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的另一位倒是个年轻女子,看着仍显生涩,被老鸨斜了一眼后方才走上前来,犹豫着要来揽洛渊手臂,洛渊垂眸看她一眼,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避让开女子的手,女子神色显然一愣,过了片刻,面上竟蒸腾起一片绯红,也不知再来招待洛渊了。 林旸在旁看得清楚,悄悄对洛渊眨了眨眼,口中连连应下,“我就喜欢美若天仙的,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都叫出来,我与这位洛公子今晚要好好快活一番。” 老鸨一听,只当又碰上了有钱主子,笑得两只眼都只剩条缝了,“有有有,多漂亮的姑娘都有,保管令两位公子满意。” 林旸一脚踏入大门,一股浓郁的脂粉气迎面扑来,熏得她险些退将出去,脚下顿了顿才重新迈步,一楼大堂内放置有许多屏风,围栏四处尽是色彩旖旎的帷幔薄纱,风一吹飘飘而舞,映衬着此起彼伏的娇嗔浪叫,倒是将淫欲的氛围营造到了极致。 老鸨对年轻女子吩咐几句,女子便低头退了下去,只是临走时忍不住又偷看了洛渊一眼,林旸将女子的反应尽收眼底,眸中笑意愈盛,身侧语声依旧聒噪,“这边看这边看,公子既是出来寻欢作乐的,总盯着你这位朋友作甚,你们两个又玩不来乐子,你说是不是?”老鸨笑得花枝乱颤,脸上丝毫不掩淫欲之色,胸口在林旸臂上乱蹭,凑近来压低声线道:“难不成公子喜欢面首,咱们这也不是没有。” 林旸终于给她蹭出一身鸡皮疙瘩,无奈抽不出手来,只得应声笑道:“那倒不是,我怎会有断袖之好。”话音将落,便觉一道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林旸心中一虚,赶忙又接上一句,“我就喜欢美人,那种喜穿白衣的最好。” 岂知这一句正中老鸨下怀,老鸨笑得咯咯有声,扇子都险些招摇掉了,一脸掏心掏肺地道:“公子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咱们潇湘阁确有一位爱穿白衣的绝色美人,咱们之所以能在神都占据一方势力,也是多亏了这第一花魁颜姑娘,哎呦你可是不知道,这颜姑娘生得当真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连那皇城中的穆王都对她青眼有加,没事便会派人接她回府中弹曲,其他小官小将想请她都排不上队……” 林旸听她大有吹上半个时辰的打算,不禁为自己招来这妇人头疼起来,只是此刻别无他法,只好摆出一副好奇神色,“当真?这位颜姑娘既如此美貌,今晚我可能约上她弹曲?” 老鸨见林旸上钩,面色更加得意,声调都随之提高不少,“公子今晚运气好,难得碰上颜姑娘无贵人邀约,过会她会在二楼亲自弹曲,人人都能听上一耳朵,寻常时候可是连见上颜姑娘一面都难如登天……” 老鸨还未说完,忽听二楼传来铿铿两声琴音,整座楼顿时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是难掩兴奋的低语声。 “来了来了,颜姑娘要出来了!” “今晚可真是赚了,能亲耳听颜姑娘弹奏琴曲,听说那些个王公贵族得花两千两银子呢。” “你能听懂个屁琴曲,你就是想看颜姑娘……” 周遭哄然吵闹,连林旸都给勾起了兴致,抬眼向上望去,二楼特意被修出一块外展的平台,由两道屏风遮挡,此时屏风已被两名婢女由两侧缓缓拉开,内里的轻纱白帐随之显露,烟雾朦胧,隐约可见一位月白衣衫的女子端坐其中,白纱遮面,单手抚琴。 女子一语未发,素手一抬,底下便如被人掐了喉咙般瞬间安静下来,片刻,悠远汀淙的琴音流淌而出,如人低语,诉尽古往今来的幽怨情事,林旸阖目静听,只觉这琴音哀婉却不凄切,分外抚人心神,确是值得千金一闻。 琴声如淙淙流水,婉转平和,最后渐近尾声,曲终,楼内却依然鸦雀无声,直到第一声掌声响起,人群中方才暴出阵阵欢呼,众人纷纷往楼梯上扔掷钱财,一时乒乓作响,林旸唇角微勾,正要询问洛渊琴音如何,却在此时蓦地感觉到一道视线投向这边,林旸转而看去,竟是那抚琴女子望着这边,只是很快便给两侧推回的屏风挡在了后头。 “这回可玩得尽兴了?” 林旸收回视线,眉眼间浮现狡黠妩媚的笑意,媚眼如丝,“我是尽兴了,可惜你的白友人这次没来,不然我定要为她点上二十位姑娘,好生敲敲她的木头脑袋。” 洛渊云淡风轻地看了眼林旸身后,好意提醒道:“再不走,方才那位妇人今夜便要亲自来陪你了。” 林旸给她这句话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牵起洛渊的手,“快走快走,我有小美人之好,可不能今夜失了身。” 两人逆着人流往外走去,即将踏出大门之时,一声清脆的女子叫喊忽在身后响起,“等等!” 林旸心中一紧,摸了摸怀中的三文钱,故作镇定地回头,“我们还甚么人都没点,应当不必付钱罢。” 那女子很是奇怪地看了林旸一眼,向洛渊款款施礼道:“这位公子,颜姑娘请你上去一述。” —————— 带媳妇逛青楼第一人林旸旸:“我没有断袖之好。” 洛洛:“是么。” 林旸旸小狗撒娇
第66章 旧识 洛渊神色清冷,淡淡看向来人,“请我。” “正是。”女子点点头,待洛渊很是客气,“还望公子赏脸。” “我初来此地,与颜姑娘并不相识,不便前去。”洛渊轻描淡写地推拒一句,便要带林旸离开,女子显然未料到有人会拒绝颜姑娘的邀约,赶忙上前一步,面露为难道:“颜姑娘吩咐,务必请公子上楼一叙,还望公子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洛渊眉眼间尽是疏离,还欲开口,林旸却突然将身子倾靠过来,凑近洛渊耳边轻声笑道:“我便说洛公子生了副颠倒众生的面相,只在楼下听曲便能被闻名神都的花魁相中,可是天降的好桃花了。”说罢,不等洛渊回应,便作一副白面小生模样,招蜂引蝶地对那女子拱了拱手,“洛公子生性怕生,这才假作推托,姑娘带他上去便是。” 洛渊并不拂她的话,静觑林旸片刻,转向那女子道:“他与我同去。” 女子看着林旸,面现犹豫,过了片刻才点点头,“二位请随我来。” 两人跟随女子上楼,经过平台,拐入一条幽静狭长的走廊,女子请两人等候少顷,自己则进入了走廊尽头一扇古朴的木门。 洛渊见女子进门,墨色幽深的眼眸定定注视林旸,“还没玩够。” 林旸瞧见她的神情,便知洛渊不愿来会外人,趁着周遭无人悄悄牵起洛渊的手,好生哄她道:“我晓得你只喜欢我,自然不会在意你与旁人相会。” 洛渊不作回答,只是眼中似乎愈发危险,“吱嘎”的开门声恰在此时响起,令引火上身的林旸稍稍松了口气,先前的侍女返回身来,又向两人行出一礼,“颜姑娘说,请白衣公子进去相谈,另一位公子在此暂候片刻。” 林旸眉梢一挑,脸上有意露出惋惜神色,低叹一声,“看来我无幸得见颜姑娘真容了,洛公子可要替我好好看看。” 洛渊不言不动,像是要看林旸还能演出什么路数,林旸心虚地靠了靠洛渊肩膀,低声哄她道:“我在此等你,以后绝不再玩了。” 洛渊深深看她一眼,方才随侍女迈步,女子引着洛渊进入房间,径自阖门退了出去,洛渊余光扫过,并未多言。 房间内装饰简洁素雅,古色古香,不难看出主人品味不差,正对房门的墙面上挂有一幅写意山水画,笔意挺秀,运笔自然,寥寥几笔便将云山雾罩的迷蒙意境表达得分明,风格甚是独特,洛渊耳目清明,一进门便察觉屏风后的细微响动,见对方不愿现身,便自默默观察起画作来。 “洛姑娘可还记得这幅画?” 洛渊正隐约觉着这幅画眼熟,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柔语声,隐含期待,洛渊循声转身,目光触及对方面容时略一停顿,“是你。” 眼前人身着月白襦裙,一头柔润青丝被琉璃发簪绾起,弹奏时的遮面白纱也已摘除,肩头圆润,肌肤细腻,一双美目流盼生辉,正自定定注视洛渊,“洛姑娘,好久不见。” 洛渊眉目不惊,淡淡点了点头,“临安一别,确已过去数载,想不到会于神都与颜姑娘重逢。” 颜刈楚见洛渊神情冷淡,眼底难掩黯然,连唇边笑意都变得苦涩起来,“临安有幸得洛姑娘援手,得以从青楼中赎出身来,如今却又再度委身于这烟柳之地,实在辜负了洛姑娘当年好意。” 洛渊面色依然波澜不惊,言语中却有安慰之意,“各人选择不同,不必强求,颜姑娘琴艺无双,留在此处为众人欣赏,与洛渊在江湖中浮沉飘荡,谁又能断言幸与不幸。” 颜刈楚垂眸一笑,这次却是真心实意,侧身向屏风后让过,“洛姑娘果然还同往日一般不曾改变,请入座罢,我唤人来上些新茶。” 洛渊静立不动,眸现思忖,颜刈楚看在眼中,柔声笑道:“我会嘱人带另一位姑娘前去外间小坐,洛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今日见到故人,心生感慨,想要叙些往事,不会耽误洛姑娘太久。” 话已至此,洛渊便不再推拒,声线清冷道:“请颜姑娘找人知会林旸,我稍后便会回去,莫令她等得心急。” 颜刈楚见洛渊如此体贴那位女子,眸中不由微晃,面上却依然浮起恬静笑意,“知道了,洛姑娘稍等片刻。”说罢,自行走到门前,与外头候着的侍女吩咐几句,又返身坐回桌前。 两人的初遇发生于五年前,一名凌霄弟子在处理完事务返回凌霄的途中突然死于青楼,事务中极为重要的一本名册因此不翼而飞,洛渊奉命前往接手此事,那是她第一次离开师父独自处理任务,尚不知繁华外表下掩藏的肮脏手段,是以虽乔装后进入青楼,实际却早已被人盯紧埋伏,在楼内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倚仗着身手好,拼力冲出重围,仅余的力气却无法支撑她顺利逃脱,无奈下洛渊只得以血迹诱人往城外追杀,自己则仍躲藏于青楼之中,那时她带着满身血腥气闯入的,便是颜刈楚的房间。 颜刈楚本也是江南商贾之女,家境殷实,广结善缘,因着娘亲早殁,爹爹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这独女身上,自小便令她随先生学习琴棋书画,将她养成了临安城中赫赫有名的才女,而后颜家家道中落,巨额债务将颜父逼得发疯投河,她亦被人卖入青楼之中,为那些不通音律肥头大耳的男人弹曲来还债。 洛渊撞入颜刈楚房间时,她正独自坐于桌前垂泪,乍见到身上血迹斑斑的洛渊,吓得险些惊叫出声,对方显然亦未料到房内有人,并未直接进来,只在门外默默注视着她,不知为何却未上前来挟持,颜刈楚听着楼下杂乱接近的脚步声,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没由来的冲动,快步走到门前,一把将她拉了进来,语气急切道:“藏到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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