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一起看了过来,苏临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坐得更是板正了。 她倒也不是不愿说,只是之前大家也一直没机会这样坐着放松地闲聊,而且她……也确实没有兄弟姊妹,非要说有的话,也只有自小便相识的师妹。 想了想,苏临镜还是认真地回道:“我只有师妹。” “哦,我知道,我见过你师妹。” 看起来比林恣慕还要……凶,不过这话玉小茶是绝对不能跟苏临镜说的,只能悄悄地瞥了一眼旁边烫碗筷的林恣慕。 玉小茶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她对师妹是怎么想的了。无奈地笑了笑,苏临镜解释道:“我师妹……师妹很有天资,心地也善良,只是,和我有些误会。” 误会?这倒是让玉小茶好奇起来了。 “什么误会呀?” 苏临镜组织了好一会儿措辞,才迟疑地开了口:“我……与师妹自小相识,一同入门,也约好了一同参加内门弟子擢选会。”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一场比剑时,我得知,师父门下只收一位女弟子。” “所以在对上师妹时,我” 说到这儿,苏临镜蓦然停住了,似乎觉得之后的事情很难说出口。 她断在这儿,玉小茶就更着急了。苏临镜怎么不继续说了呢,对上徐隐枝时,她到底做什么了? 倒是易君笙悠悠地开了口:“所以……你让她了?” 见易君笙一语道破了事实,苏临镜张了张口,最后纠结地回了一个:“嗯。” “可后来被师父看出来了……大怒之下,师父让我拿着他留给未来首徒的潜龙钩,与师妹又打了一场。” “再后来,师妹拜入了师伯门下,也不愿再理我了。” 听到这儿,玉小茶倒抽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徐隐枝对苏临镜那般恶劣的原因。自小相识,原本应该是师门内最亲近的人,结果却落到这般难堪的地步,那当真是……难解啊。 正想着怎么宽慰苏临镜呢,结果就听林恣慕轻嗤道:“怪不得她记恨你。你让她那几剑,根本就无异于羞辱嘛。” “你要是不让的话,她顶多生几天气,气得估计还不是你羞辱她,而是她自己技不如你。” 林恣慕不顾苏临镜死活地讲着,玉小茶在一旁使眼色使得眼皮都快抽筋了。但苏临镜听了也只是垂了垂眼,有些失落地回道:“是,你说得对。” 苏临镜难得这幅失落样。想到这跟自己说的话也有几分关系,林恣慕咳了一声,难得良心发现地宽慰她:“但最大的问题,不还是你那师父么?” “只收一个女弟子,又故意用潜龙钩刺激你俩,他这根本就是上赶着挑拨离间。” 林恣慕这话说得在理,如果不是因为祝融潜收徒时对女子设限,苏临镜也不用让这一下,也不用跟徐隐枝闹到这个地步。只要苏临镜稍微往这方面想一想,就能清楚罪魁祸首是祝融潜,不是自己了。 可惜苏临镜从未违逆过师父,所以从未往这上面想过,也就只能怪罪自己。 这误会虽是两人的心结,可秋望舒却觉得,也许并没有苏临镜想得那般难解。徐隐枝并不是不明白苏临镜的用心,她之所以那般生气,兴许只是因为气苏临镜既自作主张,又看低了她的实力。 “若你回去与她堂堂正正地比上一场呢?” 看着愣住的苏临镜,秋望舒认真道:“我觉得兴许她想要的,也只是这个。” 玉小茶也附和地点了点头道:“比完,你再趁热打铁,解释解释。” 可林恣慕却又泼了一盆凉水:“不一定,要是比完又输了呢?” 闻言,众人一起幽幽地看向了林恣慕,眼中不约而同地写满了“你可少说几句吧”。 怎么,这几人连话也不让她说么?冷哼了一声,林恣慕不以为然地闭上了自己的金口。 见状,言益灵笑着打了个圆场,也回答了玉小茶一开始的问题:“我倒是有个长我十岁的亲姐姐。” “不过,算一算,也有许多年没有见了。” 闻言,玉小茶也不管林恣慕了,转向言益灵好奇道:“她和你长得像么?” 言益灵摇了摇头,答道:“不像,从前我娘就总说我长了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模样,但姐姐呢……她们总说她脸上就写着“硬茬”两个字。” 看了一眼玉小茶和苏临镜,言益灵开玩笑道:“不过和你姐姐,还有苏姑娘不一样,虽然是亲姐姐,可她自小就非常讨厌我。” 言大夫看起来并不像小时候会讨嫌的小孩啊,玉小茶于是惊奇道:“啊,这又是为什么?”
第060章 事出有因 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 言益灵解释道:“这倒是不怪她,得怪我。我自小学东西慢,性子又软弱, 只会告状和哭鼻子。偏偏她又是完全相反的性子,那肯定就会嫌我惹她心烦。” 听到“惹人心烦”几个字,玉小茶就想到自己小时候为了跟姐姐一起出门, 特地藏到姐姐背篓里,最后害姐姐拎起背篓时一屁股坐到地上时的情景,心虚地笑了笑,玉小茶挠头问言益灵:“那她如今在哪儿呢?” 明明听起来是感情不太好的姐妹, 可言益灵的神色中却有难以抑制的怀念。 看向了远处, 言益灵轻声道:“不知道,也许……也在某处做着江湖神医吧。” 听到“神医”二字,秋望舒也忍不住好奇道:“她也学医么?” 言益灵颔首肯定:“嗯, 我和姐姐幼失双亲,是被医馆的大夫收养后, 才跟着医馆里一起学医。” “说起来,姐姐当年比我厉害多了。十四岁时,她已能解毒制药,给其他病人看诊开方了。” “那后来,你们为什么分开了呢?” 为什么分开了呢? 言益灵脸上的怀念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人觉得有些陌生的平静。她没有回答秋望舒的问题,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记不清了。” 她眼中的复杂神情只停留了一瞬, 一眨眼的功夫后, 便又恢复了常色, 对众人招呼道:“我再说下去,汤都要凉了。” “快些把碗递给我, 我给你们乘碗菜羹先。” 她的话音转变得太过突然,玉小茶还没想到说些什么呢,盛满菜羹的碗就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她也只能慌忙谢过,接过言益灵手中的碗。 在和其余几人的推辞间,言益灵突然想起玉小茶刚上桌时那句“要不是没买到鲜肉”,于是她顺嘴问了一句:“诶,小玉姑娘,你们今日不是去集市了么,怎么说没买到鲜肉呢?” 啊,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玉小茶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提了,一说到卖肉的那一家人我就来气!” “那一家人?” 言益灵皱眉问她:“是卖猪肉的王五家么?” 听她猜中了王五的名字,玉小茶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言益灵的神情十分自责,她光想着集市上不止一家肉菜摊子,但忘了玉小茶她们也有可能碰上这人,于是她叹了一口气:“怪我,没想起来跟你们说一声。” “王五家对我颇有意见,你们和我住一起,他自然不会卖给你们的。” 玉小茶不屑道:“什么意见?又是宗不宗外女啊。” 那就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了。摇了摇头,言益灵回道:“不,是因为当年疫病时他儿子去世的事。”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才来这儿半年么?” 言益灵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了起来:“仁远村历来只信村里的神婆,不信外面来的大夫。可当年疫病的时候,村里却有一个因为医术高明,被破例留在村中的游医。” “她在疫病时救了许多人,但偏偏就是没救回这王五的儿子,所以王五一家对村外来的大夫恨之入骨。” 疫病时被破例留在村中的游医……治好了村中许多人。 琢磨了片刻,易君笙出声问道:“言姑娘,那你所说的这位游医……是村民所供奉的,铃医仙子么?” 听到“铃医仙子”这四个字时,言益灵面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看来你们今天在集市上收获颇丰啊。” 是,甚至还见到铃医仙子的“真容”了。不过玉小茶还是想不通:“铃医仙子跟你又没关系,他王五做什么莫名迁怒你?” 言益灵倒不是不能理解。中年丧子,心中自然是怨恨难消。这样的情况下,与其继续去怪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疫病,不如迁怒于本来就被村中人所排斥的自己。于是她摇了摇头,宽慰几人道:“没事,我也不与他们来往。” 言益灵不以为意地宽慰着她们,可秋望舒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深。 王五与铃医仙子有私仇,所以排斥言益灵。可是当年村里的其余人家都是被铃医仙子所救才免于疫病之灾。按理来说,就算他们不待见外来之人,但起码也会对同为医者的言益灵多些敬畏才对。 可这些村民不止不敬她,反而还让她住在村外,不与她往来。 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直觉告诉她事情有些蹊跷,几番斟酌过后,秋望舒还是开口问道:“言大夫,我想问……” 可突然,秋望舒的话音却被院门外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这村里人都不与言益灵来往,那又是谁会在晚饭这会儿来喊她?带着一肚子疑问,众人纷纷转过头去。 而出现在她们目光中的,是一个衣衫褴褛,十分瘦弱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似乎认识言益灵,而且喊她的时候,语气也十分尊重,与村里人完全不同。 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几人,老妇人于是低下头去局促地问道:“言大夫……我,我是来问问你的酸枣仁晒好了么?” 怕言益灵误会自己特地这会儿来打扰她们,老妇人还急忙解释道:“……月前我来了几次,没有找到你,再加上,我,我不好出门,所以……耽误到现在才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认出了这老妇人的身份,言益灵急忙打开了院门,将人迎进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装好了,您快进来吧。” 将那一篓晒干的酸枣仁交给老妇人,言益灵细心交代道:“刘婆婆,你都拿去吧。拿去后就跟以前那样三七分,卖剩下的你就自己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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