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影卫蹙眉,“派去查探的人回报说,亲眼看见大皇女下山了。” 卫景瑜被怒火冲击的脑子骤然冷了下来,“下山?” “是。属下猜测,兴许是埋伏生了效,大皇女恐怕此刻已经受了重伤,无法继续狩猎,故而才会下山返回别宫。” 卫景瑜眼里迸出光亮。 “若是大皇女当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那要除掉她就简单了。主子先前的布置并非都是无用功。” 卫景瑜眯眸,“你说得有道理。” 影卫松了口气。 卫景瑜收起弓箭,也没了继续打猎的心思。 “收拾收拾,准备下山。” 影卫们一怔。 “皇姐重伤,想必是这周明山中出了刺客。”卫景瑜冷哼,“身为弟弟,收到消息自然要回去探望一番。”
第5章 卫景瑜急匆匆地下山。 进入别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有趣的是,同他几乎一起赶到的还是安定王世子。 别宫门前,沈朔的马险些和卫景瑜相撞。 “这不是沈……”卫景瑜堆起笑,但话还没全,就被沈朔急急抢过—— “臣见过二皇子殿下,臣还有事,先走了!” 沈朔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宫门前的侍臣后匆匆进了宫。 卫景瑜眼神暗了下来。 “殿下,这安定世子未免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卫景瑜身边的侍臣也不禁气愤,“虽说安定王府的确地位斐然,但您可是天家子嗣!他怎么敢……” 卫景瑜冷声打断,“闭嘴。” “……是。”侍臣满脸冷汗。 侍臣虽如履薄冰,但卫景瑜此刻心里是比较欢喜的。 能让沈朔这么急匆匆地从猎场跑来别宫,恐怕卫景珂的情况不太好。 但卫景珂越不好,他就越高兴。 “进宫。” “是。” …… 看见卫景瑜匆匆忙忙地回来,皇帝也有点诧异。 “参见父皇,儿臣在山中听闻皇姐受伤,就急匆匆地下山来了,”卫景瑜拱手说道,“父皇,皇姐她怎么样了?” 皇帝眯起眼看着他。 那双带着些浑浊的双目总能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但卫景瑜一动不动,沉着得仿佛在告诉旁人,他说的都是真的。 最后,皇帝才意味不明地说:“你皇姐很好。” 卫景瑜抬头,似乎有点疑惑,“?” “正好你也在,便在这殿上等等吧。景珂也要过来了。” 这话似乎饱含了什么深意,让卫景瑜疑惑的同时又有点不安。 过来? 卫景珂来父皇这干什么?她不是受伤了吗? 此时,卫景瑜又有一丝沉不住气了,他道:“父皇,大皇姐不是受了伤,怎么还让她过来?” 皇帝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最后有点烦躁地摆了摆手。身旁的侍臣见此,急忙解释道:“二皇子有所不知,受伤的并非是大皇女殿下。今日大皇女殿下山中遇刺,是安定王府的郡主给皇女殿下挡了暗箭。” 卫景瑜呼吸一紧。 “那……还真是万幸。”卫景瑜藏在宽袖下的拳头死死握着,但脸上却还堆起笑容。 “万幸什么?”皇帝啪地拍了一下身下的座椅,“安定郡主要是出了事,朕该如何向远在边疆的安定王交代?朕倒是希望这一箭是落到景珂身上的!” 卫景瑜乍一听这话,也愣了愣,“父皇……” 皇帝扶住额头,“罢了。是朕失言了。总之你大皇姐无虞,安定郡主那边太医也去过了,只能好生养着。朕还不知道此事该如何与安定王交代!” 卫景瑜点头,脸色却还是并不太好。 安定郡主怎么会出现在周明山猎场? 沈朔带来的? 来不及细想,外头已经传来侍臣的声音—— “大皇女殿下到……!” 天色已然黯淡,这别宫正殿中仍是灯火通明。卫景瑜抬头看,就见那抹翩翩身影踩着长靴大步走来。 从小,卫景珂就比他更强。 身为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武者天赋,都远胜于他。 她越优秀,他便越嫉恨! 此刻看见卫景珂无恙,他真是恨不得把那群废物的尸体拖出来挨个鞭打! 说什么定是受伤了,可卫景珂步伐,呼吸都平稳有力,哪里是受伤的样子! 都是废物!一群废物! “参见父皇。”卫景珂站定,拱手行礼。 “免礼。” 卫景瑜的视线太扎人,她想不注意到也不行。 “二皇弟?从山里回来了?” 卫景瑜点头,“我收到了皇姐遇袭的消息,便立刻赶了回来,想来瞧瞧皇姐……” 卫景珂闻言点头,冷淡道:“我没出事,让二皇弟失望了吗?” 卫景瑜猛地抬头,一脸的无辜和难以置信,“大皇姐,这是何意?” 坐在上位的皇帝也沉声问:“什么意思?” 卫景珂冷脸别开头不看卫景瑜,抬手向皇帝呈上一件东西,“父皇,这是在那刺客身上找到的,只有一枚。儿臣倒想问问皇弟,为何二皇弟府上的影卫令牌会在那名五阶弓箭手刺客身上?” 卫景瑜瞳孔一缩。 “父皇,这不可能!”他拔高声调,喊道:“我怎么会派人刺杀皇姐!” 皇帝接过那影卫令仔细看了两边,才盯着他道:“但这令牌的确是你府上的。” 二皇子府的影卫令牌材质特殊,不是民间可以仿得出来的。 “一定是有人刻意陷害儿臣!”卫景瑜大呼冤枉,“父皇,我与皇姐可是亲手足,我怎会派人杀害大皇姐?” 皇帝也皱眉。 他这个儿子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把这样的证据留在死士身上。 “景珂,此事恐有误会。” “皇姐放心,影卫令一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卫景瑜信誓旦旦,背后却已经冷汗涔涔。 他的影卫令很少,卫景珂手里有,怕是已经杀了他的影卫了。 这一番在父皇面前的作为,是在警告自己吗? 卫景珂知道是他干的了? 他自问那些死士绝不会露出马脚……难道是那个弓箭手死前背叛了他? 卫景瑜心里百转千回,却感觉理不出头绪,因为一切已经死无对证。 卫景珂垂眸,寒声道:“儿臣当然相信不是二皇弟想害我,否则也就不会拿到这里当场来说了。不过父皇,儿臣认为,此番刺客能混进周明山必有内应,这别宫也不算太安全了,不如早些结束狩猎,早日结束春祭回宫。安定郡主的伤也需要尽快回京治疗静养。” 一提到安定郡主皇帝就露出了明显头疼的神色,“景珂说得有理。周明山刺客一事就交给景珂去查,朕把大内近卫先交给你,负责别宫的安全,尤其是安定郡主那处。” “是。” 卫景瑜愕然。 别宫的安全,大内近卫令牌都在他手里,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要把这些从他手里夺走交给卫景珂? “父皇,皇姐可是历年猎场的头名,若是留在别宫……”卫景瑜还不甘心。 “无碍,今年景珂也会是头名。”提起这个,皇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她猎下了六阶巨蛟异兽,以五阶实力拿下六阶异兽,朕的女儿是当之无愧的头名!” 卫景珂看向一旁的卫景瑜,平静的眼神似在嘲笑—— 我的好皇弟,六阶巨蛟,可是你送到我面前来的。 卫景瑜的心简直在滴血,是啊,六阶巨蛟是他送给卫景珂的‘大礼’! “父皇说的是,皇姐就是我朱雀的荣光。”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这一遭,是舍了孩子也没套着狼,还搭进去不少根本! “另外,儿臣要禀报关于安定郡主会出现在周明山一事。”卫景珂说。 “哦?此事还有内情?” “是。是关于相府二房与安定王府的一件陈年恩怨……安定郡主也是受歹人算计,才会进了那周明山猎场……”卫景珂将事情娓娓道来,却几句话甩脱了这件事和沈沛的干系,全推到了相府二房的头上。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沈沛舍身救她,她自然投桃报李,替沈沛解决一点小麻烦。 …… 走出大殿。 卫景瑜跟在她身后。 “大皇姐好厉害,居然连六阶的巨蛟也能猎到,皇弟拜服。”卫景瑜收敛了眼神,笑起来说道。 “嗯。”卫景珂淡定道,“今年的头名又是本宫了。” 卫景瑜握住袖子的手一紧。 “天色已晚,二皇弟早些休息。大内近卫令明日我让人去你殿中取。” “……好。” 卫景珂大步离去。 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毒蛇般的眼神却时刻跟随在背后。 若是旁人见了,只会觉得汗毛竖立。就像被毒蛇缠住,蛇信子在脸颊周围伸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张口吞下的那股紧张绝望感,使人窒息。 但在卫景珂看来…… 卫景瑜根本不算什么毒蛇。 顶多算一只地上的蚯蚓,入了泥便幻想着化龙登天。 她不是不能直接杀了卫景瑜。 只是害怕太轻易放过了他,‘劫数’未能了结,天道亦不肯让她成仙罢了。 罢了。 就慢慢来报这个仇吧。 ‘前世’因果,也是卫景瑜欠她的债。 …… 另一头,卫景珂的寝殿里,沈朔已经闯了进去。 自然,没人拦他,也无人敢拦。 “姐……你没事……”沈朔急匆匆推门而入。却又因为眼前的一幕所顿住。 房内烛火明亮,自家姐姐衣着单薄,正坐在窗前看那月光,脸上仍没什么血色,但那神情,竟然是有几分喜悦的。 “我没事,只是肩膀受了点伤,修养一段时日就会痊愈。”沈沛微笑道。 沈朔反手将门关上,将屏风上搭着的披风取下,小心地披在沈沛身上,才说道:“姐姐受了伤怎么还笑得出来?” “别做这哭丧脸。”沈沛捏了捏弟弟年轻的脸颊,“我同你说过的,今日我有血光之灾。” “但你也没说会伤得这么重。”沈朔显然不高兴,“我不曾去过姐姐的梦里,也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的凶险,但姐你受伤了,我就不开心。” “虽然受伤了,但也值得。”沈沛望向窗外,凝视那皎白月光,淡淡地勾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只是一点小伤,能换安定王府一世安稳,算得了什么。” “何况,今日就算受伤,我也还是高兴的。”沈沛一双乌黑的眸子里盛满月光,轻轻一弯便好像会溢出来一般。 沈朔抬眸,“高兴什么?” 沈沛眉睫轻颤,红唇轻启,“时光倒转,明月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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