止地抬起了头,秋望舒的话头却突然被旁边的商贩打断。 一个笑眼弯弯的摊主凑到秋望舒旁边,看见四个姑娘聚在一起, 摊主开心地对秋望舒说道:“姑娘, 买一个花结吧,辜月节上能派上用场呢!” 那花结是用白色的香雪草编成的,绳结是柔嫩的绿色, 上面缀着素白的花瓣,看着像是辜月节上戴着应景的饰物。 觉得自己用不着, 秋望舒回绝道:“不用,我不戴饰物。” 看秋望舒回得这么干脆,摊主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这花结的用处。 “诶,这不是买给自己的。” 摊主笑着解释道:“辜月节的传统,是在万千盏祈愿灯升空时,将这香雪草编成的花结,戴在心爱之人的手上。” 眼神转到秋望舒身旁的三人身上, 摊主揶揄道:“几位姑娘生得这般好, 难道没有想赠与的心上人么?” 心, 心上人…… 她说起这几个字时,秋望舒的心底好像被轻轻抓了一把似的, 竟鬼使神差地描绘起摊主说的那幅画面。 花色柔白,花环不掺一丝杂色,她也只能想到这串花结,出现在一个人的手上。 当花结垂到青绿色的袖边时,那人应该用一双纤长的手托起了祈愿灯,然后,用那轻得拢在雾气中的声音说:“我等你很久了。” 这幻影真实得让她心慌不已,秋望舒的手轻轻地一颤,那串花结竟然就这么被她的指尖勾了下来。 反应过来后,摊主莞尔一笑,“看来姑娘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那就把这花结带走吧。” …… 关于这花结要送给谁,玉小茶问了秋望舒一路,但她都愣是金口紧闭一字未露,玉小茶也只能遗憾地放过了她。 距离客栈不远的转角处,苏临镜回头,颇为疑惑地问十步外的秋望舒:“秋姑娘,是不舒服么,怎么走得那么慢?” 回头看了一眼,林恣慕也忍不住揶揄道:“你再说几句,她连客栈门都不敢进了。” 啊?这是为什么? 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玉小茶认真发问:“为什么?她要送的人难道在咱们客栈里?” “咳咳咳咳咳咳” 秋望舒本来要开口解释的,结果听了玉小茶这一句,愣是呛到了自己。 好不容易喘顺了气,秋望舒抬着一张咳红的脸辩解道:“是因为摊主盛情难却,我才会买的。” 满脸都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林恣慕摆了摆手,放过了秋望舒,“行了,都到客栈门口了,就别磨蹭了。” 说着,就大步朝客栈走去。 几步迈上了台阶,林恣慕刚要抬脚,却像看见了什么人似的,停在了门槛边。 玉小茶还围着秋望舒问呢,见林恣慕停在了客堂门口,她赶忙凑上前去。 “做什么?” 好奇地往前伸了个脑袋,等玉小茶看清林恣慕客堂中的人时,脸上的好奇却变成了嫌弃。 “宋远舟?” 一张脸都皱了起来,玉小茶烦躁道:“他来干嘛?” 宋远舟来这还能干什么?林恣慕嫌弃地回道:“来死缠烂打的。” 注意到了门口的几人,宋远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走了过来。也许是顾及着之前酒席上闹得不愉快,他十分拘谨地向几人行了礼。 “几位姑娘好” 猜到了他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事情,苏临镜绕到几人面前皱眉道:“宋师弟有什么事么?” 几人话语中有明晃晃的不悦,宋远舟捏着手里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 虽然那日易君笙早已表明自己心有所属,可是,如果他不开口,手里的东西,可能就永远送不出去了。 “我……我” 纠结了半天,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几日后,便是辜月节了,我,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还会待到辜月节,所以就先买了这个东西。” 红着一张脸,宋远舟紧张地摊开了手心,让众人看见了自己手中的东西。 ……花结? 虽然颜色不一样,但确实和秋望舒刚刚买下的,是一样的花结。 看见瞠目结舌的几人,宋远舟也知道他不用再和几人解释这花结的用途了。 浑身紧绷地将花结递了出去,宋远舟磕磕绊绊道:“我想,能不能麻烦你们替我将这花结,转交给易姑娘……” 眼看林恣慕嘴里已经要蹦出一个“不”字,他又连忙解释道:“不需要告诉她这是我送的,也不需要替我转交什么话。我,我知道我配不上易姑娘,我只是想送她这个花结而已……” 想到秋望舒应该和易君笙最为亲近。宋远舟呐呐地伸出手,“不知秋姑娘能不能……替我代为转交?” 或许是鼓起的勇气已经见底,或许是秋望舒的面色不像是会答应他的样子,宋远舟将花结往秋望舒手中一推,留下一句“拜托了”,便像一阵风似的奔出了客栈。 听着宋远舟渐渐跑远的脚步声,秋望舒僵硬地伸着手,脸色越来越沉。 宋远舟走后,苏临镜和玉小茶先上去看易君笙好些了没,所以这会儿留下的,就只有看戏的林恣慕了。 看了一眼还好生生落在秋望舒掌心中的花结,林恣慕嗤笑了一声,干脆道:“丢了吧。” 好啊,丢吧,可是要丢哪儿?能不能直接烧了? 想着想着,秋望舒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自己是易君笙的什么人,凭什么替易君笙决定这花结的去留。 看着脸色越来越复杂的秋望舒,林恣慕忍不住笑出了声,笑过了,还要假装诧异道:“你真要把着花结转交给易君笙啊?” “你可千万别说你看不出这宋什么舟对人什么心思啊。” “我看得出。” 秋望舒自然清楚宋远舟存的是什么心思,就算攀不上易君笙,也要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印象。 既然看得出宋远舟什么心思,却还在这儿犹豫,那看来看不清的,就是自己的心思了。 定定地看了秋望舒半晌,林恣慕缓缓地挑起了眉头,拖长了声音道:“所以,你看不清的……就是你自己对她的心思了。” 这一句叫秋望舒的眸光一震。 没想到这话会被林恣慕先挑破,秋望舒呐呐地抬起了头,反应不过来似地问道:“你说什么?” 看秋望舒这样,林恣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她直视着秋望舒:“你要是真不清楚我在说什么的话” 气定神闲地背起手来,林恣慕边往堂中走,边下结论:“那你的眼睛就比玉小茶的还不好使了。” 说完,林恣慕没有丝毫停留地迈上了台阶,很快,她的脚步声就消失在了秋望舒耳边。 没有林恣慕说的那些话,秋望舒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了模糊的定论。可这些定论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也太令她惊慌了。 惊慌到她宁可停在一个模棱两可的境地,也不敢让自己越过那层模糊的窗纸。 可是,掂着手中那让自己都不想细看的花结。 秋望舒感觉她好像在这一瞬,踉跄地跌进了一个清晰得让她害怕的处境。 林恣慕说得对,自己是想扔掉这个花结的。 想扔得远远的,一点都不想让易君笙知道这个花结的存在,也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宋远舟心中那令人火起的期待。 手心渐渐收紧,秋望舒想,她终于明白自己对宋远舟的厌恶来自何处了。 原来是因为自己起了私心,才会厌恶旁人那喧宾夺主的觊觎。 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后,秋望舒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敲易君笙的门。反而是呆呆地坐到了床边,对着两个花结发起了呆。 摊主说的是对的,自己心里是有一个人。
163 首页 上一页 88 89 90 91 92 9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