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被整理过,空气中再不复任何信息素,连带垃圾都被清理干净。 应许顿住脚步时,易宁终于开口:“顾、顾总说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 “……她只说了这些吗?”应许皱眉。 正常情况下,omega不会不告而别才对。 她很依赖自己,应许清楚,那是一种混合控制欲的依赖,像是将她视作不可缺少的所有物。 正因如此,离不开这段关系的,一直是顾青竹本身。 这也是应许适才脱口而出质问的原因。 她自以为自己掌握了真谛,可以借此‘反驳’顾青竹。 但事实证明,这毫无作用。 易宁小心点头:“对。” 其实就连这些,也是陆助理代为转告,顾青竹脸色难看,独坐的那段时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到离开时,双眼还有些泛红。 好一会,应许才说:“我知道了。” 下午的行程是看展,去往秀场的路上,应许给陆助理发送讯息,问询顾青竹的状况。 Beta的回答姗姗来迟,文字里也客气几分,说顾青竹的过敏用药以后缓解不少,现在正准备飞回剧组,继续拍摄。 应许并不认为,顾青竹会这样轻松便将这件事揭过。 可omega主动离开,或许说明她想要冷静,再去逼迫,或许会适得其反。 最终,应许也没有多加追问。 对话框在一句“辛苦你照顾青竹”中沉寂。 顾青竹盯着那几条消息看了许久,直到双眼酸涩,方才闭了闭眼。 门外朦胧传来声音,她起初以为是有人敲门,打开后才发现空无一人,只是自己的幻听。 好一会,她又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记录,突发奇想,这会不会也是自己的幻视? 侧脸时,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她轻轻松出口气,握紧了它。 …… “青竹?” “顾、顾影后?” 耳边不断传来细碎的声响,顾青竹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睡过去了。 “嗯?”她看向站在身侧的人,是同组的omega演员林鹿,二人有许多对手戏,关系也或多或少拉近了不少。 “等会开拍了,陆姐让我来叫你。” 顾青竹问:“她怎么没来?” 林鹿说:“她接了个电话,好像有急事要处理。” 顾青竹颔首,以为是陆助理的私事,没再多过问。 林鹿却又亮起屏幕,笑着说:“对了,你看了今晚的热搜吗?” 顾青竹喝水润着喉,摇了摇头,omega便为她念起动态内容:“应许受邀参加慈善晚宴,与多位名人合影,由她创作的画作拍卖出了千万高价。” 顾青竹吞咽的动作终于停了。 她擦去溢出来的水,好一会才说:“慈善晚宴?” 女人看着评论,没注意到身侧的插曲:“程筠也在,应该是她家举办的吧?” 程筠的身份在圈内不算秘密,omega对这些大集团的称谓也并不了解。说起这件事,也只是因为想起了顾青竹与应许的关系——进组后,凡是闲暇时,顾青竹总会对着屏幕斟酌字词。 屏幕那侧是谁,也算不上秘密。在应许首次直播后,二人便捆绑在了一起,搜索任意一方,都能看见二人名字相并列的词条,有种古怪的亲密。 不止如此,在顾青竹眼前夸应许,也会收获omega的笑容,足以说明她对应许的重视。 只是寻常能提到应许的机会太少,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林鹿自然迫不及待开始发挥,以为这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可顾青竹的指节却一点点握紧了杯子,几乎能看见手腕凸起的青筋。 也是这时候,林鹿才发现,分明是炎夏,女人却穿着长袖,唇间几乎没有血色,仿佛失血过多的病人。 “顾老师?”她察觉到不对,茫然问询,下一秒,茫然变成了某种惊惧—— 顾青竹因为她的叫声骤然回神,这才发现杯中的水不知什么时候洒了,浸透了衣角。 “……不用,只是走神了。”她开口,“先走吧。” 可眼前的女人没有动作。 林鹿死死盯着顾青竹的手臂,衣袖被打湿后,白皙的手臂若隐若现,密密麻麻的疤痕交缠着,破裂的伤口渗出雪竹,宛若陈旧石板上刻烙的密文花印。 “手……”林鹿强掩惊惧,“你的手……顾老师。” 这是自残吗?顾青竹会自残?为什么? 顾青竹本就心情烦躁,再被打断,眉头皱紧:“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先走吧。” 这与逐客令无异。 林鹿下意识点头,又猛地摇头,直到顾青竹的眸中逐渐染上厌烦,她方才满含惊惧的离开了。 omega走后,室内恢复沉寂,顾青竹解锁设备,点开了她适才打开的话题。 热度最高的那条动态里,是应许与程月渡的合影,手指不知什么时候不断摩挲起手臂,直到更尖锐的东西刺入……顾青竹也忘了这是什么时候起有的习惯,只知道每当自己很焦虑的时候,这样做总会有助于她轻松几分。 顾青竹盯着这张照片,神情空白了片刻,再回神时,她才发现周遭弥漫起星星点点的锈气。再看自己的手臂,上面血肉模糊一片,再不复刚才的洁白。 * “应姐……” 直到易宁叫她,应许才回神。窗外,车辆已经停靠目的地,门童不断重复打开车门的举动,宛若程序化的机器。 今夜,她受邀参加程家举办的慈善晚宴。据对方所说,这场活动的募集捐款将全权用于程家举办的慈善基金与名下福利院。 究竟有多少能用于善事上,旁人不得而知。但这次晚宴规模却极大,甚至内置了小型拍卖会的流程,将拍卖受邀嘉宾的画作。 应许并不会绘画,但为了配合流程,她还是创作了一幅。 宴会厅灯火明亮,处处都是衣香鬓影,大多人应许都不熟悉,少部分有所印象的面貌都围绕着旁人攀谈。 她没有多看那些人,因为程月渡正在等她。 甫一见面,程月渡目光先停滞于应许身侧,见她身后只有易宁,露出几分惊讶,很快收拾好情绪:“应许。” 应许对这种目光不算陌生,过去几天里,也有许多人惊讶,顾青竹不在她身边。 “好久不见。”她平静回应,alpha脸上笑意更甚,领着她往里走。 这场晚宴本就由程家牵头,程月渡的一举一动都引来不少目光,能被她引路的人,自然有更多人好奇。 但在看清应许的脸后,那些好奇又变成一种果然与笃定。 “顾青竹身边的人。” 顾青竹不在,她们也并没有避讳,直抒胸臆。 应许听见,脚步一顿,程月渡像才注意到这些话语般,露出些抱歉:“她们对你并不了解,有一些误会。我让人……” “不用。”应许摇头。 她们说的似乎也没有错,如果不是顾青竹,自己的确没有资格,更没有理由来这里。 程月渡的话并不多,拍卖会开始前,二人只是喝着饮品。偶尔会有人上前主动打招呼,继而,程月渡与她们闲谈着应许并不了解的公务,甚至听见了熟悉的名字,盛昌明。 青虹股市被重创后,盛昌明元气大伤,他最近似乎又在计划新的项目,正在四处拉拢投资人,期望这次回本。 那些人注意到应许,都会在离开前想,盛昌明比起四处打秋风,不如回头求一求顾青竹。 只是这些话,以几人的身份,是没资格当面说的。 直到拍卖会开始,二人周遭方才清净片刻,但也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嘉宾入场,分座于四方,并不算小的会场再次被坐满。 也是这时候,应许看见了程筠。四目相对,女人看向她身侧的alpha。 应许垂眼,避开了这场无声战争,直到程月渡开口:“最近要处理的事太多,抱歉。” 她这才发现,程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去了最后一排。 应许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只注视舞台。 随着主持人登场,一幅又一幅画作被搬上荧幕,简洁的字句介绍着它们的来历。 当她介绍到“应许的画作”时,几乎是全场静谧了一刹,那是一幅油画,绘画着绿叶与玫瑰,笔触细腻,显然出自专业人士手笔。 镜头给到应许时,她怔然一刹,露出一个笑。 观众席当即也赞叹起来,主持人更是毫不抑制赞美之情,只有应许问:“为什么换了?” 她交的画,根本没有这么优秀,这是在造假。 程月渡道:“为了更多人关注这件事,作秀是必然的。但应小姐不用担心造假。” 下一秒,她举起牌子,主持人叫出了一百万的价格。 继而是两百万、三百万,似乎有人与程月渡较着劲,总是比她高一些价格。应许回头看去,叫价的另一人正是程筠。 当这幅画被程月渡以千万价格收入囊中时,全场咋舌,就连应许也有些惊讶数字的高昂。 拍卖会就此步入尾声,回到后台时,工作人员送来画,程月渡却随口道:“应小姐带回去吧。” 赢了程筠,她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应许不懂这种情绪的来源,只是说:“青竹不喜欢这种风格的画。” 她并不觉得,自己与顾青竹的关系在程月渡眼中是秘密,提及对方的态度也格外自然。 这并不是谎言,又或者说,比起厌恶某种风格的画,顾青竹讨厌墙上有任何装饰物,越干净越好。 程月渡似乎有些惊讶,却没有强求,只是让人将画收起。直到旁人都离开,她才终于开口:“程家给顾小姐发了请柬,但她并没有回复,我以为她会和你一起出席。” 应许思索片刻,道:“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我在想办法解决。” “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吗?”程月渡问。 这一次,应许静了好一会,方才开口:“你认识许应吗?” 这个问题并不算难回答,程月渡说:“不算熟悉,但了解一些事。你和她很像……你们间的误会,和她有关吗?” 不需应许回答,她似乎已经从几句话里拼凑出模糊的可能:“之前听说,顾青竹和许应的关系不错,第一次听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惊讶。” 毕竟,就算要恋爱,顾青竹没有必要舍近求远,放着相识多年的许应不选,和应许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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