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啊摇,秋风摇过白露就是外婆桥” “嚷啊嚷,嬉闹声声穿过小巷” “闹啊闹,兜里塞着米糕嘴巴塞不了” 她的声音温柔缱绻,伴着谭秋轻柔的歌声,盛清的情绪似乎真的渐渐平稳了下来,她翻了一身,再次睡去了。 谭秋的眉头也终于随着盛均匀的呼吸声舒展开,手机在兜里不断的震动着,是谭秋的妈妈打来的电话,看着屏幕闪着光的备注,她却不见多少欣喜,心情反倒又有些沉重了,那种压抑几乎是反射性的,她逃不脱也躲不掉,为了不打扰到盛清,便拿着手机轻轻掩上房门出去了。 谭秋一走,盛清便又翻了回来, 她的眼睛红红的,盈满了泪,谭秋的歌声让她想起了她的姥姥,小的时候,每次她做噩梦时,姥姥便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唱着小曲安抚她。 曲调不一样,但是却是同样的温柔细腻,是被人珍惜的感觉。 “阿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盛清淡声呢喃着,眼睫颤了颤,两行清泪蓦的流下,成串的砸湿了枕头。 **** 谭秋走到自己的房间,才接通了电话,“喂,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工作忙不忙?”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努力的放到温柔了,但仍旧能够让人感觉的到那从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威严,谭秋道:“还可以,不算很忙。” 她的父亲母亲各自都有自己的公司,打电话过来不会是为了要钱,恐怕是有其他的什么事,谭秋便问:“怎么了,妈,你有话直说就好了。” 听她这样说,谭母也不再找理由过渡,直接道:“你王叔家的儿子,王家乐,你记得吧?” “记得。” “这次元旦你王叔把王家乐从加拿大叫回来了。”听到这个开头,谭秋已经隐隐猜到了母亲要说什么,从心底腾起一股烦躁,但是却又没有办法向自己的母亲表现出来,只能听着她接着说下去:“你们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妈妈对家乐呢,也算知根知底,这次元旦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回来见一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回来叙叙旧也好。” 谭秋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么个“竹马”,叙旧更是瞎扯了。她连王家乐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楚,和人家讲什么叙旧。 “好的,妈妈,如果不加班的话,我就回去。”话从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懦弱迂回的应答,谭秋的指甲掐进手心,在手掌中间留下三道深深的红色刻痕。 “加班也可以请假,尽你最大的努力回家。不要让妈妈失望。”谭母扔下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响了许久,谭秋才恍然回过神来,慢慢的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她的动作僵硬缓慢,好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谭秋很颓唐的笑了一下,她可不就是一只被父母操控着的提线木偶,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父母只需要拽一拽手中的线,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回去,数次百次,从来如此。 可是,这一次,谭秋却不再甘愿被他们驱使了。 她好像有了一点勇气。 尽管她说不清楚这股勇气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 产品销量的事终于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新上的一批不仅挽回了之前的损失,还在往年的利润上翻了一番。 公司召开例会,盛清和张经理都被表扬了。 这场和谐热闹的会议在进行到分配下个项目的负责人时,气氛陡转直降,偌大的会议室无一人说话,死一般寂静。 造成这样不寻常的局面的,主要原因还是这次合作的老总太过难缠。 邓伟,企业家,是在改革浪潮中成长起来的早一批企业家,其公司几经沉浮发展至今,实力不容小觑,他本人年事已高,但仍旧奋斗在公司一线,与年龄一同增长的除了阅历还有心眼,七十多岁的商战老将,对付他们这群小年轻简直跟完一样,不说谈成的概率小的可怜,就算成了,邓伟也不会愿意真正平等的和他们公司合作。到时候怪罪下来,又是糟心事一桩。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没有人愿意做,尤其是费了些心力才爬到这种不高不低的位子的人。 眼见着董事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张经理义不容辞的将盛经理推出去挡枪: “说到谈业务,这是盛经理的强项啊,这笔单子虽然有点棘手,但是想必以盛经理的实力是能够周旋的,这种关头,盛经理就当是为了公司挺身而出,不要再谦虚了。” 谁都知道张经理和盛经理不和。 谁都知道和邓伟的这次谈判是一个大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盛清身上,一个个带着看好戏的热切。 面对这么多道目光,盛清仍旧坦然。 她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微微弯起,镜片的反光模糊了她的眼神,叫人分辨不清那双眼睛中的情绪,须臾,那只一直把玩着签字笔的手啪的停止,她伸手推了推金属丝的镜框,含笑答道:“张总,这个项目我可以接。” 简简单单一句话,溅起无数涟漪,人们看向盛清的眼神有些疑惑,这位一向精明的经理是傻了吗?竟然自己主动往坑里跳。 “但是我有一个小条件,还希望您能答应。”盛清接着说,余光像刺一样刮了一眼张经理,张总见有人愿意接,自然是乐意听她说一说要求,便道:“什么要求,只要你有把握能够谈成,尽管提。” “邓老先生阅人无数,做生意的经验更是我们这些小辈不能比拟的,但是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这个单子我去谈,不仅能够谈成,还能让我司与邓老先生五五分利,只是,要借张经理的手一用。” 张经理眼见自己要被拖下水,也急了,忙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妄自托大糊弄张总,我倒是没有问题,就怕你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浪费公司的人力物力。” “照我这个法子,如果谈不成,我盛清可以就此走人。”
第十二章 接下和邓伟的合作项目之后,盛清更忙了,就连谭秋这个助理也常常几天见不到她一次。 如往常一样,谭秋回到家时,屋子里还是黑漆漆的。她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盛清是在工作,心情却还是抑制不住的低落。 她抬手摁开了灯,屋子被照亮之后反倒显得更空旷了。谭秋这才发现,盛清早在不知不觉之中融入到她的生活中了。 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去厨房,灶台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开火了,很冷清。盛清不在家,谭秋一个人也懒得做饭吃,从冰箱里拿出上次去超市买的散称面包片,干巴巴的嚼着。 吃过饭她便坐到客厅去看电视,以往难得的休闲时间,这几日却变得格外枯燥无聊,与其说是看电视,倒不如说是看电视旁边的电子钟表,每到整点她便要抬手看一眼手机有没有消息,最后竟然伴着电视剧的声音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谭秋动了动,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待双眼恢复清明再一看,是一床碎花的被子。谭秋认出那被子是盛清的,有些高兴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抱起被子,喊道:“领导,你回来啦?” 没有人应,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动静。 谭秋怔了一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倒是多了很多垃圾gg的推送,一一浏览到最后,仍旧是没有找到她想看到的消息。 “领导,你回来了吗?”谭秋关掉电视,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应。她走到盛清卧室门口,门没有关,整个房间一览无遗,盛清不在这里。 以往盛清不回来,都会在九点钟左右和谭秋讲的,怕盛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谭秋立刻拨通了盛清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声音,嘈杂的音乐震得谭秋耳膜发疼,她攥紧衣角,声音不受控制的有些沉:“姐姐,你在哪里?” 一阵尖叫声之后,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模模糊糊的人声:“小妹妹,姐姐今晚不回去,你自己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紧接着,便是一阵笑,男男女女的声音混在一起,很杂乱。 不是盛清的声音。 谭秋也有些不客气:“我找盛清,请把手机还给她。”她字里行间透着礼貌,可那语调听上去却不和她说的话一样温和,甚至带着些怒意。 她将声音开到最大,又是一阵倒换手机的声音,“谁啊?”很小很细微的一声,是手机离盛清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是你助理。”坐在盛清旁边的女生将她的手机接了过来,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告诉她。 盛清昏沉的大脑先是想了一下自己的助理是何许人也,想到是谭秋之后,一个激灵,才终于清醒了一些,她慌忙把手机接过来,同时往酒吧的卫生间走,一只手捂住听筒,“喂?谭秋?” “姐姐,你在哪?”谭秋的声线本来就偏低,此刻情绪低落,声音更是低沉,通过电磁波的转化传导到盛清的耳中,性感喑哑。她醉的彻底,听见谭秋的声音更是上头了些,不禁想要逗逗她,于是,盛清没有回答谭秋的问题,反问道:“怎么了,你想我了吗?” 谭秋听着盛清的声音,明明是冷淡的语气,可却还是勾住了谭秋的心,她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盛清,她慵懒的依靠在门框上,一只手倦怠的抬着,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讲着牵动人心的话。 谭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干脆绕过了这个话题,坚持着又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盛清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很不满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在风情街388号酒吧。”、 “我过去找你。” 谭秋挂掉电话之后,抓起外套便出了门。 已是深秋,夜里格外的冷,打的车只将她送到了风情街街口,便赶着去接下一位顾客了,剩下的一段路要靠谭秋用脚走过去。她拉紧了冲锋衣的拉链,步履很快,这一条街除了酒吧就是按摩店,KTV,已经十二点,却仍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闪烁的霓红尽情的放大人们的欲望,谭秋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有些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按照盛清发过来的位置,谭秋顺利的摸到了酒吧。 酒吧里的音乐有些吵,谭秋微微蹙着眉,四下寻找盛清的影子,最终在吧台对过看到了盛清。 她懒散的依靠在红沙发上,双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漏出白皙的一截小腿,头顶的灯光闪的她微微眯着眼睛,旁边的女生捅了捅盛清,她才有了些反应,接过骰盅,漫不经心的摇着,不知道开出了什么结果,人们起哄着递给盛清一杯酒,盛清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谭秋看的心里酸酸胀胀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抬脚离开,可是迈出去第一步仍旧是朝着盛清的方向,她的腿不听使唤,越走离盛清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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