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不忘顺手将被自己缠抱了一晚的洛渊拉起,一本正经地替她理了一下些许褶皱的衣衫,蹙了蹙眉,“是那些村民,他们能见血珠么。” 昨夜的漩涡声势磅礴,想必方圆十几里内皆听到了动静,这些村民大概碍于对山鬼的恐惧未敢当夜前来查看,特意等到风平浪静了再来一看究竟。 洛渊不置可否,垂下长睫看向林旸牵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拦下他们。” “我觉得也是,一起疯起来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林旸一双眼睛灼灼地瞧着洛渊,小心察看着她的神色,未在她眉目间见着不悦才放下心来,神情立即欢欣起来,微微晃着她的手道:“走罢。” 木屋几十丈外的溶洞内人头攒动,村内仅有的十几户人家倾巢而出,都是昨夜听着声响没敢出头来看的人,好不容易熬着等到了天亮,有心急之人立即招朋引伴地往潭边赶,一群人窸窸窣窣地爬过矮洞,隐隐望见小路路口时,两道袅娜身影突然从薄雾中显现出来,悄然无声。 领头之人正是那夜偷偷绑走吴畏并出言不逊的男子,男子看清薄雾中清渺出尘的白衣后不自觉颤了一下,脚步后怕地停顿住,警惕地紧盯着洛渊不敢上前,后头的人不知情况,推拥着硬往前挤,男子被推得踉跄了两下,恼怒地回头怒吼了一句:“赶着去死吗!” 后头或惧怕或担忧的私语声渐渐静下,男子回过头,盯着雾气中缥缈纤柔的两道身影看了一阵,试着踏前一步,一道娇柔婉转的语声随即响起,隐隐含了笑意,“我劝你还是别再往前走的好。” 男子吓得浑身一抖,一把把腰上别的剔骨刀抽了出来,紧攥在手里朝前指着,薄雾中两道身影一动未动,身后适时传来了一声嗤笑,男子恼羞成怒,硬着头皮大声喊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闹出那种动静!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里有甚么劳什子的地宫,你们就是来偷我们的财宝的!” 娇婉好听的女子声轻笑了一声,似是觉得有趣,“你们不知道有甚么地宫,里面的财宝便算偷你们的了?” 领头男子被方才一声悦耳轻笑引得神游了片刻,回神后更加恼怒,脸涨成了猪肝色,“我们代代在这里守着,不是我们的还能是你们这些强盗的吗!” 女子含笑的声音接着道:“我还当是你们代代都出不去呢。” 男子脸色大变,正要破口大骂,另一道清冷语声忽然插入进来,无甚波澜道:“沉底的物件都已浮上来了。” 男子即将脱口的骂声被生生堵在嘴边,脸上一瞬间红白变化,甚是精彩,身后同时响起小片惊呼,咒骂声自辩声又低杂地蔓延开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我们要杀人的,是山鬼挑中他们的。” “就是,我们不动手自己也会被那些疯子杀了,那能怎么办,好像我们愿意碰他们一样。” “自己装出一副清高模样,要让她做选择指不定动手得比谁都快,不觉得自己恶心人吗。” “在这里威胁谁呢,要我说就该找机会把他们都迷晕了,一不做二不休……” 窃窃的私语声在人群中嗡嗡低响,此起彼伏,起初还因惧怕刻意压低了声音,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因着周遭的附和增添了信心,逐渐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喊借着混乱突然尖锐地响起,“要让你选你怎么办啊上等人?” 人群中随着这声哧声突然安静下来,白雾内寂静无声,片刻,低冷语声随着一声冷笑缓缓吐了出来,杀意森然,“有一句话你说的还是对的,你们这些人当真是活够了。” 原本轻快婉转的语声骤然攀上了冰霜,听得众人皆尽抖了一抖,许是仗着人多,安静的人群又开始混乱低语起来,不过比起方才声音却是低了不少,为首男子紧绷着心绪等了一阵,无任何事发生,两道身影依然并肩立着,如烟似雾,男子的警惕落空了两次,胆子也大了不少,待要开口替自己找回几分面子,眼中突然便捕捉到了甚么东西,极快地破开薄雾,从脸侧擦了过去,后头同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便是扑通倒地的声响。 为首男子脸色骤变,猛地回头向后看去,推搡的小道中央让开了小片空地,两侧之人正满面惊恐地不断后退,中间有一人仰头软倒在身后那人身上,满脸淋漓的鲜血,口中还在不断往外吐着血沫,吓得后头之人拼了命地把人往前推,又被前头的人推回来,那人便不躺不站地萎倒在两人身上,甚是凄惨。 为首男子阴下脸来,眼中却是恐惧更甚,上次他还只是被一脚踢了出去,未见血光,今日却不知为何对方突然下了重手,丝毫不知收着了,男子脸上阴晴变化,最终惜命之心战胜了被抓住痛脚的羞恼,悄悄比划了手势,领着人原路退了回去。 “好了,你放开我罢。”待那些人走得不见影了,林旸才无奈地看向右手腕轻轻捏着的三根纤指,她其实心中还是生着气的,故意未掩饰话语中的气恼,赌气般地轻轻甩了甩手,她原本的心思是想把那些人都好好收拾一顿,可惜只撂倒了一个便被洛渊制住了,那些人吃了狗胆子敢说出那样的话来,着实该收拾! 洛渊未松开她的手,纤指一握反倒将她手腕牵住了,柔柔凉凉的绕在她腕上,甚是舒服,林旸不为所动,坚持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无声地表达着不满,洛渊静静注视她一阵,叹了口气,腰身微微弯下,仰起柔白纤细的脖颈,自下往上看着林旸,在对方难掩惊讶的目光中轻轻吻在了林旸唇角。 “我未生气。”洛渊的吻轻柔细腻,轻易便撩动了林旸心弦,连林旸自己都没骨气地承认,这人于她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可我生气。”林旸不自觉拔高了些音调,被洛渊在唇上轻轻一咬,立即便“唔”了一声。 洛渊冰凉的手抚在林旸侧脸上,略微抬了抬头,注视她的目光幽静深邃,“我同你道歉。” 林旸不自觉回吻她一下,含含糊糊道:“我不是生你的气。” 洛渊彻底直起腰身,同她拉开了些距离,定定注视着她,“那让他们来哄你?” 林旸闷闷地笑了一声,目光迷离,倏然间揽上洛渊脖颈,唇齿交缠,“你舍不得。” —— 看病,有存章,缘更
第196章 聘礼 两人互相补偿的亲吻浅尝辄止于重新传来的脚步声,洛渊长睫轻扇,微微抬头离开了林旸吻得有些发烫的唇,林旸睁开眼,浅褐的眸子里盛着明显不满,洛渊看得清楚,眉眼轻弯出温柔意味,俯在她耳边轻声吐息:“今晚莫抱得那么紧了。” 林旸将调理好的气息立登时又急促几分,耳垂上染上了绯红,毫无震慑意味地瞪了她一眼,顿了顿,微微侧过脸去,小声道:“好。” 耳旁果然传来一声轻笑,林旸心中羞恼,不甘心平白被她逗弄,待要设法反击,洛渊却后退两步,稍稍同她拉开了距离,薄雾中四道人影恰好显现出来。 “林姑娘,洛姑娘,你们特地出来迎接我们?”走在最前头的人身修体健,便是宋尘无疑,瞧见她们后朗声同她们打招呼,虽是声音听着清朗,眼下却能瞧见淡淡乌青,昨夜破烂的衣衫也已换下,看不见腿上伤口如何,此番下墓他吃的亏最多,看来昨夜亦未怎休息好。 林旸似笑非笑地觑他一眼,这人自打此番与她们同行,性子倒是没以往所见那般正经沉闷了,看他现下神色似乎也不再执着于找寻那帮不知是否正真存在的“人”,林旸唇角勾了勾,“你有甚么能让我们特地出来迎接的功劳在身上么?” 宋尘不知想到了甚么,眼中一瞬情绪收束不住,仰头哈哈一笑朗声掩了过去,“没有功劳,反倒将你们拖累来了这里,实是对不住你们。” 林旸见他面上神色释然,扬了扬眉,“不找了?” 宋尘摇摇头,“不找了,得不来的终究得不来,此番能平安回去便好。” 林旸看着他还要说话,其余人依次从浓雾中走了出来,林旸目光落在宋尘身后的吴畏身上,眸中略有惊色,“你们把人硬抢过来了?” 吴畏的脸紧紧绷着,脸上怒意分明,眸中却有掩不住的失落倦色,他怀中还抱着一人,身形佝偻,满头银发,安静地蜷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宋尘回头看了一眼,自然应下,“反正也要走了,早也是抢晚也是抢。” 林旸看着吴畏怀中缩着的瘦小人影,不可置否,目光转向他身后快步迎向她们的纤弱身影,勾唇笑起来,“我们的小新娘子来啦?” 钟林晚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身后探出一只纤白的手来轻轻揽在她腰间,钟林晚借此稳住,身体却同背后的柔软紧紧贴合上,念及林旸方才的话,脸上烧得更加厉害了,白皙莹润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粉色,看着可爱极了。 “我……不,不……”钟林晚磕磕绊绊地想要解释,口中却似被甚么堵住一般,怎也吐不出简单的“不是”二字,“不”了半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冷语声,利落地打断了她的话。 “是我的。” 钟林晚先是愣了愣,茫然地看着眼中露出惊讶欣赏意味的林旸,显然并未反应过这三字的真正含义,停顿片刻,脑子里忽然嗡地炸响一片轰鸣,震得她心尖发颤,心底有一处地方悄无声息地陷落下去,安稳得她眼眶都猝不及防地湿润起来。 “是我的”,可是在说,她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新娘子么…… 林旸原本还在为白霁百年难得一遇的开窍欣慰不已,余光瞥见“小新娘子”呆愣愣地站着一副要哭的模样,赶忙在前头两人发觉前转过了话头,好好的一件事,可莫把小姑娘给逗弄哭了,“去潭边罢,看看莫把潭底下那些丑东西也给卷上来了。” 几人一道往潭边走,钟林晚原本还在发呆,被腰间的力道轻轻一带,回过神来,赶忙从药囊中取出早先准备好的银丹草分与众人,昨夜分别得匆忙,无人同她讲述在墓底到底经历了甚么,这时候被林旸口中的“丑东西”一勾,好奇心便给引了出来,仰头眨巴着澄明清澈的眼睛看着林旸,“林姐姐,丑东西是甚么呀。” 林旸抬手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揉,笑眯眯地看她,“是鲛人。” 小姑娘立马瞪大了眼睛,“鲛人!原来这世上真有鲛人。” 林旸这时候心情正好,一边慢悠悠地往潭边走,一边将墓底的大体遭遇向她讲述了一遍,听得钟林晚一张小脸紧张得都皱在了一起,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林旸看在眼里,自是觉得她惹人喜欢,同时不免又生出了叹息,她有意将惊险部分一略而过,还是将小姑娘吓成了这般,可见从前与她们下墓时钟林晚强忍了多大的恐惧,看来以后还是少往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跑得好,此番事了她们可以一同四处云游,或是找个旁人寻不见的地方隐居起来,那些所谓的“人”再神通广大,她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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