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儿,朕保证,谁都不敢再欺负了你。”皇帝当着众人的面,慈眉善目地望向沈沛,“朕一定替安定王保护好他的独女。” 沈沛低头拜谢:“臣女多谢陛下。” “请安定郡主接旨。”侍臣当着众人的面,来到了沈沛面前。 沈沛将要跪下,却又被扶住,抬眸,是卫景珂。 “郡主还有伤在身,就这么宣吧。” 侍臣哂笑:“是。” “奉天承运……” “郡主沈沛救下大皇女殿下有功,特敕封公主,封号安定!” 沈沛一顿,垂首接过圣旨,“臣女接旨。” “拜见公主殿下。” 沈沛回头,朝臣皆是纷纷垂首,恭迎千岁。 沈沛宠辱不惊地退到了卫景珂身旁。 卫景珂却低声:“今后可以唤姐姐了。” 沈沛:…… 她都怀疑这赐封是不是跟卫景珂有关系了。 不过卫景珂还真没有在此间掺和什么。 皇帝把沈沛封成公主,是为了安抚远在边疆的安定王和他手中的三十万大军。 反正封个公主,也就只是一个名头,也没有实权,对于皇帝来说何乐不为。 “朕方才说了,朕更痛恨这次害得安定公主受伤的那背后算计之人。”皇帝一拍座上扶手,恼道:“李相何在?” 朝臣中为首站立的丞相李默身子一颤。 “陛下,臣在……” “你府中兄弟,你相府二房曾差人去安定王府说亲,被拒后又差管家买通安定王府府中侍卫及其安定公主的贴身婢女,游说公主跟随世子沈朔来到这周明山猎场。待到公主进入猎场,却将公主带往偏僻之地,朕想问问你府中二房,将公主带往偏僻之地后,意欲如何?!”皇帝拿过手边茶盏,直接丢向李默。 李丞相原本就越听越心惊,那茶盏刚一落地,李默便噗通一声跪下—— “陛下,臣不知此事啊!” 皇帝大手一挥,“此事朕已查明,无论你知与不知,相府二房朕定要严惩!按我朱雀律法,严惩不贷!” 李丞相脸色一白。 在场的人都愣了,这怎么还有丞相府的事? 蓄意谋害郡主是什么罪名?而且谋害的,还是安定王府的郡主!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陛下……老臣……”丞相当即老泪纵横,“陛下,老臣只有这么一个侄儿啊。” 相府二房,是他的亲弟弟一家。而与安定王府定亲不成起了谋害之心的,是他唯一的侄儿。 皇帝冷冷地瞪向他,“安定王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女!朕若是偏袒了你,要如何向安定王交代?” 朝臣议论纷纷。 卫景珂则蹙眉。 丞相是皇帝一派的人,相府二房虽然没什么在朝大官,但真要要了二房那边的脑袋,丞相怕是会心寒。 是以,演了这出苦情戏。 还真是煞费苦心。 卫景珂偏头一看,小郡主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望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会想放过二房一家吗? “公主殿下,给臣那侄儿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让人害您啊!”丞相转头看向了沈沛,“还有什么买通侍卫婢女的事,请陛下和公主殿下明察!” 沈沛双手交握在身前,轻声道:“两名侍卫已经交给了大皇女殿下,此事陛下也定会明察,断不会胡乱冤枉了丞相大人的弟弟。至于大人所言……您只有一个侄儿,朔儿也只有我一个姐姐,我爹亦只有我一个女儿。” 这话间,居然是不肯放过二房的意思了。 “丞相大人有空在此求我姐姐,还不如多抽些空闲管教管教自己的侄子吧!”沈朔也皱着眉,“相府二房派人到安定王府说媒的事可不小,我就不信你丞相大人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既然要包庇,还是把戏做全了来吧!” 丞相死死地瞪住沈朔。 沈沛拉过弟弟,向皇帝道:“陛下说了,要给臣女一个交代的。” 皇帝闻言,也愣了愣。 沈沛,竟如此强硬。 但金口玉言,他答应了要给交代,现在反而骑虎难下了。 眼看着朝臣都盯着自己,皇帝也无法。 只得今后再补偿丞相吧。 索性眼一闭,挥了挥手道:“就……按朕说的,依法处置相府二房!与此事有关的人,也决不轻饶!” “谢陛下替臣女做主。”沈沛淡淡道。 丞相脸色更白,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出来了,皇帝是要拿他相府二房抚慰安定王府。他那侄儿,今次怕是在劫难逃。 “陛下,丞相……丞相大人昏过去了!” 接下来,便又是兵荒马乱地请太医。 “你与丞相府有仇?”卫景珂看向她,问。 “殿下在说什么?”沈沛抬眸,轻笑:“是相府二房想要加害我。” 卫景珂若有所思看着她。 总觉得,这小郡主心中,藏着很多心事。 …… 春祭就这样结束了。 而众朝臣也到了回朝的时候…… 马儿,马车,一大行人浩浩荡荡往回京的方向走。 朝臣的家眷附近都安排有侍卫,沈沛这里也不例外。 “陛下给了我京城卫卫长的职位,还赏赐了好多东西。”沈朔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马车旁边,同车里的沈沛乐道,“那些布匹首饰我也用不上,都送给姐。” 沈沛撩着小窗帘,笑说:“怎么什么都给我,你留着,你今后是要娶亲的。” 沈朔挠了挠头,“以后还有,现在的都给姐姐。” 周围的护卫们都不由地感慨一声,沈家姐弟的确关系很好。 “姐,伤口疼吗?再坚持半日,咱们就能进京了。等回了府,再让人给你好好补补。”沈朔笑着说。 “好。” 沈沛放下帘子,轻轻靠倒在椅子上。 此时此刻,皇帝的圣旨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刑部应该也会立刻派人捉拿二房嫡子李康安了。 其他人她不管,李康安却是必须死。 她不会记错,在弟弟死于战场的那一次出征,李康安便是二皇子亲自请旨赐的监军。 …… 而此时此刻,京城,相府。 一名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地冲进二房的院落。 见此,锦袍青年快步走来,问道:“怎么样,那两人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没有,少爷,驿馆的人说没收到过那两人的书信。”小厮面露难色,“少爷,该不会出事了吧?” 听到这,李康安心里也浮出一丝不安。 他打点好了一切,就连那两个侍卫的买命钱都付了。就是为了毁了沈沛的清白,让她从名满京城的才女变成人人厌弃的失贞郡主…… 李康安眼里闪过一丝暴戾,他永远记得沈沛当时对他的不屑一顾。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贱女人! 但回过神来…… 怎么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到底事情做得怎么样了,成了还是不成? 那两人,该不会把他给供出来了吧! “少爷,不好了少爷!有官差闯进门了!” 远处,下人的喊声扯回了李康安的思绪。 “什么官差,敢闯我丞相府的大门!”李康安立刻朝外走去。 丞相父子不在府中,二房就是府里的天。 下人惊魂未定,“少爷,是刑部的官差!说、说是要捉拿您!” 李康安一愣,“你胡说什么?” 下人吞吞口水,“刑部的大人说,您企图谋害公主,要拿您问罪……” 谋害公主是什么罪,那是要杀头的啊! 李康安听着这话只觉匪夷所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谋害什么公主?” “安、安定公主!” 李康安手一抖。 公主不公主的他不知道,安定二字他可太耳熟了。 整个朱雀只有一家配得上‘安定’的封号。 安定王府……沈家。 什么意思? 那两名侍卫该不会忘了自己的家人还在他的手里吧?当真把他供出来了? “李康安在那,拿下!”正在李康安震惊之余,官差已经冲进二房院落,带着兵器朝他冲来。 “你们敢!这是丞相府!”李康安又惊又怒。心里却开始怕了,“你们有捉拿令吗就敢擅闯我丞相府!” 李康安强作镇定,“知道擅闯丞相府是什么罪名吗?” “少跟他废话,直接拿下!” 李康安躲闪不及,竟是直接被擒住双手按倒在地。 “你们疯了!丞相是我大伯,你们敢这么对我!”他妄图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桎梏。 官差闻言冷笑,“命都快没了,还敢狗仗人势!” “带走!”
第8章 沈沛稍稍倾身,撩开车帘,远眺就能看见皇家的旗帜在队伍的最前头,迎风展面。 朱雀的旗面是一只展翅的金凤。 回朝的队伍会一直持续到宫门前。百姓看到这面旗,也会欣慰今年的祭祀成功了,今年自然又是风调雨顺。 历来执旗之人就是猎场的头名。 而这几年,执旗之人一直都是卫景珂。 这也是为什么卫景珂是是皇女,却不是公主。且为什么二皇子会视她为眼中钉。因为在朱雀百姓 眼中,自小就是武者天才的她是有资格争皇储之位的。 朱雀皇旗上的那只凤凰,仿佛就像是在说卫景珂一般。 她曾经也喜欢这面旗。 可最后,她的爹爹与弟弟,都死在这面旗下。 一个被人算计,战死沙场,万箭穿心而亡。 一个被人诬陷通敌叛国,最后被逼自缢于牢房之中。 最后空余仇恨,历经数百载也无法消弭。 而今,时光回溯,她回到了数百年前,曾经无力的一切,都应当要一一讨回来才是。 李康安只是第一个。 接下来为了自保和复仇,她手中会染上更多的血。 明明该是如此的…… 但沈沛却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卫景珂低头询问她的那一幕。 “你与丞相府有仇?” 她解释了,可卫景珂并未全信,她知道。 那双清明的眼睛似乎要洞穿她的皮囊,看透她那几经风霜的灵魂,她不敢与其对视,生怕灵魂会因此颤栗动摇。 卫景珂若是知道她杀人不眨眼,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 沈沛满腹心事的同时,队伍前头的卫景珂其实也心不在焉。 “白澜。” 白澜骑着马跟在身侧,听见主子叫她还愣了愣,“殿下?” “你觉得沈沛是个什么样的人?”卫景珂拉住缰绳,放缓速度。 “沈沛郡……公主?”白澜差点没咬到舌头,殿下怎么会问起沈沛公主,“属下不敢妄论公主,但……我等眼中,公主便是金枝玉叶,若说才情相貌,京中无人出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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