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稍矮的人在前面快步走,王五在后面费力跟。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了村舍,走过了写着村名的牌楼,一直走到连影子都消失在了村外。 …… 昨晚吃了一顿饱饭,又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所以玉小茶早早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玉小茶背着伞伸了个懒腰,推门走到院中,准备在这晨风中活动活动最近几日有些懒散的四肢。刚吸了一口气,却听院门外的河边,传来一声瘆人至极的大叫声! 这一声和当时船客的惊叫声有异曲同工之妙,直把玉小茶吓得三魂去了两魄,抖得如风中鹌鹑。 其他几人同样也听到了这一声。林恣慕,言大夫,和苏临镜同时打开了房门,秋,易二人更是从练剑的后院直接跑到了玉小茶面前。 “是怎么了?”易君笙出声问道。 在船上被走尸吓,来这村子里一大早还要被村民吓,玉小茶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指向外面:“不,不知道,就是河边有人大叫。” 几人对视了一眼,当即决定一起去河边看一看。 林恣慕风寒刚好点,就被玉小茶拉来一起壮胆。 一边跑,林恣慕一边不屑地道:“这村子这么小,能出什么事?” “总不能是出人命吧?” 可谁知,她还真说中了。 秋望舒跑到了瘫坐在河边的男人身旁。看清了河中的景象时,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停在了原地。 身边的村夫被吓得面色如纸,而在他面前,一个扎着头巾的男人一动不动地飘在河中,面部朝下,双拳握得死紧,显然已经没气多时了。 “这是” 易君笙看见那男人头上的头巾时,面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人分明是前天集市上,那执意不卖肉给她们的肉摊老板——王五! 认出了王五的身份,言益灵捂住了即将到嘴边的惊呼,僵在了原地。王五是村里的屠夫,早上原本应该在家中杀猪,为什么会一大清早就溺亡在这村外的河中。 几人相顾无言间,后面传来了一个阵奔跑的杂乱声。几个村民也聚了过来。他们先是看见了站在河边的言益灵一行人,然后才看见了河中的尸体。刹那间,村民脸上纷纷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王五一家素来厌恶言益灵,甚至故意带头排挤她,结果谁知这会儿却溺死在言益灵家外的河边,这怎么能不让人觉得蹊跷。 在一众“王五,是杀猪的王五!”的惊呼声中,村民七手八脚地用树枝把人勾到了岸边,然后费劲地把他放在了地上。 在河中时,王五的脸泡在河水看不清,可现在捞上来看清了王五的脸后,村民却惊叫着跌坐在地上。 王五面色青灰,肚子也涨了起来。看着,是在这河中生生泡了一个晚上。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口中塞着的一个铃铛。 一个在这铃医仙子诞辰之际随处可见的铜铃。 “铃铛……!” “是铃医仙子,铃医仙子!” 看清了他嘴里的铃铛后,村民们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接着就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惊呼声中,也有明事一点的人慌张地开口催促道:“去,去叫族长和王,王家媳妇!”
第062章 蹊跷铜铃 仁远村总共就这么一点大, 还不到百口人,自从之前疫病过后,已经是十二年没出过人命了。王屠户待村里人不错, 现在却莫名淹死在河中,嘴中还塞着一个铃铛,这一桩凶案, 必须叫族长来看看,来断一断。 族长如今已过六旬,腿脚不便,所以比他先一步来的, 是连头都没梳好, 惶然失色的王赵氏。 王赵氏得到了消息,在邻居搀扶之下而来。拨开已经围了两圈的人群,王赵氏跌跌撞撞地扑到捞起的尸体面前。 “当家的, 当家的。” 王赵氏的手抖得都抬不起来,足足动了好几次, 才将王五的脸拨了过来。 王五的面孔一拨过来,王赵氏就惊恐地睁大了眼,随即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铃铛……铃铛” 她惊恐地默念着,脸色逐渐由煞白变得扭曲了起来。 “是铃医仙子回来索命了,她来找王五了……” 周围的村民不停地在她耳边重复着这句话,让王赵氏又再次回想起了十二年前自己同样死状凄惨的儿子。 十二年前,她儿子死在那可恨的女医手上, 今日, 老天又收走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丈夫。悲痛和愤怒叫她不可控制地颤动起来。 明明, 明明是那贱人害了自己全家,这会儿他们还说什么“铃医仙子索命”, 她有什么资格索命,有什么资格来害自己的家人! 害了自己丈夫的,一定另有其人! 不愿相信起早贪黑,本本分分的丈夫就这样溺死在这河中,她抬起头来,愤恨地大叫了一声:“谁——!是谁害死了他——!” 听着周围可怜她的唏嘘声,王赵氏愤怒地叫着,一双眼不停地在四周张望着。 突然间,她看到了已经退到人群最外面,面色凝重的言益灵几人。 言益灵……她怎么会在这里! 红着一双眼,王赵氏恨恨地想道,是啊,这村里如果说谁想要王五死,一定是这和十二年前那女医一样,非要扰乱这村子的可恨的女人! 将那铃铛丢到了人群外面,王赵氏红着眼爬了起来,不过眨眼间,她便拔开了人群,癫狂地冲向了僵楞在原地的言益灵,嘴里大喊着:“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她伸出了沾着泥沙的手,像是想要掐死言益灵一样地猛扑过去,可是却在离言益灵只有几步时,被秋望舒和苏临镜一把拦开,根本靠近不了言益灵一步。 看着说不出话来的言益灵,她不甘心地尖叫道:“是你,你就住在河边,你一定跟那个铃医恶鬼一路的,都是来害我们一家的!”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听见“恶鬼”两字,秋望舒皱眉看向了其他村民。 她之前就觉得很蹊跷了,王赵氏恨毒了铃医仙子,是因为当年她儿子死了。但这村里的其他人呢,明明信奉济世行医的铃医仙子,却如此冷待言大夫,甚至,听到王赵氏嘴里辱骂的字词,也并无什么反应。 现在她越发怀疑,十二年的疫病和铃医仙子的故事,绝对不止她们听到的那么简单。 眼见王赵氏行为越发癫狂,秋望舒抬起了手,开始思考要不要把她劈倒冷静一下。结果什么都还没做就被易君笙拉住了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不需要出手了”易君笙轻声告诉她。 正当她纳闷地看向对她摇头的易君笙时,身后却传来几道沉闷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声威严的怒喝:“还愣着做什么,先把王家媳妇扶好!” 听见了这一声,连同秋望舒在内的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向在旁人搀扶之下,拄杖缓缓行来的老人。 那被叫做族长的老人身边,还有一位十分眼熟的男人。看清那人的脸时,秋望舒的眼神沉了下来。 那搀扶着他的男人,分明就是那日她们进村时,对她们出言不逊的“贵祥”。 族长虽然两鬓斑白,但行动还不算太迟缓。眼见要到人群边了,他推开搀扶着自己的贵祥,皱眉先看向了王赵氏和王五僵硬的尸体。等他看清楚王五的死状后,才严肃地看向了秋望舒一行人。 似乎非常反感言益灵的出现,族长厌恶地转过了脸朝村民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今天早上,我,我和我兄弟刚走到这河边,就,就发现王五兄弟一动不动地飘在河中!” “我吓懵了,然后我兄弟就,就回去报信了!” 生怕被大家误会成贼喊捉贼的凶手,他大声辩解道:“天地良心,我来这儿的时候,他就已经飘在我够不着的地方了!嘴里也就塞着这东西了。” 村长的脸色沉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询问王赵氏:“王家媳妇,你男人,昨晚回家了么?” 在身边几个村妇的安慰下,王赵氏精神恍惚地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回道:“没有,没有。” “他一晚都没回来,我以为,以为他吃酒去了,可是问过他兄弟几个,都说没见到。” “我就觉得不对了,不对了……” 说着说着,王赵氏呆滞的眼珠一转,看向了被护在秋望舒身后的言益灵,突然恨声道:“我昨晚,就应该来找这贱人的!若是找了她,她就没机会害死我男人了!” “族长,一定要杀死这害人的贱人,要替我家王五做主啊——!” 王赵氏此刻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若是没有秋望舒她们挡着,言益灵此刻,真会被她掐死也说不定。 村中人本就对言益灵颇有微词,这会儿听王赵氏一口咬定言益灵,心中也就起了些顺势赶走言益灵的心思,纷纷有一嘴没一嘴地在族长耳边说着“王赵氏说得也有可能,昨天在集市上我才看见王五和她院子里那几个起了冲突,她又是离河边最近的人,谁能保证她真的没做?” 听了这些无稽的猜测,族长却陷入了沉思。 王赵氏口中的话虽然疯癫之言,却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王五嘴里塞的铃铛告诉他,这件事恐怕是有人假借铃医仙子的名义来装神弄鬼。可是和铃医仙子有关的人早已死在了十二年前,村中人也没必要害这王五。 如果说有人想要装神弄鬼,借本就和铃医仙子有私仇的王五开刀,那一定是最有可能与铃医仙子有关系的村外之人了。 半晌后,他才抬起头来,眼神逡巡过秋望舒一行人,随后落在了同为医者,还在半年前突然来到村中的言益灵了。 伸出手指向言益灵,族长开口,对身后年轻力壮的村夫道:“把她带走,带去宗祠里。” 话音落下,几个村夫便抬脚,气势汹汹地朝言益灵她们走来。 不敢相信这族长竟真的听信了那些可笑的猜测,苏临镜拧起了眉头,用剑鞘挡在了最前面,不敢置信道:“各位可有什么依据能把人带走?” 林恣慕也看不下去了,摸着自己背后的长弩冷笑道:“是呢,那尸体说话了?说是她杀的人了?你们就要把人带走?” 见她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本就对她们有所忌惮的贵祥立马倒打一耙道:“怎么,你们武林盟的女人不会讲理,就光会对着我们作威作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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