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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赫一愣，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怕皇上吗？我告诉你陶祯月，宁皇贵妃可是我的亲姐姐！我可是皇上的小舅子！我倒要看看，这事儿上，皇上是袒护你，还是袒护我！” 闻言，陶将军轻蔑地笑了，却也不再和他争辩什么，叫人收了呼延越的首级，又令刘副将带人去清理敌兵残部，又让其他部将先回长安报喜。一切处理妥当后，她才回头招呼人带着我、阿瑜与风华盟的人到营中庆功。 25.封赏 边关叛乱被成功平定。而他们的首领呼延越是被我一箭射死的，我和阿瑜自觉这事没那么快完，正好步秋狐准备离开嘉峪关堂口，我们便写了封信，详细讲述了这两天的事，让步秋狐带回去给贺辛然。 果然，两日之后，陶将军告诉我和阿瑜，皇上已经知道了我们二人和嘉峪关堂口的事，让我们与伊舒雅堂主好好准备着，三日后同她一起往长安受赏。 这种事，我们并不好拒绝。两日后，贺辛然加急送来了一封信。大致言道，若要往长安受赏，切记小心行事，不要得罪杨赫。毕竟他是宁皇贵妃的弟弟。虽然当今圣上似乎已有意处置杨家，但还是得多加留意。又说以防万一，他已经通知了洛云川此事，自己也在赶往长安的路上了，将在长安堂口候着我们。若杨赫借陶将军闹出什么幺蛾子，以他风华盟副总堂口堂主的身份，再加上洛云川给我们的腰牌，多少能保我们性命无忧。 十一月初八，我们随着陶将军到了长安。这是我们第二次来到皇城，比上次却不一样。因而多少是忐忑的。甫一到皇城，我们便发现同回的杨赫不见了，不知他去了哪里。我们也不问，或许等到皇宫后便自见分晓。 陶将军先领着我们回了将军府，让我们多少打扮一番。我、阿瑜、伊舒雅堂主被将军府分别领着去梳洗。将军府的侍女手脚很利落，不出一炷香我们便全部收拾好了。 我们坐着马车到皇宫偏门时，正是辰时。正逢文武百官上朝。有些官员在上官贞颜的婚礼上见过我们，纷纷侧目议论。我和阿瑜只笑着点点头，便随着陶将军一起走在了前面。 进了正殿，内侍让我们且在门外侯着，收了我们的武器。陶将军先随着百官进去了。过了约莫盏茶功夫，内侍来传我们了。门口的守卫帮我们推开了门。我深吸了一口气，同阿瑜和伊舒雅堂主一起进了门。 我们垂着眸向前走。殿内金碧辉煌，连地面都是我们不曾见过的堂皇。我们并不在此多思，余光瞟见走到了皇上的桌下，便跪下行了大礼，口称万岁。 “平身。” 闻言，我三人礼貌性地谢过，起了身。耳边只听皇上道：“上次贞颜的婚礼上没来得及召见你们，是朕不胜酒力，故不想在你们面前失态。” 这话是说给我和阿瑜听的。阿瑜沉静地道：“皇上龙体为重，某二人也不敢扰了皇上。” 皇上在龙椅上笑了笑。 “你们这次救了陶将军，很好。你们保住了云朝的一大栋梁。不愧是风华盟的人，洛盟主识人有方。至于赏些什么——朕有意加封你们为将军，为国立功，你们可愿意？” 我立刻跪下了，阿瑜与伊舒雅也跪下。我有些惶恐地道：“多谢皇上抬爱。只是，民女与夫人只是江湖粗人，逍遥自在惯了，实在不能在朝中担此重任。还请皇上另择他人。”阿瑜道：“民女与夫人是一条心的。”伊舒雅也道：“皇上，民女一直以来的愿望便是与风华盟的各位一起守好风华盟，守好家乡的回民。所以，恕民女难以从命。” 皇上又笑道：“你们倒是有想法，加官进爵也不愿，倒愿意自己去过苦日子。也罢，既然是你们自己的意思，朕也不好勉强。来人，每人赐黄金百两，以表嘉许。” 我们皆叩头称谢。 待我们受了赏，与陶将军一起站在一旁时，皇上又道：“把杨赫带进来。” 两名守卫便押着杨赫进来了。那杨赫颤颤巍巍地跪在阶下。 皇上看他了良久，才压着怒意道：“杨赫，慎刑司也审了你半个时辰，朕也多少知道了。如今你在朕面前，还有何话要说？”杨赫颤声道：“皇……皇上，还请您，看在我姐姐宁皇贵妃娘娘的面子上，饶了臣吧……” 皇上气得一拍龙椅，杨赫吓得把头直接磕到了地上。 “你还有脸提你姐姐！你姐姐自从知道你如此行事，夙夜忧寐，日日来朕跟前哭求，想要替你受罚，以致大病不起。你若还顾及你姐姐半分，就该自裁！还敢来见朕！” 杨赫一句话也不说了，只伏地流泪。 皇上瞪了他良久，才长叹一声，道：“皇贵妃侍奉朕多年，朕不能不顾念着她。来人，将杨赫收监下狱。所有人非召不得探视。” 杨赫哽咽着道：“谢皇上留臣一命。” 皇上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压下去了。 待下了朝，伊舒雅因为堂口中有要事需整理，便与我们辞别。皇上又叫住我们，说希望我和阿瑜在长安住上几日。后宫的娘娘们想邀请我们入宫与她们说说话，解解闷。 事已至此，我们不能不答应。由着宫中侍从领着我们住进了宫里的客堂。我又给贺辛然写了封信，托派来服侍我们的侍女带出去，送到风华盟长安堂口给贺辛然。 晚间，我和阿瑜一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阿瑜悄悄对我说，只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东西束缚着自己，不得不时刻紧绷着精神。我也有一样的感觉。只是如今我们身不由己，只得忍过这两天，出了皇宫便好了。 次日早晨，侍女将贺辛然的回信带给了我们。贺辛然在信中说，他会一直在长安堂口等着我们出宫。而新派来服侍我们的侍女，是他让长安堂口的堂主白箬华安排的风华盟人士。若我们有事，她会立刻给贺辛然和白箬华报信，叫我们不必担心。 26.枯骨 十一月初九清晨，皇后派了身边的掌事宫女玉霜领着一乘小轿来接我们入宫。 一路走着，我和阿瑜掀开轿帘往外看去。只觉得红墙黄瓦，极度奢华。一群宫女端着几盆栽培得极好的凤凰花在墙边逆着轿子过去了。霎时间，我想起前些日子我们路过荆州，看见一个从锦官城逃难而来的女子，尸体躺在墙根底下，鬓边插着一朵枯死了的凤凰花。 我闭了闭眼，心惊不已。 到凤华宫的路极长，我略略算着，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轿子才在凤华宫门前落下了。玉霜在轿外温声道：“二位姑娘，凤华宫到了。” 我和阿瑜便下了轿。玉霜领着我们进了门。 皇家宫苑，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压得我们有些喘不过气。行至正殿门口，玉霜让我们先在门口等候，自己先进去通报。 正殿里面似乎黑压压的一群人。我和阿瑜对视了一眼。我看见了她眼中的紧张，想必她也一样。 玉霜出来了，依旧温声地道：“凌姑娘，叶姑娘，皇后娘娘传二位进去。” 我们便进去了。这里头实在有些太暗了。我闭了闭眼，见皇后梅氏一身华服，坐在上首。皇后的右边第一个是一个华贵仅次于皇后的雍容女子，应该就是宁皇贵妃杨氏。对面一个应该是敏贵妃。其余的我们也未来得及看清楚，便已经走到了皇后座前。我和阿瑜跪下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她轻轻抬手道：“二位姑娘请起。” 我们起了身。皇后道：“二位姑娘一路辛苦了。”阿瑜沉静地道：“得见皇后娘娘之面，我二位实觉无上荣幸。不觉辛苦。” “你倒是会说话。”皇后娘娘笑着，又往右边微微一看，“先引你们见见后宫嫔妃。这是宁皇贵妃。”我们便朝宁皇贵妃行了礼。她看着倒是十分娴静，再加上昨日杨赫之事，我对这位皇贵妃娘娘倒是尊敬有加。皇贵妃对面正是敏贵妃。我偷眼看去，见她妆容衣饰皆是张扬跋扈，几乎要越过了皇后和皇贵妃。 皇贵妃的下首是裕妃，敏贵妃的下首是韵妃。再往下便是几位贵嫔，以及一些位份更低的嫔妃。我们一一行了礼。皇后见我们起身，道：“为二位姑娘赐座。”我们便跟着玉霜的指引，坐在了皇后的右侧。 “二位姑娘方从嘉峪关来？”倒是宁皇贵妃先开了口。我明白她是在担心杨赫，只道：“是。嘉峪关战乱方平，我们与陶将军一同到长安。” 宁皇贵妃长叹道：“本宫的弟弟杨赫，实在是无可救药。给陶将军和二位姑娘添麻烦了。”我心想着确实，但并不敢说，与她客气几句便过了。 说了几句，忽报上官贞颜入宫了。皇后连忙叫人把她带进来。 上官贞颜一进来，便径直扑进了皇后怀里，撒娇叫道：“舅母——”皇后笑着捏了捏上官贞颜的脸，道：“都是成亲的人了，还如此小孩子气。”上官贞颜噘着嘴道：“小煜又去与舅舅议事了，我只能来找姑母咯。” 皇后笑着叫人赐座。上官贞颜在她左侧坐下，又看向我们道：“你们来了长安，却也不来看我。”我笑道：“随陶将军大军赶回，还不及往郡主府去拜访郡主，望郡主恕罪。”上官贞颜笑嘻嘻地道：“我自然知道。” 此时敏贵妃忽然笑道：“我听闻，郡主还未成亲时，曾在金陵郡抛绣球。那日高台之上，正将绣球抛给了凌姑娘。如今，郡主常常不与驸马一起，又与凌姑娘如此亲厚。难不成，郡主不喜欢驸马，倒想与凌姑娘成亲了？” 我和阿瑜都愣了。皇后带着怒意道：“敏贵妃，你在说什么呢？身居高位，为何不注意言辞？” 敏贵妃妩媚地笑道：“怎么，臣妾说的不是事实吗？郡主既已成亲，怎能不遵守妇道呢？” 我此时脑子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事，我必须得解释。若我此时不解释，传出去被别有用心之人当真，说郡主不守妇道，我勾引郡主，不仅上官贞颜与长公主府会受牵连，我与阿瑜更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跟我们有关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我立刻跪在阶下，阿瑜亦随我跪下。我道：“请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明鉴，裕柔郡主确实在金陵郡抛过绣球给民女，然而，郡主抛绣球也是为了能找到中意的驸马。且民女彼时已经与夫人成亲，也知晓并非郡主能依靠终身之人，再者敬重皇家天威，故而，民女绝不敢担贵妃娘娘如此抬举。” 上官贞颜也有些生气了，起身对敏贵妃道：“敏贵妃，本郡主素知你与长公主府与郡主府不睦，你父亲与驸马的父亲亦是积年政敌。这些日子，陶将军打了胜仗还朝，你们觉得有利可图，故而急于打压长公主府与驸马一家，一再攀污本郡主，如今，又敢攀污云朝功臣、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座上宾，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敏贵妃气得花枝乱颤，“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再敢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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